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7 (4)
我和陳開明及王宇、小雅剛想勸江南先松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刺啦”一聲。
我們看到林爽這個看似溫婉的女子已經把自己的袖子生生撕了下來,扔下一句“無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江南拿着那條斷袖,望着林爽出去的方向蹲在了地上……
王宇和小雅不放心我們,一直把我們送到入住的酒店才離開,我和陳開明擁着傷心欲絕的江南回到了房間。看着出師不利的江南,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真怕我和阿寶的緣分也像江南和林爽一樣走到了盡頭。
但我馬上安慰自己,我的小東西不會離開我的,因為她肚子裏已經有了我的寶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孩子應該已經三個多月了,唉,也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和陳開明敲開了林爽的門,我們進屋的時候林爽正在看電視,是那部風靡一時的《看了又看》。因為剛才的事,我和陳開明都不知該說點什麽,所以就跟倆木頭樁子似的戳在了門口,林爽示意我們坐到沙發上,又給我們一人拿了一罐飲料,就開始評論電視了。
“雖然有時覺得韓國的電視劇有些啰唆,但是感覺挺真實的,細膩有人情味,韓國的電視劇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部《看了又看》。”
“是呀,是呀。”我和陳開明看她心情還不壞連忙附和着。
“韓國的電視劇雖然情節太過拖沓,但每一部都能給人不同的啓迪。”林爽似乎并沒有受到剛才的事件的影響,看她心态挺平和的。
“對呀,對呀——”我連忙滿臉堆笑,心裏想啓迪不啓迪我不知道,但對于我來說治療失眠挺有用,我經常能在韓劇冗長的劇情中一覺睡到大天亮,以至後來我在小東西走後那段失眠的日子裏到處調臺尋找韓劇。
“就說這部《看了又看》吧,看完之後你會懂得許多愛情的真谛,比如相愛的人應該坦誠相待不要喜新厭舊,又比如不要嫌貧愛富等,讓人在看了之後能夠受到很大的觸動。”
“嗯,是這麽回事,你看,你看,江南你們是不是……”陳開明結結巴巴的話說了一半,因為在來林爽這之前,我和陳開明猜拳,他輸了,所以江南的事由他提起。
“不用說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林爽堅決地說。
“要是這草真的後悔了,好馬能不能給次機會?”陳開明不屈不撓試探着。
“不可能了,說什麽都沒有意義,我不會給任何人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如果你們要看電視就留下來,如果你們要勸我改變主意,那你們肯定是白費心機了,我這個人從不輕易作決定,一旦我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沒有他我會過得很好。”林爽打開門做了個請出的動作。
我和陳開明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突然我想起一個問題,我想起了阿寶,我想知道是否女人的決定都是這麽不可改變。
“我還有個問題想咨詢一下。”
“說吧。”
“你知道,我的女朋友也離我而去了,我想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回到我身邊。”我感覺我的心跳已經加速。
“這我可不知道,人的性格不同,作出的選擇也不同。”林爽撓撓頭。
“我是說要是你是她,你會原諒我嗎?”我感到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不會。”林爽果斷地說。
“要是她懷了我的孩子呢?”我忍着劇烈的心跳,不死心地說。
“我不知道她會怎麽選擇,但我還是不會,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給任何人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林爽斬釘截鐵地說。
告別了狠心腸的林爽,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回到的房間,一進門,江南立刻跳過來詢問結果,當看到我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時,江南沉默了,他慢慢向窗戶走去,我和陳開明趕緊死死抱住江南的腰,大聲說:“兄弟,兄弟,別想不開,你還這麽年輕!”
江南使勁掙脫我們的束縛,無力地說:“我沒事,讓我到窗戶那透透氣。”
我們這才放開江南,只見這個二十六歲的小夥子打開酒店房間所有的窗戶,深吸了一口氣,沖着隔壁大聲地喊着:“林爽,你為什麽不原諒我……”
我一遍一遍撥打阿寶的電話,可是電話接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我的心一點一點下墜,我從沒有像今天這麽坐立不安,心緒不寧,我的眼皮不停地跳着,我的手腳開始發抖,我覺得如果再見不到阿寶,我一定會瘋掉的。我沖到窗前,把江南擠到一邊,大聲地喊:“阿寶,你為什麽不接電話……”
5.危在旦夕
淺水的工作終于告一段落,十八號店後面的三家店,我們速戰速決不到一個星期就解決了,我向許老板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買了當晚的火車票,我要去找阿寶。
我在卧鋪上輾轉難眠,算起來這是我第二次去小東西的老家,我記得第一次去小東西家還是三年前,那時我和小東西剛大學畢業半年多,那次,我在小東西家受到了準女婿的厚待,而這次再去,此時非彼時,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刀子、叉子、剪刀還是鐵錘木棍,我都不知該拿什麽臉去見她善良的家人。
正唉聲嘆氣,電話響了,說實話我真是愛死發明電話那老貝頭了,不管電話裏傳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但人們都能在最快的時間裏了解情況。要說這輩子我最佩服的就是科學家了,你說人身都是肉長的,人家怎麽就那麽聰明呢?而我這輩子恐怕除了能夠制造人類,還真是再也造不出什麽了,唉,不說了,還是先接電話吧。
“你在哪呢?你不說去找阿寶嗎?”我聽見胡兵的聲音傳過來。
“對,我在火車上呢!”
“什麽?你個吝啬鬼,到這個時候你還省錢,你怎麽不坐飛機?回來,我給你拿錢!”雖然火車上噪聲挺大,但胡兵的大嗓門還是逼得我把手機拿到距耳朵十厘米以外。
“哥們兒,你小點聲,你把勁留到晚上跟姑娘上床用,別跟我瞎嚷嚷,我不是省錢,我是害怕,我還是覺得在地上安全。你忘了去年,我飛深圳,差點遇上空難,打那以後我就發誓,八十歲之前不坐飛機了,我還是覺得擱地上待着安心。”說完,我發現周圍的人跟看傻X似的看着我。
“農民,典型的農民,瞧你那點出息,這一年有幾回空難?還都讓你給碰上?膽小鬼,沒見過世面的東西。”胡兵又開始借機貶低我了。
我把手機拿到了距耳朵更遠處,估計他說完了,我說:“對,我就一農民,火車怎麽了?我就是喜歡火車在地上跑的感覺,我覺得特踏實。”
“你豬腦子呀,火車要兩天,飛機幾小時,哪個快你不會算呀?豬!”
“快有什麽用?你沒聽說過嗎,欲速則不達,你沒看過電視劇嗎,往往有情人歷盡千辛萬苦、冰釋前嫌就要和好見面時,就出事了嗎?不是死就是傷,要不就是植物人,我可不想再有什麽閃失了,我得好好活着,安安全全地到阿寶家,把她接回來。”。
“唉,跟你這農民我也沒什麽可說的,回來之後給我打電話,我請阿寶吃飯。”
“你別老農民長、農民短的,沒有農民你吃啥?喝啥?吃喝都沒有了,你還臭美啥?再說了,你別忘了就連你最喜歡的阿寶也是農民的女兒。”我想起了本山大叔的一句名言。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跟你沒共同語言。”胡兵沒禮貌地擅自挂斷了電話。
我躺在卧鋪上,想着胡兵剛才的話,心想,他哪知道我此時的心情,我是既急于見到阿寶,又怕見到阿寶。我真的沒臉見阿寶的家人,我還記得在我們第一次從阿寶老家回來時,阿寶的母親牽着阿寶的手交到我的手上,鄭重地對我說,以後就把阿寶交給我了,要我好好照顧阿寶之類的話,當時我回答得多好呀,我說我一定不會辜負她,一定會與她白頭偕老的。結果現在,唉,我坐火車最大的理由是,我需要用這兩天的時間來準備怎樣面對阿寶及她的家人。而胡兵這棒槌怎會知道我的一片苦心呢?
因為我坐的是特快直達,比我預想的早到了大半天,下了火車,并不能直接到阿寶的家,要再坐大約兩小時的汽車,才能到阿寶的家。
還沒下火車天就下起雨來,車到站了雨反而越下越大,剛從火車站出來,我就被一群出租車司機給圍上了,我也懶得跟他們啰唆,找了一輛離自己最近的紅色桑塔納鑽了進去:“魏屯,快點。”
司機殷勤地遞給我一支煙,被我拒絕了,不是嫌他的煙不好,而是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壓根不抽煙,司機又熱情地跟我拉家常,問我:“大哥,你去魏屯幹啥?”
“串親戚。”我望着外面的雨霧說。
“哦,哪一家說說,我也是魏屯的。”
“嗯,魏寶娟家,她父親叫魏國梁。”好久不曾這樣叫阿寶了,差點忘了她的本名。
“哦,魏寶娟家,你和她家是什麽親戚?她媽是我二姨,我怎麽不認識你?”
我睜大眼睛望着他,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麽小。
“我是她表哥,你呢?我怎麽沒聽說我們家有你這麽個親戚?”那個自稱是阿寶表哥的人回頭瞄了我一眼。
“哦,是這樣的,我,我,我是她大學同學,其實跟親戚也差不多,伯母還好吧?”
“唉,我二姨的病多虧了我這個妹子了,花了十幾萬呢,都是我這個妹子自己張羅的,在我們農村這可是個不小的數目,這要是別人家的早就拉回家等死了,誰肯花那冤枉錢治病呀,可我妹愣是花錢給我二姨的病治好了,我二姨現在恢複得可好了。”
“那寶娟她還好吧?”我緊張地問她。
“不好。”那人搖搖頭。
“她怎麽了?”
那男人回頭警惕地看了看我說:“你真是寶娟同學?”
“如假包換。”我使勁點點頭。
“唉,那我也不瞞你了,反正一會兒你也得知道,你知道我們農村雖不像以前那麽封建了,但一個女孩子還沒出嫁就有了,還是一件挺丢臉的事,如果能夠在孩子出生之前嫁出去還行,如果不能,那肯定是要讓全家人蒙羞的,現在屯裏流言四起,許多人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還說:‘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現眼。’因為我妹兒當初是以縣上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的名牌大學,曾受到過縣裏表彰呢!唉,反正說什麽的都有,可憐我的妹子,連家門都不怎麽出了。”
“別說了。” 我把頭深深埋在臂彎裏,再也聽不下去了。
“你沒事吧,在我們這不比你們大城市,又是同居,又是試婚,未婚媽媽還挺時尚,我們這……”
“別說了,別說了!”我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談話。
“唉。”他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雨也小了,他對我說:“到了,我陪你一起進去吧,順便看看我二姨。”
終于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地方,三間平房,白院牆,左面是兩間廂房,右面是已經有了絲絲綠意的菜園,門前三棵垂柳依然挺拔俊秀,想起三年前我們曾在這幾棵柳樹下,埋下她們家因誤吃鼠藥而死去的貓,那天我陪她流了許多的眼淚……
“下來呀,到地方了,你發什麽呆呀?”阿寶的表哥把我拽下車,雨雖然停了,但路上很泥濘。
“二姨,二姨,快出來,寶娟有同學來看你們來了。”
不一會兒,我看到阿寶的父親和母親打開大門迎了出來。
看得出三年不見,兩位老人家似乎已經淡忘了我的模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走上前去,深深向兩位老人鞠了一躬說:“大爺大媽,我是項冬。”我有很多話想說,但一看到阿寶的父母我的喉嚨就像塞進了一只雞蛋啥也說不出來了。
“項冬?”阿寶的父親先是一愣随即腦袋上青筋暴出,抄起籬笆旁的扁擔就向我砸來。
“快跑,快!”阿寶的母親想要攔住他,但是沒攔住,于是急得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