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二章

傀儡師拖長聲音，好似滿腹委屈。

“難道沒有什麽事就不能來找小少爺您了麽？”

許輕凡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渾身惡寒。

這種深閨怨婦般的語氣從一個身材高大健美，面容英俊的男人口裏說出來，很容易導致旁人諸如惡心反胃等等不良的後果。

傀儡師察覺許輕凡的反應，更加來勁了，繼續用他‘可憐兮兮’的浮誇演技表演着。

“愛的力量是和平，從不顧理性、成規和榮辱，它能使一切恐懼、震驚和痛苦在身受時化作甜蜜①——即使您對我不屑一顧，将我的真心踐踏，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眷顧着您，渴望着您，等待着您。”

他的眼底閃着柔光，歌唱俱做，若真的是什麽涉世未深的小綿羊，還挺有可能被這麽蒙騙。

可是，許輕凡是什麽人？

游戲人生，玩弄人心的‘惑世影帝’會這麽輕易地上當受騙班門弄斧的小伎倆而已。

傀儡師發表完他感天動地的愛情宣言，猶自沉浸在餘韻之中，卻忽然偏頭，同時握住了一個直朝他面門而來的‘暗器’。

赫然是一顆嬌豔欲滴的蘋果。

傀儡師頓時眼淚汪汪。

“您終于被我的深情感動了麽？竟然願意将早餐與我分享，我真是激動了——”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如果您能在平安夜的晚上将它送給我，那就更加完美了。”

羽絨枕頭破風而來，來勢洶洶。

傀儡師将蘋果往嘴裏一塞，空出來的手再次接住了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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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t…”

他的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咻——”

趁着枕頭遮蔽視野的瞬間，許輕凡手速驚人地将手中的檀木筷擲了出去。

正中眉心。

隐藏視野，要害打擊。

許輕凡在心裏比了個V字。

“哼哼，本大人的手段多得很，這次只是一個小教訓。”

許輕凡擡着頭，下巴幾乎沒翹到天上去。

傀儡師揉着額頭，哭笑不得。

在他以為對方深藏不露，是個心機深沉的人物時，他接下來舉動總是會叫人大跌眼鏡；可如果只把他想成一位頭腦簡單的纨绔少爺，那一句森冷傲慢的‘ Après moi， le déluge’卻仿佛猶在耳畔。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您呢？

脆弱的身體，堅韌而又複雜的靈魂。

當這一切在他眼前徐徐剝開迷霧顯現出來時，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傀儡師對此非常期待。

鬧劇過後，語歸正途。

許輕凡将床上桌收起，轉身直面傀儡師。

他的身上還穿着醫院裏特有的藍色條紋病服，臉上猶自帶着幾分倦色，可是談笑間，那雍容淡然的氣度好似天生的上位者，揮斥方遒。

“昨天你告訴我的那些情報，孰真孰假，未有定論。”

許輕凡的神色郁郁。

“如果事事實證明你說的都是謊言，就做好承受雷霆般報複打擊的準備。”

他眼底的色彩更加壓抑，仿若暴雨之前，陰郁沉悶的天空，神罰在當中醞釀。

“如果，那一切是真的…也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用不着你來插手。”

“哦——”傀儡師意味深長地嘆息一聲，“小少爺，您這是要過河拆橋嗎？”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我看得見你的野心。”

許輕凡如是說道。

傀儡師的目光驟深。

“野心？那是什麽東西？我只是一個偶然之下對您一見鐘情的情報販子而已。”

對于這有夠虛假的謊言，許輕凡懶得搭理。

得不到許輕凡的回複，傀儡師竟然破天荒地沉默了片刻。

“說實話，我有點後悔了。”

他把兩只手揣進兜裏，站了起來。

欣長的身體在牆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從接近小少爺您開始，我的計劃好像就慢慢脫軌了。”

他輕輕阖上了房門。

在門扉閉合的最後一瞬間，他的話透過縫隙傳來。

“ 猶豫，背叛，意外，一切終焉，煙消雲散。回憶太近，自由太遠。”②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卻好像滿含不詳的寓意。

一語成谶。

傀儡師走後，許輕凡失卻了一切氣力，軟軟地卧在床上，好半天沒有動彈。

“你以為你有很多路可以選擇，但是在你四周有很多看不見的牆，其實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③無法選擇，無處後悔。”

許輕凡忽然開始自言自語。

“我們兄弟誰怕誰，我們兄弟誰怕誰。”

他用手覆蓋住自己的眼睛，好像燦爛的陽光已經讓他不堪重負。

“哥，你不要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莎士比亞的《情女怨》

②：改編自臺灣詩人席慕容，原句是“ 我們離回憶太近，離自由太遠。有時候念念不忘，只是愛上回憶。一次猶豫，一次背叛，一次意外，足以讓它枯萎。擺脫一切，煙消雲散。”

③：出自《悟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