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慕容霁自明白心意後,內裏激蕩,神思飄忽。再看看那勾動自己一顆心的人滿面無辜,天真懵懂的樣子,竟是莫名生出了幾分惱怒。

奈何孤一人魂牽夢萦,你卻獨自逍遙自在,滿不在乎!

真真是恨不得把他壓在岸邊的柳樹上,把心意直把他表白了,哪管日後的天崩地裂。

他深吸一口氣,讓幾乎沸騰的大腦冷靜幾分。

深知許輕凡性情的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對方絕不會在猶豫之後答應,從此煙雨不相逢,情義兩消才是正理。

思及許輕凡平時的端肅性子,慕容霁恨不得咬碎一口鋼牙。

“随朕回宮。”他冷冷地抛下一句,拂袖而去。

一頭霧水的許輕凡摸了摸鼻子,乖乖地提着燈跟了上去。

慕容霁一瞥那手工精致,花紋秀美,似是女子所提的蓮花燈就滿身不自在,當下也不顧帝王尊嚴了,硬邦邦地問道,“這燈是哪裏來的?”

許輕凡眼底波瀾一閃,帶了些忍俊不禁的意味,“是一個很可愛的姑娘。非要把燈塞給我。”

就知道是這樣!

慕容霁忿忿然撇嘴,“那女子十有八成是看上你了,怎麽着,要不要朕做一回月老,幫你操辦一樁姻緣?”

這人的口氣怎麽這麽酸?

許輕凡瞅他一眼,頗覺奇怪。

“女兒家的心事又豈是我懂得了的…似我這般身份的人,何苦累了那些清白女子。”

慕容霁聞言又是欣喜又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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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的是許輕凡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卻對女色不感興趣;怒的是他這般看輕自己。

“什麽叫‘這般身份’?你就這般妄自菲薄,輕賤自身?”

許輕凡涼涼地掃他一眼,正處于變聲期帶着些許沙啞的聲音透出清醒地近乎殘忍的冷靜,“一個燕國質子而已,那算得上什麽身份。”

慕容霁氣結。

—————又是一年——————

兒臂粗的丹鳳飛天人魚燭燃燒着,将禦書房照射地恍如白晝,紫金貔貅香爐吞吐着淡淡清幽的異香。

慕容霁将手上的明黃奏折擲于桌上,語調平靜,面色如常。

“司徒愛卿,汝這份奏章是何用意?”

此刻司徒裴正少有地跪于地上——以他和慕容霁的私交,若無其他大臣,一般都是站着與慕容霁交流。

他擡起頭,搖曳的燈火掩去他眼底的暗湧。

“燕國發生奪嫡內亂,朝綱動蕩,風氣不正,民心思定。天時地利人和皆在北朔之手,但求十萬大軍,為我母國開疆裂土!”

慕容霁的指尖抖了抖。

“你可有把握?”

司徒裴堅定地說道。

“十分太滿,八分稍少。”

————————

栖霞殿內許輕凡将糕餅一塊一塊地疊起,堆得極高。

白球豎着尾巴,如臨大敵地看着,生怕它倒了下來。

許輕凡将它抱進懷裏,語調柔和。

“有些事情堆砌的過程無比艱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摧毀起來卻是極為容易的。”

他伸出修長盈潔的一根手指,輕輕一推。

糕餅山瞬間傾塌,滾落一地。

“譬如信任,還有,感情。”

白球在他懷裏弱弱地叫着。

許輕凡好笑地将它放開。

它立刻就滾到了地上的食物堆裏。

‘得君獨寵…’

許輕凡揪着一縷墨發纏繞在之間。

獨寵只是就人而言,又如何抵得過逐鹿中原,黃圖霸業的江山呢?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已經說出了那人會有的選擇。

……

——————“陛下,有霸主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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