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疏言心口急跳,在顧衍二人離開許久後依舊沒能平息,他惴惴回到辦公室,關系良好的同事問他:“許老師不午睡啦?”

“昨晚睡得早,不困。”許疏言笑了笑回到工位,将手機拿在手裏,屏保時間匆匆跳過一分,許疏言解鎖屏幕,将顧衍的電話複制微信,“查無此人”的昵稱又閃到眼前,許疏言沒再遲疑,迅速按下添加。

添加後異常的心跳倒是漸漸平穩下去,許疏言松合發麻的指尖,溫吞地往嘴裏包了一口冷水。

顧衍并沒有立即通過,許疏言猜測對方此時應該已經帶着秦時下樓準備開車了。

不要急。

許疏言告誡自己。

因為不是周末,所以小班的課少,許疏言提前下班,回家再拿出手機時發現顧衍已經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還發來了一條消息。

——許疏言?

——我是。

許疏言沒脫鞋,他靠着門站在進門的腳墊上回複消息。

——我把你們機構的情況跟同事說了,等他決定好我再告訴你。

——好的。

許疏言心情雀躍,歪頭将發繩解了,半長的頭發散開,蓬松得翹着。

他想了想,又挑了一個可愛的表情發送,這下顧衍沒再回,許疏言等了一會兒後将手機收好。

許疏言回s市的時間不長,也沒什麽朋友,要論起來,他和這兒交集最深的也就是高考之前的那段漫長的少年時代,所以他新租的房子至今還沒人來探訪過,以至于所有東西都沒有隐藏的痕跡。

他獨身,女性用品在這個小屋随處可見,這些用品的不屬于任何一個貌美的妙齡女子,它們屬于許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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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疏言換好拖鞋進屋,卻在發現沙發上長裙的時候猛地愣住,猝不及防地,進門來維持的好心情迅速垮塌,沒留給脆弱神經絲毫掙紮的機會,許疏言的情緒系統在短短半分鐘內坐了一趟極限過山車,用跌宕起伏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許疏言不算一個普通定義上的正常人,從醫學上論,他有性別認知障礙,由此衍生出異裝癖的苗頭,幸好他演技精湛,僞裝得很好,也隐藏極佳,他能克制自己在外當一個“正常男人”,但當他從僞裝回到現實時,他突然感受到極端的落差。

這份落差來自于他和顧衍好不容易再度有了交集,而他卻變得徹底。

假若顧衍年少時的情感還沒消磨完全,那也是對六年的許疏言,那個還沒從精神上紊亂的許疏言。

現在的許疏言是什麽?從夾縫中绮麗來給予自己心理滿足,一個可憐的病患。

許疏言面色蒼白,指尖不停顫動,那條蓋在沙發扶手上的長裙好似一張密不透風生滿蛆蟲的網,在許疏言的幻想中鋪天蓋地洶湧而來,許疏言被它一擊即中,惡心就像無法遏制的潮湧呼嘯,許疏言半邊身子都軟了,疾步推開衛生間的大門抱着洗漱臺嘔吐。

一陣陣的反胃激起不适,由于許疏言沒吃什麽東西,所以只嘔出透明的涎液。

把眼鏡丢到一邊,許疏言打開水龍頭狂躁地清理,再擡頭時,他逼迫自己和鏡面對視,鏡中的人頭發散亂,被水浸濕貼在面上,五官俊秀,皮膚白的像是要吸人驚魂的鬼魅。

“男不男女不女,還想裝成婊子求草。”

“你上學都學了些什麽?學着怎麽男變女嗎!”

許疏言眼前恍惚,出現了幻聽,鏡中的人被痛罵,淚水晶亮的包在眼裏。

手機震動一下,許疏言穩定心緒,顫抖着摸開。

是顧衍發了消息。

——你給我吃的巧克力是什麽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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