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次日早晨,天光大亮但未至平日裏起床的時辰,景元被吵醒了。鬧他的人倒是溫存,柔柔地吻落在他身上,一點點把人給弄醒了,可惜幾日沒有安睡的太子殿下難得一夜好眠,被人叫了起來,哪怕是溫柔得能出水的方式也讓殿下如同點燃的炮仗一樣跳了起來。

“崔勤,孤要砍了你的狗頭!!!”太子殿下抱着被子咆哮,将軍卻一臉無辜。

“殿下,再不起來,吉祥可要進來了。”崔勤說得合情合理,他們兩個這點事總要避着人,太子殿下雖然也這麽想,可是并不買這帳。

“你自己悄悄地滾不行嗎?”

“不行,”将軍很鄭重,“這不是一夜露水姻緣,臣做不出來獨自偷跑的事。”

景元就這麽看着他,心說:是哦,不是一夜,都三夜了呢,說得好像你沒跑過一樣哦……

話雖如此,太子的睡意還是徹底讓将軍給攪合了光了,只好委委屈屈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将軍穿上衣服偷摸着要走。這厮臨走前還湊上來親昵地抵着太子鼻尖讨了個吻,景元雖然醒了還犯着迷糊,讓他輕薄了去,反應過來時只看到将軍溜出帳子的背影,太子殿下心裏又想:這不還是偷情的調調麽?

隔了一盞茶的時間吉祥探腦袋進了大帳,景元這次春獵被小太監結結實實地坑了好幾回,已經沒有了脾氣,懶得說他,任由他服侍,自己則打着哈欠全然放空,雖說身子疲乏,但太子的精神卻比前幾日還松弛些。

日頭升高,又是一日狩獵,太子今日比第一日還不在狀态,這次他是實打實地累,身體累,主要來說是腰累!

在馬上颠簸着,景元心裏咬牙切齒地想要砍了崔勤的狗頭,這厮昨夜裏放浪地狠,拿他當沒骨頭似得擺弄,搞得自己今日裏在馬上好似受刑,腰酸背痛地幾乎坐不直!偏偏罪魁禍首是個沒知沒覺的,還敢往上湊,太子殿下瞧着他策馬湊過來心裏頭就恨得慌,不假思索搭箭開弓,箭尖直指将軍心窩!

崔勤由遠及近,瞧着太子朝自己露出了箭頭卻一點都不畏懼,縱馬而來的速度絲毫不緩,片刻就到了太子更前,近的快要抵上那箭尖了。

“殿下這是要治臣死罪了?”将軍笑吟吟地調侃。

太子殿下舉着弓箭死死盯着崔将軍,片刻之後頹然地一松手,松了弓,将箭卸了下來。他累啊,開弓放箭要力氣,端着不射更要力氣啊,他現在挺着腰坐在馬上就嫌累得慌,別說拉着弓朝崔勤比劃了,反正太子殿下也認清了自己就是慫的本質,左右旁邊沒人瞧見,自己先洩了氣。

崔勤心裏直發笑面上卻不敢顯露,太子雖然對着自己軟糯好欺,可到底不是沒脾氣,老是下人家臉面可不行,小太子會跳腳的。

“謝殿下不殺之恩。”

“死罪可饒,活罪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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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要臣受什麽活罪?”

太子殿下冷哼一聲,親自動手将自己的箭袋和崔勤的掉了一個個兒:“去幹活。”

崔勤看着太子箭矢上的标記苦笑:“殿下,臣倒是有心為您效力,可不能逾制啊!”

景元心說禮制的臉面都讓你剝下來在地上踩了,現在才來說這廢話,于是一昂下巴,那意思很明顯:你從還是不從?

崔将軍哪裏還有不從?老老實實地策馬走了,勤勤懇懇開始為太子服其勞。

已經是春日了,遇上晴天,日頭正高時也有些燥熱,太子既然打發了崔将軍“服役”,自己就不想折騰了,慢騰騰來到獵苑入口處,差人搭起一個小棚,又把吉祥招來服侍,有吃有喝又人捶肩捏腿,景元這才覺得舒心。

太子殿下坐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間聽到稍遠處有人群喧嘩,細辨之後都是歡欣之聲,于是閉着眼睛想大約又是誰展露了箭術,博得滿堂喝彩,然而實在困頓,于是複又專心想要入夢。

結果周公的棋盤尚未摸到,冤家的聲音到了耳畔,幾重馬蹄聲由遠及近,別說太子殿下沒真的睡過去,就是睡着了恐怕也得醒,于是只好睜開眼睛端正坐好,擺正太子的架子。

不多時,幾匹駿馬停在太子目力能及支出,馬上的人翻身下來,徒步而來。景元一點都不吃驚來的是崔勤,倒是看到蘇哲的時候難免尴尬了一下。

崔勤人生得高大俊美,走路步子也教旁人大些,不多時就走到太子面前。在人前,崔勤不願叫人指摘,禮數周全地同太子一來一往,然後給太子獻上了一只傻乎乎的小狍子。

崔将軍沒開口,同他一道來的六皇子倒先為他鼓吹起戰績了。

“太子殿下,您可不知道啊,崔大哥騎術箭術都真是頂頂好的!周衡那厮逮不着獵物便拿這小玩意兒下手,崔大哥一箭擊開周衡的箭,從馬上側身便把這小東西撈起來了,身手可實在是漂亮!”

我是殿下,那是哥哥,太子心想,小六你這樣叫人,父皇知道嗎?太子又想:我要是周衡當場就射死你個潑皮,讓你搶我獵物還打我臉!太子還想:那崔勤你把這傻狍子弄我這來幹什麽?

前頭的話不能說,最後一個問題太子問了。崔勤摸摸小狍子的腦袋說道:“太子仁厚,想必也不願見到臣等獵殺幼崽,這小東西既然得救了,自然也要送來向太子謝個恩。”

景元牙根酸,崔勤這嘴臉,活脫脫一個佞臣,溜須拍馬的典範!可拿他那張英俊剛正的臉說出來,旁人倒也不覺得倒胃口。眼瞧着旁人都在圍觀這處小插曲,景元也不好無緣無故就擺臉色,只好讓吉祥把那只小崽子給領到跟前來。

“将軍有心了。”

小崽子也是傻大膽,剛被人從箭矢下救走也不曉得怕,擡着頭瞧了景元半晌,突然小尾巴拍拍,扭着白屁股湊上去拱到太子懷裏去了。太子殿下一愣,瞪着眼睛看起來有點無措。将軍在下首單膝跪着擡頭看前方這幕,心裏直笑:哎呦,真是像啊!

第二天狩獵結束計算得分,坐了一天無所事事的太子居然位居前三甲,倒是露了一手好箭術的崔将軍默默無名,而蘇丞相家的小公子居然摘得了榜首,都挺讓人瞠目的。

到了夜裏,景元瞧着崔勤默默摸進自己帳子裏已經不驚訝了,只是冷眼問他:“崔将軍有何貴幹?”

崔勤如今卻和換了個人似的,再也不拒太子這副冷冰冰的模樣,只當做是個情趣,笑眯眯地說:“我來瞧瞧那傻狍子。”

小狍子不知怎麽地就認太子一個,近侍們馬屁拍盡,都說連這懵懂的小獸也能瞧出殿下身上的龍氣,只粘着殿下一個呢!景元卻想:按照獸類的邏輯,這怕是覺得他最好欺負、不會拿這傻狍子下了鍋吧?話雖如此,景元瞧着這只差不多才自己膝蓋那麽高的小家夥用黑乎乎、濕漉漉的眼睛瞧着自己,也是狠不下心,于是就放在了自己的帳子裏。

崔勤雖說來敲傻狍子,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太子殿下,而傻狍子也不知道為什麽,見着崔勤來就把腦袋埋在了角落裏,光露出一個白屁股對着救命恩人。景元瞧着心裏感慨:傻狍子都知道崔勤不是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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