第33章 (7)
一旋身躲開了,反而化被動為主動将他制在了牆壁上。
秦璟掙了掙,沒掙開,怒目望他:“沈司珩,我查過了,那本史冊上的記載裏,除了我們沒有經歷過的,前面發生過的事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偏差。所以之後這半年裏肯定會再發生點什麽,讓她絕望難過了才會決定嫁給我的,我不能讓這些事發生。”
“秦先生,那只是一本廢紙。你也看到了,陵城愛的人到底是誰,你又何必還要從中橫插一腳。”
沈司珩很冷靜,音質也一貫的清冷徐緩,不像剛才那般調侃。
秦少遷卻還是沉着臉:“但是你呢,你确定你是真的愛她?”
“以陵城的性格,只要不是她願意的,從來沒有人能逼得了她,她那麽愛你,以後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地嫁給我,除非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秦少遷語氣有些沉,甚至是激動的,卻又壓着嗓子怕吵到宋陵澄,“沈司珩,當年是你不要她了的,是你先負了她,現在又憑什麽再來傷害她一次。她人傻也不是這麽讓你欺負的。”
☆、041.晉江獨發
“既然什麽都沒發生你又憑什麽認定我會再傷害她一次?”沈司珩将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他,語氣始終徐緩冷靜,情緒并沒有受他的暴怒影響。
秦少遷做不到沈司珩的冷靜,只要與宋陵澄有關的事他都冷靜不下來,尤其是看着沈司珩就不自覺地想起當年的宋陵澄趴在桌上哭得聲嘶力竭的畫面,沈司珩此時的無關痛癢刺激了心底深埋的情緒。
他身子倏地用力一扭,從沈司珩鉗制的手臂下鑽了出來,手臂一獲得自由馬上蜷成拳頭狠狠要朝沈司珩臉上揍去:“你他媽現在還有臉說風涼話,既然沒将她放在心底你又何必再去招惹她,你知不知道當年她哭得有多傷心,我他媽早就想替她狠狠揍你一頓……”
他的拳頭沒能揍下去,被沈司珩中途截了下來,手掌扣着他的拳頭,秦少遷的手動彈不得。
沈司珩臉色也有些沉:“我愛不愛她不是由你一個外人來定奪的,你如果真的為她好,就不要讓她夾在中間為難。我永遠不會負她。”
“放屁。”秦少遷脾氣一上來就爆了粗,“你要真的不會負她當年就不會執意要退婚,現在婚退了,舍不得了,又想追回去了,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邊吼着邊扭着身體想要揍沈司珩一拳,這拳頭揍不出去他意難平,這口氣在心口窩了幾年,如今正主兒就在身邊了,他不發洩不痛快,只是現在的這副身體讓他有力沒處使,在沈司珩面前完全就一懦夫樣,哪裏還有當年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風範。
這麽一想着秦少遷越發氣急敗壞,這一扭動起來就忘了還在屋裏睡覺的宋陵澄,鬧得動靜有些大,驚醒了宋陵澄。
宋陵澄迷迷糊糊地拉開門時,一擡頭就看到了交疊在牆上的兩個男人,沈司珩壓着秦璟,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拳頭,一只膝蓋屈起抵住了他的兩條腿,将他整個人緊緊地按壓在了牆壁上,秦少遷一臉羞憤欲死,那姿勢……
宋陵澄突然想到了沈司珩将她抵在牆上強吻的畫面,驚得小嘴都半張了開來,手指着兩人:“你……你們……”
沈司珩倏地松開了秦少遷,走向她:“怎麽醒了?”
宋陵澄還處在極大的驚愕中:“你們……這個……應該不是在幹架吧?”
“就是在幹架。”秦少遷語氣很沖,窩囊的模樣還讓宋陵澄看到了,他心情很差。
宋陵澄側頭往依然羞憤欲死的秦少遷望了眼,扯着唇角幹笑:“這幹架的姿勢還真是……呵呵……讓人浮想聯翩。”
秦少遷沒好氣:“除了揍他你以為還會有什麽。”
“可你看着比較像是想上他。”
“……”秦少遷瞪着她的眼神都變得兇狠起來。
沈司珩輕咳着輕輕揉了把她的頭發。
宋陵澄擡頭望他:“你別咳,你看着更像,那架勢都像要撕了他衣服。”
如果不是挺了解這兩個男人的,就憑兩人剛才的暧昧勁兒,宋陵澄都忍不住懷疑秦少遷這兩天的悲憤不是因為她,只是因為她搶了沈司珩,讓他大吃幹醋。
秦少遷對宋陵澄的話很嫌惡:“要撕也是我撕了他的衣服。”
“剛才明明你才是被壓着的那個。”
“信不信現在我就把他給壓回來!”
秦少遷說着就要上前拉沈司珩,實在不想在宋陵澄面前輸了氣勢。
沈司珩身子輕輕一旋便避開而來秦少遷伸過來的爪子,淡眸望向宋陵澄:“為什麽他能成為護國将軍?”
“那個就叫着好聽。”宋陵澄解釋,“不過他在戰場上還是挺讓人聞風喪膽的,有勇,武藝也很好。”就是謀略上差了點,但在那個和平為主的年代,上戰場的時候确實不多,況且秦少遷身邊還有個謀略一流的軍師,兩人很有默契。
秦少遷最主要的還是世襲爵位,護國将軍只是他幾年前立戰功時冊封的一個雜號将軍,算不得多大的官,卻也是聖寵有加。
兩人這一問一答的對話讓秦少遷很是覺得屈辱,但也沒愣頭愣腦地來找沈司珩算賬,兩人這親昵恩愛勁看得秦少遷心裏也泛着酸,心尖悶疼得難受。
“我先回去了。”秦少遷向兩人告辭,盡管眼睑很快就垂了下來,宋陵澄還是留意到了他眼中的落寞。
宋陵澄心裏也有些不太好受了,以前不知道秦少遷對她的心思,她可以在他的面前肆無忌憚,現在知道了,宋陵澄覺得這麽當着他的面和別的男人秀恩愛确實沒考慮到他的心情了。
宋陵澄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和沈司珩的距離,對秦少遷道:“我送你下樓吧。”
秦少遷沒異議,沈司珩淡聲道:“一起吧,我正巧要去樓下買些東西。”
話音剛落就被秦少遷幽怨地剮了一眼。
“你先去拿錢包。”
秦少遷對沈司珩說完,低頭拉過宋陵澄手腕,“走啦。”
宋陵澄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出門。
沈司珩淡淡往兩人瞅了眼,彎腰拿起茶幾上的鑰匙,順道抓起幾顆瓜子,瓜子滾在右手拇指和食指間,然後就這麽不緊不慢地一彈,秦少遷扣住宋陵澄手腕的手掌就突然松了開來,另一只手還緊緊捂住了手腕,眉心打了個結,扭頭狠狠望向沈司珩,沈司珩連望也沒望他,右手很随意地插¥入褲袋中,一邊往門口走來,姿态優雅随意。
宋陵澄側頭望着秦少遷捂住的手腕,眼睛下意識眨了眨,然後回頭望沈司珩,沈司珩剛好鎖完門,看她這麽直愣愣地盯着他,眉梢輕輕一挑:“有事?”
“沒……沒事。”
宋陵澄愣愣轉過頭,往秦少遷手腕望了眼,垂在身側的手指有些蠢蠢欲動,然後她就在這種蠢蠢欲動下把手伸向了秦少遷的手腕,指尖幾乎觸上的瞬間,一張夾着勁風的紙片突然從身後襲來,筆直地從她的指尖和秦少遷手腕的縫隙間淩厲飛過,吓得宋陵澄縮回了指尖,望向飛撞向牆上的薄紙片……嗯,是一張名片。
宋陵澄像終于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扭頭對沈司珩道:“果然是你在背後搞鬼。”
然後就眼巴巴地過去抱住他的手臂,仰着臉:“怎麽做到的,教我一下嘛。”
秦少遷在一邊很不以為意地輕哧:“這種小伎倆也好意思拿出來炫?”
沈司珩眉梢都沒動,掌中的另一張名片卻直直飛入了秦少遷手中:“你會?”
秦少遷捏着那張名片,黑着臉:“有種半年後你再來和我單挑。”
他這話一出沈司珩和宋陵澄都有些沉默。
宋陵澄記得那記載,半年後她和秦少遷回去了,但沒夜珩的事了。
秦少遷一想到這個頹敗的臉上又熠熠生輝起來,下巴一揚,很是得意地望了沈司珩一眼,一副“看你還能得意多久”的模樣,那得意的眼神連宋陵澄看着都想痛毆。
沈司珩卻只是繼續端着那張清雅的面容,神色不動地望他,直到陪宋陵澄送他上了車,順道叮囑了他一句:“開車小心點,別磕個腦袋撞個頭什麽的,今晚都沒過完就沒你事了。”
看着秦少遷黑着臉把車開走,拍了拍宋陵澄的肩:“回去了。”
“……不是要去買東西?”
沈司珩垂頭望她,很不可思議:“秦少遷都知道只是借口,你竟然沒聽出來?”
宋陵澄舉得沈司珩這話裏的意思基本上就等同于,原來你比秦少遷還笨。
宋陵澄最近被他打擊得很習慣,也就沒和他計較,巴巴地抓着他的手臂:“诶,你那個玩撲克和名片的動作太帥了,能不能教我?”
“學來做什麽。”沈司珩拽着她往樓上走。
“趕蒼蠅啊。”宋陵澄理所當然,“哪個女人敢黏上你,我也可以這麽來。”
在宋陵澄看來,射名片實在比扔珠子酷炫狂拽多了,只是她沒那麽好的準頭,從不敢輕易碰。
他這話讓某人又龍心大悅了一回,回去後還很認真地教了她一晚上。
宋陵澄資質不差,一晚上下來學了個七成像,然後第二天在沈司珩辦公室看到韓一憑撐着桌子一張臉都快黏到沈司珩身上,苦口婆心地勸沈司珩陪楚凝出席電影節頒獎典禮時,手中練技藝的撲克很好地派上了用場,薄薄的紙片削着韓一憑的鼻尖過。
宋陵澄的水平還沒達到沈司珩的高度,只學到了形沒學到神,因此紙片是割着韓一憑的鼻尖飛過,沒留下疤痕,卻還是削疼了他的鼻尖。
韓一憑目瞪口呆地望向那片撞上牆壁又軟趴趴滑下的撲克,再扭過頭,看着正捏着副撲克有一下沒一下地洗牌的宋陵澄。
“你……”韓一憑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宋陵澄有些歉然:“不好意思,練練手。”
走了過去,一邊對韓一憑道:“韓總,司珩雖說是公司的老板,但是他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之前又和楚凝傳過緋聞,就這麽陪楚凝出席頒獎典禮不太妥當吧。”
“只是以老板和員工的身份出席,就給楚凝在紅毯上博點關注度而已,這次咱不能讓人給壓了下去。”
韓一憑身為公司的宣發,實事求是關注的也是藝人的發展而已。
宋陵澄卻是不同意的:“要博關注很容易啊,打扮上出位點,在紅毯上摔個跤什麽的,再不行,”
宋陵澄指了指自己,“我不介意陪她去蹭紅毯的,有我在她的關注度還不得像乘了火箭般上升。但是沈司珩的主意你就別瞎打了,他不能和楚凝成雙成對出現在那種場合。這種惡心我的事不能幹。”
☆、042.晉江獨發
楚凝就一直被盛傳是沈司珩的女朋友,哪怕現在宋陵澄和沈司珩公開了,但泰半的人還是将這當做星綻讓宋陵澄翻身的策略之一,捆綁炒作而已,沈司珩陪着楚凝這麽一出席在公衆場合去,不止讓這種猜測坐實了,宋陵澄相信,之後的日子裏,會有大批量的關于沈司珩楚凝金童玉女的報導出來惡心她,再順便八一八她悲催的“小三上位史”。
宋陵澄不喜歡被別人這麽惡心着,因此沈司珩不能陪楚凝出席任何的公開的私人的活動。
“沈司珩,你要是敢答應陪楚凝出席的話……”宋陵澄望着沈司珩道,手中的撲克牌将蠢蠢欲動。
沈司珩兩手一攤,望向韓一憑:“一憑,你也看到了,連陵澄也不答應,你要是把我女朋友氣跑了,我找誰去?”
韓一憑摸着被削疼的鼻尖:“簡直妻寶一個。”
扭頭望宋陵澄:“嫂子,你要是不願意讓司珩去,我也不能說啥,要是我女人身邊也陪着別的男人出現在那樣的場合裏,我也不樂意。不過,這事是司珩他爸媽吩咐下來的,我只是個中間傳話的,這事兒你還是得和他家裏人好好溝通。”
彎腰撿起她扔過來的撲克牌,在指尖轉了圈,想試試怎麽将撲克也帥氣地甩出去。
宋陵澄伸手拿過:“別試了,你學不會的。”
韓一憑很不服,從她手裏拿過一張撲克,夾在指間,試着扔了下,動作不錯,但沒有殺氣。
韓一憑收了手,也懶得再試,只是扭頭對沈司珩和宋陵澄道:“話我是帶到了,至于要怎麽處理,全憑老板和老板娘定奪。”
人就翩翩飄出了辦公室,去了楚凝的辦公室。
楚凝平時多在片場拍戲,不常來公司,但因她本身也握有公司的股份,和沈家關系也不太一樣,又是公司力捧的一姐,在公司裏也有單獨的辦公室。
韓一憑過去找勸沈司珩也有一點是楚凝的意思。
最近因為宋陵澄的複出,新聞熱度高居不下,其他女星幾乎沒機會再上頭條,向來以零緋聞示人的楚凝更沒機會在媒體前露面。她近期有部電影要上,如果沒有曝光度多少會影響票房成績。
在圈子混了這麽多年沒能混出個成績來,票房成績不佳獎杯也沒拿到個有分量的,星綻卻一直在她身上砸錢,楚凝多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因此對于票房成績這塊還是很看重的。
她近期唯一一個有利于宣傳的曝光機會也就幾天後的電影節了,但楚凝向來不是走紅毯豔壓路線的,照着平時來還是博不到關注度,而唯一能讓她瞬間獲得高關注的也就沈司珩陪着出席了。
楚凝倒不是打着別的小算盤,純粹就想博個關注度把票房成績拼一拼,電影畢竟是星綻投資制作的,沈司珩以老板身份随着劇組亮相也無可厚非,因此才合着沈家其他人勸韓一憑去說服沈司珩。
作為宣發方面的負責人,韓一憑覺得這個營銷手段确實不錯,只是沒想到沈司珩沒答應。
他沒能完成使命,自然是要回來找楚凝說明一下情況的。
楚凝辦公室沒關門。
韓一憑進去時楚凝手裏正打量着什麽,若有所思的,連韓一憑走近也沒注意到。
“在看什麽?”韓一憑出聲。
楚凝似是被吓了一跳,手中下意識一收,沖他笑笑:“怎麽進來了。”
不動聲色地将手中的東西收好。
韓一憑有些奇怪地往她手裏看了眼:“怎麽了?”
“沒……沒什麽。”楚凝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對了,司珩那邊怎麽說?”
“他現在已經和宋陵澄在一起了,會比較照顧宋陵澄的感受。所以,他那邊估計是沒辦法。”
韓一憑盡量說得委婉,楚凝原也是猜得到一些的,因此也沒覺得意外,只是淡淡點頭,倒也不強求。
韓一憑其實是蠻欣賞楚凝的,她除了不太适合演員這碗飯,為人處事上很不錯,人也夠努力,沒有什麽大優點,但也沒有什麽小毛病。
楚凝家和沈家是世家。以前的沈司珩吊兒郎當的,卻和文靜的楚凝很玩得來,但就是那種青梅竹馬卻與愛情無關的朋友。韓一憑記得以前的楚凝是不喜歡沈司珩的,只是自從沈司珩換了一個人後……
韓一憑也說不上是怎樣一種感覺,總覺得楚凝對沈司珩的心境在慢慢變得微妙,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對沈司珩的感情已經不像過去那般純粹,但看着又和過去差不了多少,雖說不再像過去那般打打鬧鬧,也慢慢有了些距離感和客套,但楚凝望着沈司珩的眼神還是挺坦然的,沒有那種看心上人的羞赧,也沒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如今沈司珩和宋陵澄在一起後,楚凝也是和沈司珩保持在了适當的距離之內。
雖說作為雙方的朋友,韓一憑是希望沈司珩能和楚凝在一起的,但是沈司珩的事他也是清楚的,隐約知道他是要過來找一個女孩,因此也不好幹涉他什麽,如今看他和宋陵澄如膠似漆的,他也是由衷地希望宋陵澄就是沈司珩要找的那個女孩,雖然從宋陵澄身上真沒看出絲毫和沈司珩相關的東西來。
“一憑,你有沒有覺得司珩……這幾年像變了個人?”韓一憑想得出神時,楚凝突然出聲問道。
韓一憑心裏“咯噔”了下,望她:“怎麽說?”
“感覺他自從車禍後像變了個人似的。”楚凝若有所思,“而且我記得當時他不是穿那套衣服的,他身上也沒帶任何佩飾,但是……”
楚凝沒再說下去,只是望向韓一憑:“一憑,你這幾年和他走得最近,有這種感覺嗎?”
韓一憑幹笑着扯了扯唇:“可能是經歷過生死後人也懂事了些,有些變化是正常的。”
楚凝點點頭,像認同,又像在思考,人有些出神,握在手中的東西不自覺地輕落在桌面上,韓一憑下意識望了眼,不自覺皺了眉:“楚凝,這個……”
楚凝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沖韓一憑笑笑。
韓一憑也笑笑,往桌上的東西望了眼:“這東西看着挺值錢的啊,什麽時候買的?”
“小時候……家裏人讓戴着的。”
韓一憑神色有些深思:“小時候就戴着了啊……”
感慨的話語聽得楚凝臉色似乎不自在地僵了下。
韓一憑沒留意到,只是心情突然變得有些複雜矛盾,往楚凝望了眼,也不好多說什麽,和楚凝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也就先出去了。
韓一憑心裏有些亂,想到外面吹吹風讓自己好好理清一下思緒,沒想着剛進電梯就遇到了也要回去的宋陵澄。
宋陵澄的新戲明天要開拍,她明天得正式進劇組,這種逍遙日子也得結束了,她得回去準備準備。
好在片場就在青市,不需要長時間住在劇組裏,這對宋陵澄來說挺滿意的,也是沈司珩決定讓她出演的原因之一。
看到韓一憑宋陵澄很歡快地沖他打了聲招呼,剛才他沒再堅持讓沈司珩繼續陪楚凝出席電影節,宋陵澄覺得韓一憑人确實不錯,至少不算沈司珩的豬隊友。
韓一憑卻沒了剛才的歡快,只是有些勉強地沖宋陵澄打了聲招呼。
宋陵澄隐約察覺到韓一憑有心事,也就擔心問道:“韓總,你沒事吧?是不是我沒讓司珩陪楚凝出席電影節讓你很為難?”
韓一憑幹笑:“沒有的事。”
然後遲疑着往宋陵澄望了眼,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宋小姐是很早以前就和司珩認識了嗎?”
宋陵澄以為他說的只是沈司珩這個人,也就搖搖頭:“沒有啊,就最近才認識。”
韓一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追問。
宋陵澄總覺得韓一憑有點古怪,但也說不上哪裏古怪,平時和他也沒什麽交集,出了電梯道了聲別就先走了。
路上宋陵澄約蘇穎吃了個飯。
蘇穎上次幫了她她還沒好好謝過她,明天進組後她的戲份重,拍攝周期長,估計也沒那麽時間請她吃飯。
蘇穎吃飯時總有些心不在焉的,連平時最喜歡損她的那張嘴也緊閉着不說話了,只是神色蔫蔫的不說話,也沒怎麽吃。
宋陵澄看她握着那雙筷子在那半疊菜裏巴拉巴拉的,攪合了半天也沒見她吃上一口。
“蘇穎。”宋陵澄筷子壓住了她無意識翻攪着的筷子,望她,“你怎麽了?是被潛了還是被甩了?”
蘇穎懶懶望她一眼:“宋陵澄你這嘴裏就沒半句好話。”
“還不是和你學的。”宋陵澄收回筷子,雙肘撐着桌面,手臂交疊着望她,“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說不定我能幫上點什麽忙。”
“你……”蘇穎鄙夷地掃了她一眼。
宋陵澄很是不滿:“你那什麽眼神。明着教訓人我很在行的好不好,就算不能明着來,來暗的我男朋友也所向披靡的好不好。”
自誇的一番話換來蘇穎一個白眼和一聲輕哧。
“我是認真的。”宋陵澄手臂伸過桌面,捏着她面前的高腳杯,“蘇穎,說實話,雖然我一開始是挺不喜歡你的,但你人還是挺仗義的,我也不說希望你把我當朋友之類的話,但是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和我說一下沒關系,我不會笑你的。我和沈司珩雖不是什麽特別有能力的人,但有些小忙還是能幫得上的,尤其是這個圈子裏的忙。”
蘇穎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依然勾着些讪笑,搖了搖頭,端起她握着的高腳杯,漫不經心地喝了口。
她眼睑微斂着,宋陵澄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但宋陵澄隐約能察覺得出來,蘇穎今天的情緒很不好。
“宋陵澄。”好一會兒,蘇穎終于望她,“我沒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今天……是關倩的生日。她二十八歲的生日,去年的今天我還陪着她一塊慶祝,甚至已經計劃好了今天要怎麽過,沒想到……”
蘇穎說着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我和她特別好,從進入這個圈子開始就一直相互鼓勵着相互扶持着一起走過來了,十年,整整十年,沒想到突然說沒就沒了。”
宋陵澄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不太懂安慰人,這種時候似乎說什麽都顯得矯情和蒼白。
蘇穎也不需要宋陵澄的安慰,她也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吃完飯的時候,她想回關倩的住處看看,問宋陵澄要不要一起過去。
宋陵澄這種時候是絕不敢讓蘇穎自己一個人的,尤其她還喝了點小酒,也就陪她一塊回了關倩婚前住的高檔公寓裏。
關倩自殺前幾個月就搬回了這裏,她是在自己家裏跳樓自殺的。
☆、043.晉江獨發
關倩的房子在青市城區的高檔小區裏,周圍住的非富即貴。
她的跳樓在經過這麽段時間的平息後,除了她稍顯冷清的房子,并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關倩死後她的房子便沒再有人來過,她的父母在外地,溫劭華也沒敢回來,因此房間冷冷清清的。
蘇穎在房間裏替她收拾着一些遺物,現在她人不在了,關倩父母的意思,這裏的房子有人還要的話,也就賣出去算了,省得留着難受。
蘇穎也不是想今天就替她把東西整理好,只是在這個熟悉的地方,忍不住随手去把抽屜裏的東西翻出來。
宋陵澄陪着她一起整理,一邊幫她把關倩以前用過的各種小本子和書本收拾好,一邊聽她說着關倩。
宋陵澄和關倩不熟,對關倩也談不上感興趣,只是想從蘇穎的描述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丁點溫劭華背後的小三的線索來。
蘇穎也只是聽關倩猜測溫劭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而已,具體是誰蘇穎也不知道。
宋陵澄也沒辦法能得到太多有效的線索,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側坐在沙發上,陪着蘇穎将沙發上的書籍和本子整理妥當。
關倩生前是喜歡讀書的人,也喜歡做讀書筆記和記日記,記了幾大本,這些東西蘇穎都想打包寄回給她的父母。
宋陵澄聽說關倩喜歡記日記時特地去翻了些她的日記本,但日記本只記到了年前,或許是沒繼續記了,也可能是裏面記了什麽被溫劭華給拿走了,因此那些日記本也沒什麽有用的證據。
蘇穎看她一眼:“不用找了,有的話我早拿出來給你了,這些日記本我早翻過了,什麽蛛絲馬跡也沒有。”
“就随便看看。”宋陵澄嘟哝着應,屋裏有些悶熱,關倩這裏因為沒交電費,連電都停了,六月的青市,已經酷熱難耐。
宋陵澄熱得有些受不了,随手抓過一本雜志就扇了起來,扇着扇着夾在內頁上的內封就滑了出來,是安茜的寫真照片。
宋陵澄一眼便認了出來,這組寫真還是她陪她去拍的,只是寫真上的字……
宋陵澄不自覺盯着安茜臉上的“賤人”兩個字,用簽字筆寫的,戳得又重又狠,像在發洩,又像只是随意寫下,下面還跟了一行字,“今天他告訴我,她懷孕了,他和她都很想要這個孩子,希望我能成全,怎麽有臉讓我成全……”
蘇穎看宋陵澄正盯着那頁紙發呆,“怎麽了?”人就湊過來看了眼,看到上面的字時,伸手拿過了那本雜志,看着看着細眉都皺了起來。
“這個……”她突然不知道說什麽,是故意在安茜寫真上寫的還是只是湊巧,蘇穎不敢确定。
宋陵澄也不敢确定。
“這是關倩的筆跡嗎?”宋陵澄問蘇穎。
蘇穎點頭,再确定不過,關倩的字跡不好看,歪歪扭扭的沒氣勢,很容易辨認。
宋陵澄伸手拿過了那本雜志:“這本書我得先拿走。”
雜志還是五月份的刊,關倩是在五月初自殺的,想來那行字也是差不多那個時候寫下的。
宋陵澄粗略算了下,如果那個女人那個時候已經懷孕了,那到現在應該也有兩三個月或更多了。
安茜從4月份開始就在外地拍戲,她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宋陵澄還真不知道。
從關倩家出來時,宋陵澄約了安茜吃飯,特地點了幾道孕婦吃了容易有反應的菜。
菜很腥油,安茜雖然一開始不是很喜歡吃,卻也還是吃得很痛快,也沒見一絲一毫的不适反應。
宋陵澄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連她去洗手間都陪着她一塊去了,卻沒看到安茜有任何可能的不适,反倒是她自己先吃吐了,油膩的感覺刺激得她一陣反胃,在洗手間吐得一塌糊塗,吓得安茜差點沒把她送醫院去,為了她忙得跑前跑後的,然後宋陵澄有些沮喪的發現,安茜是穿着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的,走路走得輕快安穩,貼身的裙子下,小腹一片平坦。
宋陵澄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怎樣,總之心裏并沒有因此而踏實下來。
宋陵澄覺得,如果安茜是懷過孕的人,她對醫院的流程應是熟悉的。因此宋陵澄也就借着嘔吐讓安茜陪她去看一下婦産科。
她一說婦産科安茜盯着她的眼神都有些怔了,兩道直愣愣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陵澄你……”安茜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但眼神将她的意思表白得很清楚,她就是想問宋陵澄她是不是懷孕了。
宋陵澄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我和沈司珩……沒有做安全措施。”
其實這段日子沈司珩一直都有做安全措施,宋陵澄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開竅了,只是他前期做了防護措施,她也不用再去服用那些藥,畢竟對身體不好。
安茜一聽宋陵澄沒做安全措施就有些氣急敗壞,手指直戳着她的額頭罵:“宋陵澄你腦子進水了不是,沒名沒分的你就不懂得保護點自己,要是你真懷孕了他不肯娶你你和孩子怎麽辦?”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宋陵澄心裏隐隐有些愧疚,竟開始覺得這麽懷疑安茜有些過意不去了,宋陵澄總覺得,作假的人做不到這麽逼真的神色語氣來,安茜是真的在擔心她。
就在她想得有些走神時安茜已經拖着她往她車裏去,多少還顧忌着她可能是孕婦的身份,沒讓她走得太急,上了車還讓她坐到了後排座位去,叮囑她好好坐着,然後送她去了郊區的醫院。
因為兩人都是明星的身份,被人認出影響不好,安茜帶宋陵澄去的醫院比較偏僻冷清,兩人出門吃飯前也是稍做過改裝,相對安全些。
安茜似乎對去醫院的流程也挺熟悉的了,拉着她挂號,找婦産科醫生,說明情況,血檢,一系列流程下來,安茜做得很熟稔。
宋陵澄還從沒獨自來過醫院,一進這些地方就有些懵,完全任由安茜擺布的份,從醫院出來時,她平白被抽去了一管血,結果卻沒能出來,因為來的時間點剛好是踩着醫院下班的點,結果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拿。
宋陵澄本意是想試試安茜對這些流程的熟悉程度,沒想着來真的,只是被安茜在醫生面前這麽一描述,她真的被架着去抽了一管血。
從醫院出來時,宋陵澄一邊捂着手臂上的針口,一邊有些感慨地望向安茜:“安茜,你好像對這些流程很熟悉啊。”
安茜扭頭看她一眼:“我都演過多少回病人護士了。”
這話說得也是事實,宋陵澄突然想起,安茜連孕婦都演了不下三次了,換她也早熟得能背下來了,因此今天确實只是白流了這麽一管血。
宋陵澄有些心疼這管血,晚上回去時,特地讓沈司珩多做了幾個補血的湯。
吃飯時沈司珩就很奇怪地問她:“怎麽突然想要補起血來了,今天去獻血了?”
沈司珩是知道宋陵澄偶爾突然愛心爆棚的,紅了這麽多年還這麽窮的明星真不多見,那幾年的宋陵澄就像散財童子,陪人去參加個公益活動,公司本意只是讓她作作秀,她一回頭就把手裏的錢全讓人捐出去了,獻血的事少一點,但也不是沒有過,今天她一下午沒在他身邊待着,沈司珩真不懷疑她經過哪個血站時突然來了興致。
宋陵澄知道他肯定又猜歪了,瞥了他一眼:“如果是我不得拉着你嘛。”
“我今天陪蘇穎去了關倩家裏,在她家發現了點東西。”宋陵澄邊說着邊起身去包裏取出那本雜志,翻開扉頁讓沈司珩看上面的文字。
“我也說不上什麽感覺,總覺得這事可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