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6 (6)

我不知道小東西那段日子是怎麽熬過來的,但她的文字裏沒有喊過一聲苦,叫過一聲累,她一直拼命地努力地賺錢,直到她發現再這樣下去即使她累死了她的債也還不上,即使她累死了她的母親的病也沒錢治時,她平靜地找到她的一位學生的家長,請求去他那裏唱歌……

博客還有很多很多,但是我卻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在漆黑的夜裏哭了很久很久,這就是那個單純的女孩,那個視我為生命的姑娘所經歷的種種磨難,這就是那個我一手推開的姑娘堕落的原因,老天哪,我做錯的事啊,為什麽都報在她的身上?

你知道睜着眼睛睡覺的滋味嗎?我知道,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一遍遍回想小東西的點點滴滴,有甜蜜的,有痛苦的,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令我心碎不已,夜晚太長了,思念一個人的滋味不好受。

7.每個男人在結婚前都應該被狠狠地傷害

整個正月在父母的唉聲嘆氣中度過,正月初八,我逃回了單位。

算算日子,小東西回家快半個月了,也不知大媽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算起來胡兵總該回來了,我實在是太想小東西了,但我不敢打攪她,于是壯着膽子給胡兵打了個電話,電話剛接通,胡兵那裏就罵了起來:“你個挨千刀的王八崽子、流氓、無賴,你比我強在哪兒了?你就比我流氓,比我會耍無賴,上學的時候,你怕阿寶會看上我,你跟阿寶還沒處幾個月你就把她騙上床,逼着我放棄阿寶,現在阿寶終于和你分手了,你怕我得到她,你竟然卑鄙地……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流氓……”

“我又怎麽了?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卑鄙了?我怎麽無恥了?”我被他這左一句“流氓”,右一句“無賴”,一通劈頭蓋臉的罵給罵糊塗了,不知道這半個月,遠隔千裏的我又怎麽得罪了他。

“流氓!”胡兵從牙逢裏擠出一句之後,就“啪”地把電話撂了。

我知道他已經回來了,而且我特想知道阿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又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我最不願聽到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不在服務區……”

我這個懊惱,這大正月的,我得罪誰了,一大早上挨了一頓狗屁呲。真晦氣!

陳開明那個壞小子一臉的幸災樂禍:“怎麽了?挨罵了?”

“沒你的事,哪涼快哪待着去。”我白了他一眼。

我心情忐忑地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傳來小東西虛弱的聲音:“你不用惦記,我們很好。”

“你呢,你沒事吧,剛才我給胡兵打電話,他罵了我一頓,你不會有什麽事瞞着我吧!”我小心翼翼地問她。

“胡兵跟你說什麽了?”小東西緊張地問。

“他也沒說什麽,就是一個勁地罵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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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什麽也沒說?”

“嗯。”

“那就好。”小東西如釋重負地說。

“什麽叫那就好?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我一下提高了警覺,憑直覺我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

“別問了,你們都好好地過日子吧,你看張鵬、範為他們都結婚了,你們倆也抓點緊吧。”小東西有氣無力地說,好像正生着病。

“你呢,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可憐巴巴地問。

“我不回去了。”小東西說完就挂斷了。

唉,我知道肯定有事發生,但胡兵躲着我,小東西不告訴我,我也只能仰天長嘆。

“大家樂”超市的高董最終還是與我們正式簽訂了安裝監控的合同,于是接下來就是勘察現場,分析需求,定點位,出設計圖,設備清單報價,設計安裝方案。整整忙了一個月,市內四家連鎖店的監控系統,已經全部安裝調試成功。下個月我将随單位的技術部到省內的另十幾家連鎖店進行實地勘察,這一去又得一兩個月。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坐車,也不喜歡旅游,我認為花大把的銀子到處奔波,吃不好,睡不好,一路上塵土飛揚、鞍馬勞頓的,簡直是花錢找罪受。所以別人五一、十一是黃金旅游周,對于我就是黃金睡覺周。我曾經的理想是:一輩子可以不止一個美女,但一輩子要住在同一個地方,因為我真的讨厭坐車,讨厭長途跋涉,讨厭那種颠沛流離的感覺,跟個要飯的似的,所以這次的出差對我簡直就是受罪。

下了班,我在肯德基裏食不知味地吃着漢堡,回想着正月裏在家裏吃的熱乎乎、香噴噴的飯菜,感覺單身男人在外過得這叫什麽日子?簡直就是狗一樣的生活,冷一口,熱一口,有一頓,沒一頓的,沒人關心少人問的,就是死在出租屋裏都沒人知道,一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慘狀,真想大哭一場。

正黯然神傷,電話響了,拿起電話我聽到一個更慘的聲音傳過來:“我不想活了。”

“你怎麽了陳茜?”聽到陳茜的聲音我還是挺意外的,因為小東西的事忙得我焦頭濫額,已經好久沒跟她聯系了,只是聽說她好像跟她的牛糞訂婚了。

“項冬,你給我過來,咱們去開房。”陳茜口齒不清地說。

“什麽?”聽了她的話,我一驚,吃了一半的漢堡卡在脖子裏了,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我被憋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肯德基裏的小朋友們像看怪物史萊克似的看着我,我更難受了。

“你怎麽了?”我喝了口可樂,終于咽下了那噎死人的漢堡。

“我在卡薩布蘭卡呢,你過來吧!我有些關于男人的困惑想跟你探讨一下。”陳茜終于恢複了平靜。

“好吧,你等着。”我放下漢堡,逃出了這個差點要了我命的地方。

卡薩布蘭卡的環境還是挺幽雅的,每一張鋪着綠格子臺布的方桌上,都放着一個漂亮的高腳杯,杯子裏漂着或紅或黃或綠顏色鮮亮的工藝蠟燭,整個屋子在燭光的搖曳下顯得浪漫而多情。陳茜坐在酒吧的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向我招手,看她招手的姿勢就知道她有多傷心,右手懶懶地向上舉着,五個手指無力地耷拉着,整體看上去特像一只瘦了巴叽的雞爪子。

“你怎麽了,陳茜?”

“我不想活了。”陳茜一只手支着腮,無限傷感地說。

“先生,你點什麽?”酒吧侍者問我。

“兩瓶小哈啤。”我說。

“不,給我拿一打。”陳茜賭氣說。

“你怎麽了?”我知道她一向是個有分寸的女孩,不,也許現在應該叫她女人了。

“我,我後悔死了。”兩行眼淚從她美麗的大眼睛裏流下來。

“你覺得崔遠怎麽樣?”

我知道她問的是那天我看到的她那位除了肚子大,什麽都小的牛糞,不知道她問這句話的意圖,就含糊地說:“還不錯吧。”

“還不錯,什麽叫還不錯?我問你我和他站一起你覺得般配嗎?”陳茜怒目圓睜。

這回我搞清楚了,他們肯定是吵架了,明白了領導的意圖,我就知道怎麽說了:“不般配,就他那腦袋大,脖子粗,一看就知道不是大款是夥夫,你往他旁邊一站,整個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他就那牛糞。”

“是呀,誰能想到就他那牛糞樣還,還偷情呢!”

“什麽?沒有證據別瞎說。”雖然我嘴上這麽說,其實我早看出那小子不是什麽好鳥了。

“我沒瞎說,前幾天我回武漢看望我父母,回來一數櫃子裏的那個少了六個,我回家五天,那個少了六個,你說這是怎麽回事?”陳茜生氣地說。

雖然陳茜沒說出來,但我也知道她說的那個指的是什麽,一個男人的安全套越來越少那是正常的,但關鍵是女友或老婆不在家,那東西卻越來越少就不正常了。

但我還是左顧右盼後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也許,也許他是自己用了,”我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雖然平時我的臉皮挺厚,可跟自己的女老師讨論避孕套問題我還是不太适應,“這個,這個,你不懂,我們男人自慰的時候用這個就不會弄髒床單了,也許他是怕給你增加負擔,嘿嘿!”

“不是自慰,是互慰,床底下還有條女人的底褲!”陳茜憤怒地說。

“啊?”我大吃一驚,心想牛糞呀牛糞這次我可幫不了你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們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沒有女友的時候出去亂搞,為了滿足你們無處發洩的獸欲,行,勉強可以原諒,那有了女友,特別是像我這樣的漂亮溫柔高雅大方可愛的未婚妻之後,為什麽還要出去尋花問柳?為什麽呀,到底是為什麽?難道外面的女人是女人,家裏面的就不是女人?難道外面的女人就比家裏面的女人多個洞?”陳茜憤憤地說。

陳茜一番話,讓我不禁感慨萬千,我想,通往婚姻的這條路上,真是人人平等,管你是誰,即便你是溫文爾雅的大學講師又怎樣,遇人不淑,一樣要經受愛情中的種種磨難,一樣要像家庭婦女那樣忍受着愛人不忠所帶來的痛苦。

“那你想怎麽辦?”我問她。

“不知道,我找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男人都這樣嗎?你們男人都是怎麽想的?背着一個全心全意愛着你的人與別人做愛,你們真的不會內疚?真的不會陽痿早洩性功能障礙?”陳茜的眼裏充滿着悲憤與困惑。

望着這個我大學時代裏,經常為我傳業授道解惑,現在也開始迷惑的女人,我真不知該說點什麽,我是告訴她基本上中國男人的整體素質都這樣,還是告訴她要做個幸福的女人,有些時候其實是需要糊塗一點的,比如對床頭櫃裏的某個東西的數目不要太清楚,比如不要過問他手機裏的那幾個暧昧的短信到底是哪個狐貍精發來的,等等。但作為男人的我真的說不出口。我就那樣心情複雜地望着她一口口喝着啤酒。

“怎麽不說話,早知道像他這麽醜陋的人也這麽不安全,當初還不如找個帥哥了呢,起碼對得起我的眼睛了。”陳茜喝了口酒,又接着說,“要怪就怪我當初把愛想得太完美,我沒想到愛情的背後有這麽多醜陋的東西,愛情就是欺騙的開始。”陳茜拿起酒瓶一飲而盡。

搖曳的燭光裏,曾經對愛情充滿憧憬的我的大學老師一瓶一瓶喝着啤酒,想起當年還是女孩的她曾經告訴我們愛情的美好與可貴,但如今她卻想把愛情灌醉。

“好好跟他談談吧,男人,其實男人是一樣的,你離開了這個男人,只不過是投入了下一個渾蛋的懷抱,你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無可救藥,畢竟,畢竟這個社會這麽複雜,誰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那麽純潔。”我又咽了口唾液艱難地說。

陳茜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我知道她心裏有多痛苦。那種被人背叛的感覺是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更何況那個人是自己最心愛的、最信任的人。

“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找你來嗎?”哭夠了,陳茜擡起頭口齒不清地說。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過我,想不想知道我當初對你的感覺?”陳茜醉醺醺地說。

我尴尬地點點頭,這畢竟是曾經困擾我好多年的一個謎。

“說實話,當初我真的是很喜歡你,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有一種錯覺,我總是覺得你是我的同學,你長得特像我大學時代暗戀的一個男生趙楠,你像他一樣高大、陽光,籃球打得棒,他像你一樣也喜歡每天穿一條藍色的運動褲,每次我都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與你走得太近,師生戀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可每次我又沉迷于幻想之中不能自拔,直到那次你冒犯了我,我知道是該結束的時候了,我不能讓自己的名聲毀于一旦。這回,你明白了吧,那個時候我是很喜歡你,可是我們生錯了順序,所謂‘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這種感覺你懂吧。”陳茜一仰脖“咕咚咕咚”半瓶啤酒一飲而盡,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這個困擾我多年的謎終于解開了,但此刻我的心情卻愈加沉重起來。

愛情與婚姻永遠只是男人生活的一個部分,但卻是女人的全部,男人沒有了愛情還有許多重要的事可以做,許多事情可以分散他們的精力,而女人失去了愛情,就好像整個天空已經塌了,天都塌了,還有什麽事情值得做,就只剩下傷心了。我不知道這是男女性別差異造成的悲劇,還是整個社會的悲劇。

只是我曾經那麽深地傷害過一個女孩,那種留在我心靈深處刻骨的悔恨與自責,讓我今生今世無法忘記,我猜就憑這一點,我對婚外的種種誘惑已經産生了免疫力,我估計将來我的婚姻裏不會再有婚外情、情人這樣的字樣了。

由此,我倒覺得每個男人在結婚之前都應該被狠狠地傷害一回,都應該接受一次心靈的洗禮,這樣無論是對家庭還是對社會都将獲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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