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7 (3)

我知道他在心裏早已想好了答案，只是想尋求一下同類的意見，對于男人，同類的意見并不能改變他們的想法，但在一定程度上會加強或動搖他們的想法。

“好，我知道怎麽辦了，明天就去找林爽。”江南最終下定了決心。

我看到陳開明長出了一口氣，我知道他心裏多希望琳達也會舍棄榮華富貴而選擇他呀，成功地說服了江南，他覺得自己仿佛也看到了曙光。

我的電話響了，在寂靜的淩晨顯得格外刺耳，拿起電話，我聽見胡兵的聲音傳過來：“流氓，我真的不明白，這個世界既然有了我，為何還要生你？今生，你就像是我的克星，什麽都跟我搶，什麽都跟我争，我就像周瑜，你就是諸葛亮，我時時刻刻受到你的威脅與控制，你的道行總是比我高一點，我到現在才明白為何周瑜會說出那句‘既生瑜何生亮？’的千古名句，那都是被諸葛亮給逼的。唉，項冬，你小子給我記着，下輩子，如果我先到這個世界了，你哪來給我回哪去，滾回你媽的肚子去，一百年後再出來。”

“胡兵你喝醉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說，生怕把他惹生氣了，他會暴跳如雷或是又不再理我。

“王八蛋，你才喝醉了呢，我沒醉！”

“好好，你沒醉。”

“我就不明白了，嗚嗚，我哪點不如你，我個子比你高，嗚嗚，我眼睛比你大，我掙錢比你多，嗚嗚，我家庭條件比你好，阿寶她為什麽看不上我？你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嗚嗚……嗚嗚……”電話那頭鐵骨铮铮的大男人胡兵借着酒勁竟然哭了起來。

聽他提起阿寶，我的心裏一陣難過，不知阿寶現在怎麽樣了，瘦弱的她是否因為照看病中的母親而變得更加憔悴，我禁不住問他：“阿寶，怎麽樣了？你上次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嗚嗚……嗚嗚……嗚嗚……”胡兵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哭，到後來哭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成了呼嚕聲，我猜他是喝酒喝多了，心裏煩悶無處發洩才給我打的電話，現在一定是酒勁上來了，所以睡着了。

回頭一看，江南和陳開明已經睡下了，江南睡熟的臉上眉頭還緊緊地皺着。

想起胡兵對阿寶的一往情深，我有時真的覺得如果阿寶跟了胡兵，也許會比跟我幸福。的确像他說的那樣，他比我家庭條件好，賺錢又多，人也老實厚道，如果阿寶跟了他，會比跟我少吃很多苦。于是我一沖動給胡兵發了條短信：“阿寶現在是自由的，讓我們公平競争！”

真是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清晨我們三個還沒睡醒，就聽見林爽的敲門聲：“項冬，項冬，快起床，已經八點多了！”

我們三個聞聽此言趕緊從床上爬起來，争先恐後沖向衛生間，最後衛生間還是被江南給占領了。

我習慣性地從床頭拿出手機，我起床後的習慣是先上衛生間，然後看手機，看看有沒有什麽未接電話什麽的。我看到電話上顯示有一條新的短信，我翻開一看，是胡兵發來的，我恍惚記得，好像是昨晚一時心血來潮給他發過一條讓他參與競争阿寶的短信，事實上這條短信我是一發出去就後悔了，沒想到他還當真了，我心情複雜地看着這條長長的短信，上面寫着：“你說讓我們公平競争，事實上正人君子與流氓的競争從來就沒有公平過，要不然岳飛也不會死在秦桧的手上，楊玉環也不會被迫嫁給唐明皇。我是正人君子，你是流氓，我們的競争注定不公平，從古至今，流氓總是以惡劣的手段占盡先機，這次你又贏了，阿寶懷孕了，你的。”

“什麽？阿寶懷孕了？呵呵，呵呵，懷孕了——”我像個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患者似的，手舞足蹈并且傻笑起來。看到陳開明，我抓過他的手使勁吻起來，陳開明先是一愣，随即推開我的頭，誇張地捂住胸部，對我說：“你，你，你怎麽了？你受什麽刺激了？我是男的，你別這樣，我不是同性戀，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呵呵，呵呵，我懷孕了。”我高興得語無倫次。

“什麽？”陳開明和江南一起喊起來。

“不對，錯了，是我女朋友懷孕了，呵呵。”我向後一跳，又躺在了床上，像個大毛驢子似的開始撒歡。

“就是你常挂在嘴上的阿寶吧？”陳開明揉着被我親紅的手背說。

“真聰明！”我得意揚揚地說。

“那你今晚得請客。”江南拍着我的肩說。

“沒問題，今晚叫上王宇和他女朋友，還有林爽去滾石，不過你小子不許再酗酒鬧事了。”我指着江南的頭說。

“沒問題。”江南臉上露出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今天到十八號店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不過因為今天大家心情好，所以工作效率大為提高，到中午吃飯時，第二層的草圖已經初具規模。

這期間我抽空給阿寶打了幾個電話，不知為什麽她都沒有接，我想她大概正忙着照顧她媽媽，也許沒時間答理我，于是就發了幾條短信過去，大概意思是說要她好好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我激動的心情難以掩飾，我一邊唱歌一邊畫圖，有好幾次我都把歌詞給寫到圖上了，我還得擦了重畫，不過這絲毫不能影響我工作的熱情，但我今天載歌載舞的工作風格引起了陳開明的強烈不滿。

“哎，那個姓項的，你注意點形象，你看今天超市人這麽多，你就收斂點吧，瞧你搖頭尾巴晃的，沒看到大家都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咱們嗎，你要幹什麽？”說完瞪了我一眼。

“呵呵，春天來了，我要開花了。”我沖他抱歉地一揮手。

我站在十八號店的三樓向外望去，只見淺水的街道春意正濃，楊柳依依，繁花似錦，我從來沒發現原來春天可以這麽美的，深深呼了一口氣，我感到我生命中的春天就要來臨。

4.紅豆

整整高興了一整天，六點鐘收工的時候，我告訴王宇晚上請他和小雅去滾石酒吧，我請客。

回到酒店，我們四人開始吃晚飯，不知為什麽我覺得今天的飯菜格外香，林爽照例坐在我和陳開明的中間，默默地吃飯，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飯碗，看都不看對面的江南一眼，江南幾次開口跟林爽說話，林爽都只是表情冷漠地點頭或搖頭，根本不說一個字。看江南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陳開明計上心來，他借口想看外面的風景跟江南換了座，這樣江南就理所當然地換到了林爽的身邊。

今天江南特意點了許多林爽愛吃的菜，可林爽只是悶頭吃離自己最近的一盤青菜，其他的根本就不動。江南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我和陳開明拿眼神一個勁地示意他給林爽夾菜，可這小子有好幾次夾了菜剛想給林爽送去，一看到林爽擡頭，筷子馬上拐了個彎送到我的碗裏。不管我們怎麽在下面給他加油、打氣，他就是不敢給林爽夾菜，到飯快吃完的時候，我碗裏的菜已經堆成了小山，我一數有兩個雞腿、三個扇貝、四只大蝦，直到林爽離開餐桌，江南才停止給我夾菜，我和陳開明無奈地搖搖頭，唉，他這是得了分手恐懼症了。

還好林爽知道我女友懷孕了，給我個面子同意晚上一起去慶祝，我們要江南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向林爽表白，并且要他晚上買一束花送給林爽，當場請求林爽的原諒。江南說，沒那麽誇張吧，我們就告訴他，如果不買花，後果自負，他只好乖乖地打電話訂了一束玫瑰，告訴花店晚上九點鐘送到滾石。

我們約了王宇和小雅一同到了酒吧，也許是周末的原因吧，酒吧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已經人滿為患了。我們進去的時候，酒吧剛放了一支勁爆的迪曲，酒吧的年輕人們已經快沸騰了，我們一進去就感受到了這股熱浪。

一曲過後，酒吧又恢複了優雅，又開始有客人上臺做歌星夢了，王宇提議今天我們每個人都要唱首自己拿手的歌，誰不唱歌，就要罰喝啤酒三瓶，并且拉着小雅先上臺為我們獻歌一首。

舞臺上王宇和小雅旁若無人地深情對視着，他們唱的是那首耳熟能詳的《知心愛人》，看他們溫情的凝視、默契的配合、忘我投入的表情，簡直羨殺我們臺下的這群男光棍和女光棍，現在才真正懂得幸福原來這麽簡單。

別的桌上的客人們又唱了幾首歌，按着年齡從小到大的順序，我們這一桌該輪到林爽了。林爽落落大方地坐到臺上的高腳椅上，長長的黑發垂到了胸前，七彩的燈光下，素色衣裙的林爽像一朵潔白的雪蓮，在寂靜的夜裏幽幽地開放。我曾經以為凡世間的女子如果容貌太過美豔，聲音必然不動聽，因為就像陳開明說的老天是公平的，給一個人美貌，必然拿走她悅耳的聲音，就像張柏芝、周迅等衆女星。但實踐證明我錯了，優美的前奏過後，一個天籁般的聲音飄進了每個人的耳朵，原本熱鬧的酒吧一下子靜了下來，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因為我分明聽到了王菲的聲音：

還沒好好地感受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 會更明白 什麽是溫柔 還沒跟你牽著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才能從此以後 學會珍惜 天長和地久

我聽出來這是王菲的《紅豆》，因為小東西也喜歡唱它，也許是林爽的歌唱得太用心了，連酒吧的調酒師都被感染了，忘記了調酒，聚精會神地豎着耳朵聽，唱着唱着，酒吧的老板把七彩的燈光變成了一束追光打在林爽的身上，昏暗的酒吧裏，只有林爽像一顆夜明珠在閃閃發光，那凄美哀怨的聲音在這個城市的上空輕輕地盤旋着，如泣如訴敘述着一段無奈的感情。

有時候 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 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可是我 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

看細水長流

燈光下林爽幽藍幽藍的眼神空洞地看着遠方，有點落寞，有點頹廢，有點無奈，讓人看了忍不住一陣心酸，江南一瓶接着一瓶喝着啤酒，直到我和陳開明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他好幾腳，他才停止自殘。

還沒為你把紅豆 熬成纏綿的傷口

然後一起分享 會更明白 相思的哀愁

還沒好好的感受 醒着親吻的溫柔

可能在我左右 你才追求 孤獨的自由

有時候 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相聚離開 都有時候 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

這時候，我發現酒吧門口有些騷動，一看是江南定的花送到了，我走過去拿來花交給江南，示意他把花送給正在唱歌的林爽，說實話，長這麽大我還從沒給哪個女孩送過花，但不知為什麽今天我會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也許是有酒壯膽的原因，江南拿起花“噌噌”幾步走到林爽面前，雙手捧着花跪在地上。林爽肯定是被這突然的舉動給吓着了，手裏拿着麥克風呆在那裏，音樂還響着，可是歌聲已經停止了，江南輕輕拿過麥克風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對林爽說：“林爽，我錯了，原諒我好嗎？”

臺下酒吧裏的人們紛紛為江南的浪漫舉動打起口哨，甚至鼓掌和叫起好來。我和陳開明也沒想到江南會這麽勇敢，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跪地向林爽道歉，也都起立為他鼓起掌來，我們期待江南能夠如願以償。

愣了約一分鐘的時間，林爽終于醒過神來，她冷漠地撥開江南的花，走下演歌臺，向酒吧的門口走去，人們立刻欷歔一片，江南趕緊追過來，緊緊拽住林爽的衣袖。

“別走，別走。”江南縱有千言萬語，此時嘴裏就剩這兩個字了。

“松手。”林爽表情平淡地說。

“不，我知道你還恨我。”江南激動地說。

“你錯了，有愛才有恨，我不恨你，因為我不愛你，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林爽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甚至是微笑着說這句話的。

“可是我，我是真的愛你。”江南的底氣明顯不足。

“你連自己的感情都可以出賣，你還有什麽資格談愛？松手！”林爽的眼神如刀子般鋒利，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眼神，猛然想起阿寶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我不禁一陣心痛。

“我不，我怕我這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江南把花扔掉，雙手死死抓住林爽的袖子。

“松手！”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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