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外篇一 (2)
言，瞧了太子兩眼，失笑：“我才知道，殿下你也不是那麽慫啊！”
太子殿下聽他的話卻并不惱，只說：“我若是死了，你也不用回京，哪怕在這北疆做個自由的庸人也好過回京當我父皇富貴籠中的囚鳥。”
崔将軍咬開了水囊灌了幾口，不答。兩人便再也沒有言語，沉默地陷入各自的思緒。
這一夜的安寧，天亮時終于結束，和柯鎮的兵馬你追我逃躲了幾日，終于免不了正面相遇。
這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無需景元多言，餘下的兵卒亦有玉碎瓦全之心！
柯鎮終于學會了不要多話，直接來戰便是！盡管受了箭傷，崔勤依舊提刀迎戰，毫不畏懼！
攢着軍功一點點爬上來的柯鎮武藝不俗，崔勤卻也不是好對付的，兩人一時打成平手，連兵卒對戰的戰局亦是膠着，難分勝負。
柯鎮欺他們兵困馬乏，拖着時間纏鬥，一心打着耗死他們的念頭，卻兩次犯了同一個錯誤——輕視了太子！
大約是“仁和寬厚”之名太甚，便是第一次被太子悍然突圍也沒能讓柯鎮學會正視景元的強悍之處！
他架住了崔勤的迎面而來的馬刀，卻出奇不意左手拔出懷中匕首朝崔勤捅了過去！兵不厭詐，匕首刺破身體的聲音如此悅耳，柯将軍的心情幾乎是喻悅的，直到後心一涼的時候，他依稀聽到又一道利刃入肉的聲音……
“你以為……我真的躲不開嗎？”被他傷了的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背後，太子景元揮手抽出長劍，柯鎮睜着雙眼，不甘地翻落在馬下……沒想到啊……
“太、太遲了……”滿口的血沫讓柯鎮口齒不清，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堅持要說的話确實很重要，“太子……太子薨了……”
景元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即猛然明白了柯鎮的意思……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無助，而在他回頭看向崔勤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盟友”同樣墜下了馬，躺倒在地……
柯鎮死了，他所率領的精兵到底不是死士，敗走的不少……戰局落定，景元環顧四周，竟發現他站在一片被血染紅的土地之上，周圍幾無活物……
柯鎮剛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景元聽明白了，大約柯鎮剛剛離營的時候，太子的“死訊”已經傳了出去，無論柯鎮是否能完成任務，宗牒之上，景元已經“死”了……更有甚者，也許那個傳達假消息的細作都有可能來自他父皇的安排，簡直無法細想下去……
何其可怕又何其不甘心？他還活着，他沒有死，他還有機會追上報信的信使，徹底擊碎他父皇的謀算，可是，他走了，崔勤還能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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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只留一地死屍，崔勤受了兩處重傷，別說抛下他在這裏，便是不及時醫治就可以要他性命。
是走還是留？
崔勤臉色煞白，呼吸微弱，太子殿下跪坐在他身畔，神色竟比剛才一劍刺死柯鎮時更加猙獰！
手緩緩的伸了出去，摸上了崔勤的咽喉，他第一次見到崔勤如此脆弱的摸樣，景元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想起很多年前的初見，崔家的小哥哥；想起那時候看着崔勤意氣風發地離京，自己心裏隐約的羨慕；想起重逢時，那個高大地幾乎讓他認不出來的崔勤……最終，他想起了他們的一場交易，那皇位，本是他的初衷……
猶豫再三，手背上青筋一一暴起，最終，那雙手的五指慢慢收攏了下去……即為江山，便做孤家寡人吧！
崔勤再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傷口疼是應該的，可是渾身上下的疼痛大約是因為被人放在馬背上颠簸造成的。眼前牽着馬的人似乎是他的太子殿下，只是狼狽的讓人有些不敢認，崔将軍恍恍惚惚地笑了，即使氣息微弱也不妨礙他要說話。
“你居然沒走？”
柯鎮的話他也聽見了，同景元一樣，皇帝的打算他也想到了，這話便是明知故問。
景元不理他，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
“我沒想到你會救我。”他隐約這樣盼望過，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的命值得以儲君之位來換。
“你知道你放棄了什麽？”這又是一句明知故問。
景元一直沒搭理他，牽着馬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崔勤也不再說話，身上疼得無法睡過去，便只能直直地看着眼前一步步走路的人。
良久良久，牽着馬的人輕輕地說：“大約，真是軟弱多情，不堪大位吧……他，倒也沒看錯我……”
軟弱多情麽？崔将軍這一次，是真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