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敲門而入的是丁怡姍姐妹,丁慧慧畏畏縮縮的躲在她身後,正眼也不敢瞧沈君墨和蕭易一眼。

丁怡姍和兩人打過招呼,嬌豔的臉龐上是一副誠懇又痛惜的表情:“我帶慧慧過來給你們道歉,這次的事,她确實做得太過分了。”

說罷将一直縮在身後的丁慧慧拉上前,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訓到:“和人家道歉!”

丁慧慧癟了癟嘴,既害怕又不甘,哆哆嗦嗦的朝蕭易看去,在接觸到他陰鸷的眼神後,整個人不自覺的渾身一顫,眼淚就掉了下來,顫巍的嘴唇硬是擠不出半個字。

丁怡姍面露不忍,嘆了口氣,走上前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次慧慧确實犯了大錯,讓簡小姐和溫小姐受罪了,但慧慧畢竟還小,她如今做了這樣的錯事,除了她自己的原因,我們做家人的也脫不了幹系。”

說到這裏,丁怡姍頗顯痛悔的看了眼丁慧慧,才繼續對蕭易說到:“所以,你們想怎麽處置都可以,但請都沖着我來,放過慧慧,她還在念書,不能就這樣毀了。”

丁怡姍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大義滅親又手足情深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外人不明白的說不準還得被她嬌弱的語氣弄得想要為她求情。

但聽到蕭易耳裏,卻是另一番情緒了,他本就因為上回游園會的事還心存芥蒂,這才多久就又鬧一出,現在他只要一想起溫籽被關了一晚上,心底的火就怎麽壓也壓不住。

“放過?”蕭易冷哼一聲,氣極反笑:“年紀小就可以這樣為非作歹?我家溫籽還年紀小呢,就活該吃這苦、受這罪!?欺負她在B市沒人撐腰?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了,溫籽的事我比誰都急!”

“蕭易,你小聲點,簡芝姐還沒醒呢——”被蕭易摟在懷裏的溫籽聽到他這樣一番話說不感動是假的,雖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還不甚清楚,但見蕭易此刻已經出離憤怒的表現,她也多少猜到了幾分。

不過這終究是在醫院,不該是解決事情的地方。

溫籽的低聲勸語奇妙的撫平了蕭易心底的怒火,他低頭揉了揉溫籽的額頭,不再說話。

丁怡姍被蕭易這樣吼了一通,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僵硬了幾秒才恢複過來,剛要開口,卻被一旁一直未出聲的沈君墨揮手打斷。

“你說的沒錯,是該由你來承擔。”沈君墨不像蕭易那麽激動,可即便只是這樣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更讓人打心底的生畏。

丁怡姍臉色一白,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成拳,好不容易才鎮住心底的慌亂:“阿墨,謝謝你饒過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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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墨沉聲道:“不,與我無關,至于你,她該謝還是該恨,我也不便多言。”

其實從最開始接到簡單的電話,沈君墨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一邊迅速往回趕,一邊差人調查。

如果單就明面上的調查結果,此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丁慧慧無疑,這也是蕭易會如此忿然的原因。

可若冷靜一想,這事背後的彎彎道道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丁怡姍強自維護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裂縫,說話間明顯底氣不足:“……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丁慧慧的父親這些年雖然一直在高位,但只是活躍在交通部,至于公安系統裏,丁怡姍,據我了解你二舅前兩年剛上任吧!徇私枉法、栽贓誣陷,這兩個詞可大可小,這出鬧劇可不是誰都有能耐導出來的。”

沈君墨這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了,誰都知道丁慧慧脾氣大腦袋卻不好使,這事雖然都是她在出面教唆,但誰會賣一個小丫頭面子,還是那樣的正統部門。

可想而知,丁怡姍暗中使了多少力,更何況丁慧慧又向來喜歡為她這個表姐馬首是瞻。

丁怡姍臉上血色盡失,原本想着這件事如果成了,那便少了簡芝這樣一個情敵,如果失敗了,她把丁慧慧交出來,也多少能挽回些之前在沈君墨面前損失掉的正面形象。

誰知卻被沈君墨一眼看穿,丁怡姍臉色白的像紙一樣,又氣又恨又懼,但更多的還是不甘。

偏偏丁慧慧還稀裏糊塗的,剛剛沈君墨說了那些,她聽後也沒想明白,為何她想要教訓溫籽,卻被墨哥哥繞來繞去的好像變了回事。

“姐——”丁慧慧拉了拉丁怡姍的衣袖,慌亂的臉上摻着幾縷疑惑之色。

丁怡姍有幾分不豫,眼見着努力維持的表情就要崩裂,卻硬是在悄然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控制了下來。

她生怕沈君墨再說出些什麽,連招呼也沒打,拉起丁慧慧就頭也不回的要離開。

可臨了在門口是,沈君墨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不急不緩的語氣,卻帶着毋庸置疑的認真。

“丁怡姍,這次就當給你個機會,探到了我的底線,但事情也僅止于此,不要再妄加心思。該說的我說的都很清楚了,再敢動她,你應該明白後果。”

丁怡姍矢口無言,整個人居然有些抑制不住的開始微微發抖,可一貫高傲的她不容許自己在此時亂了分寸。

她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想要掩飾住心底的傷心和害怕,但握在門把手上的僵硬纖手卻将她出賣,這樣的話,她從來沒有聽沈君墨說過,為何偏偏是簡芝,為什麽不可以是她!

丁慧慧雖然還有些雲裏霧裏,但見自己崇拜的堂姐被氣成這樣,一下子又有些口不擇言:“墨哥哥,堂姐已經帶我來認錯了,你還想怎樣,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沈君墨沒有再看姐妹兩一眼,他轉過身,溫和的目光落在病房內還在沉睡的人身上,再開口時,似乎就連聲音都不再像剛才那樣冰冷:“你又錯了,我從來都是這樣,直到遇到了裏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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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在給簡芝換上最後一瓶吊水的時候,她總算從沉睡中蘇醒過來,雖然這段時間并不能稱上漫長,但對于沈君墨來說,這卻已經是他迄今人生中最為急亂的一段。

簡芝看上去恢複得很好,臉色也不像之前那樣寡白,只不過體力似乎未全恢複,身子還有些發虛,但至少燒都退了下來,整個人不再那樣難受了。

醫生又過來給她詳細檢查了一番,說是等吊針打完就可以回家。

溫籽在一邊松了口氣,又笑又想哭的,蕭易看情況已經穩定,便半哄半扛的将她帶走了。

回去的路上,正好趕上午飯時間,沈君墨在沿路一家頗富盛名的中西餐廳前停下來,打包了幾份飯菜拎上車。

私房菜館裏,簡單已經把閣樓收拾妥當,将窗戶全部打開通了通風,還燒好了開水。

昨晚發生的事讓這個十多歲的少年有些亂了分寸,好在臨危之際他還是做出了正确的選擇。

看到簡芝被沈君墨半摟着進了屋,簡單連忙迎上去,關切的左右端詳了一番,在确定簡芝沒有受到什麽嚴重傷害後才舒展了緊擰的眉頭。

“姐,還好你沒事。”最是倔強的年紀,卻在這刻輕易紅了眼睛。

其實整件事下來,簡芝因為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昏迷之中,所以反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仿佛只是做了一個噩夢,直到現在看到簡單這樣,她才後知後覺的有些委屈心酸。

姐弟情深,大抵如此。

沈君墨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兩人的情緒,他将手裏打包回來的飯盒放到桌上,又催促着簡單去拿碗筷,說是吃完了好讓簡芝上樓休息休息。

其實簡芝覺得自己并無大礙,不需要再休息什麽的,但沈君墨卻難得對她嚴肅,十分堅持。

再加上一旁時不時附和的簡單,簡芝也只好乖乖聽話了。

她這一覺便睡了一下午,到了五點來鐘的時候,沈君墨在簡單一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卷起衣袖,進了廚房。

雖然如今叫外賣十分方便,但沈君墨想着簡芝剛剛病好,外頭的飯菜再怎麽樣也總會難免擔心不衛生或者摻了其他添加物,更何況,午餐已經是在外頭吃的,晚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在外頭解決了。

君子遠庖廚,別看沈君墨平時對吃的東西十分挑剔講究,其實他卻幾乎從來沒有進過廚房,說得更過分點,那便是連碗面也沒下過的。

可大約是順風順水慣了,沈君墨覺得做菜并沒有那麽難,加上他平時又愛在簡芝做飯時在一旁看着,所以便更加有信心了。

可這次,向來事事手到擒來的沈老師卻在烹饪上栽了大跟頭。

簡單在一旁看着就差掉下巴了,面上表情十分驚恐:“姐夫,要不然,我們還是叫外賣……”

沈君墨卻理都沒理他,依舊自顧自的在和一鍋南瓜做着鬥争。

南瓜小米粥,香甜軟糯,營養清淡,據說十分适合剛病愈的人食用,沈君墨明明記得上回看簡芝做時很簡單吶,為何到他這兒就哪哪不得勁了。

簡單額冒黑線的搖了搖頭,想着好在他中午吃得挺飽,最不濟等下他再出去随便吃點,這位沈老師,怕是靠不住的。

簡芝在樓上睡得挺香,卻被樓下的一陣叮當哐啷給吵醒,她穿上拖鞋,下了樓。

從來都是一副優雅從容示人的沈君墨,此刻卻在簡芝家的廚房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白色的襯衣上還沾了許多不明醬料,整個人顯得滑稽又笨拙。

強大的反差比讓簡芝在最初一眼的失神中回過神來,輕笑出聲。

沈君墨循聲望去,帶着點無奈和沮喪,還有對廚房物件的各種抱怨惱火,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精彩。

這樣的一面,是沈君墨從未展現過的,連他自己都頗感意外,就更別說簡芝了。

但是只要一想起他這樣都是為了自己,簡芝又由衷的心悅幸福。

“沈老師,你還是比較适合講臺那種地方,竈臺就還是留給我們這種小女子吧。”簡芝睡了一覺後,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病态全褪,甚至還心情極好的和沈君墨開起了玩笑。

即便溫質如沈君墨,也大抵還是有些隐藏着的大男人脾性的,他正為自己的廚藝有些不快,卻沒料到弄拙成巧,逗得簡芝開心一笑,心裏那點淡淡的不豫頃刻間煙消雲散。

最後,這頓晚餐自然還是簡芝親自掌勺的,只不過沈君墨一直在旁邊陪着,時不時給遞些東西什麽的,還說要認真學習,以後一定能随時給簡芝做飯。

簡芝聞言,笑而不語。

只不過這事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沒多久,沈君墨廚房白癡的名號就不胫而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寫着寫着就趕腳要寫完了……果然還是單薄了些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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