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文菁躺在病床上緊閉雙眼,沙發上坐着兩個超級帥哥,兩人正在練“瞪眼神功”……
顧卿兇巴巴的樣子還真有幾分男子氣概,而翁岳天原本就跟陽剛,這麽沉着臉,咬着牙,就更顯得狠厲。
顧卿強忍着想要揍人的沖動,橫眉豎眼地沖着翁岳天低吼:“你別以為孩子是你的就了不起,你都已經跟魏雅倫訂婚禮,還來湊什麽熱鬧?你是不是閑得蛋疼啊?”
翁岳天冷硬的面孔上浮現出陰狠的怒氣,隐忍着,清冷地回應:“我是孩子的父親,我不在這裏,難道你該?訂婚的事,我會跟她解釋,不勞你操心。我這個人,恩怨分明,今天你救了她,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記下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你……你……”顧卿被翁岳天給嗆得說不出話來,想不到他嘴巴也挺犀利的。
“急着趕我走?我偏不走,她還沒醒過來,我不會走的,你才是該離開了,從訂婚禮上就這麽跑過來,你不怕不好交代嗎?翁總裁!”最後那三個字,顧卿咬字特重。
“交代?”翁岳天邪邪地一勾唇,眸色有幾分冷:“我沒想過要向誰交代什麽,那些人願意怎麽想,我管不着。”
“什麽?你的意思是,你要霸占文菁和孩子?你都抛棄過一次了,你跑去跟其他女人訂婚了你還……”顧卿又驚又怒,愣愣地指着翁岳天。
“我沒有抛棄她,孩子的事,我事先不知道。”翁岳天本來很不想跟顧卿說這些,但是聽他口口聲聲說抛棄,一次次提訂婚的事,心裏就窩火,幹脆說清楚。
顧卿窘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翁岳天,一雙燦亮的眼眸睜得老大:“你不知道?你是說……文菁她瞞着你?偷偷地想把孩子生下來然後獨自撫養,當單親媽咪?呵呵,你以為本少爺好忽悠嗎?這又不是拍電視随便上來一個就是未婚生子的,你以為你誰啊,她憑什麽會甘願為你生孩子?哼!”顧卿說這些話很像是在安慰自己,他心裏酸得要命,酸得發疼。文菁那麽小,居然會有這樣的勇氣,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文菁将翁岳天蒙在骨裏的,他寧願翁岳天是個負心漢,這樣……他自己的機會就大一些。
翁岳天緊蹙着的眉頭挑了挑,揉揉發疼的太陽xue,眼神裏流露出痛惜之色:“信不信随便你。”
顧卿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兒,先前他沖動地說自己會要了文菁和孩子,是因為他誤以為翁岳天知道文菁懷孕的事而抛棄了她,可現在,他覺得很像個傻瓜……文菁願意生下孩子,并且在瞞着翁岳天的情況下,可見她是有多在乎一個男人,才會寧願當個單親媽媽也要留下孩子……這份深厚的感情,豈是外人一腳能插得進來的嗎?
顧卿精美的臉龐籠罩着濃濃的失落,跌坐在椅子上,苦笑着自嘲:“這裏看起來真沒我什麽事了,我始終争不過你……五年前,我争不到魏婕,現在,我也争不到她……”
顧卿站起身來,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床上的她,硬生生別過頭……
病房門被輕輕關上,顧卿走了,帶着一腔落寞。自從五年前對魏婕動情之後,顧卿這幾年對于感情的事幾乎麻木了,他以為不會再遇到讓自己想要主動去追的女人。可緣份就是那麽奇妙,在你最不經意地時候,悄悄地來。只是,既然老天爺安排了她出現,為何又要讓她先認識了翁岳天呢……
翁岳天在顧卿走之後,心情并沒有輕松,反而更沉了幾分……不管顧卿是不是真心喜歡文菁,他都不想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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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安靜得出奇,翁岳天坐在文菁身邊,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這張熟悉的臉蛋,只有這種時候,他才可以不用去僞裝自己的情緒,眼神流瀉出擔憂和心疼。握着她冰涼的小手,閉上眼,他仿佛可以想象,當她的肚子開始疼,她害怕孩子保不住時,是怎樣的恐懼和無助……
溫熱的手指,略微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挲着她柔嫩的面頰,慢慢滑到她的胳膊,她的腰……他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掙紮着,猶豫着,最後還是覆上了她的肚子……
翁岳天的心揪得好痛,有股酸澀的感覺怎麽都控制不了,鼻頭微酸……
“真是個小傻瓜,你才十七歲,為什麽要扛起這些呢……其實我比你更傻,眼見着你一天一天長胖,能吃能睡,還以為你在催肥,沒想到你居然……居然懷孕了。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都是孩子在陪着你,你會不會每天都看着肚子自言自語呢?”翁岳天如夢呓一般的低喃,眸光比水還要柔和,眼底纏繞的疼惜和自責,深深地卷起兩道漩渦。
他腦子裏浮現出許多畫面,他不在她身邊的日子裏,她是怎麽樣的努力掙紮着生活下去……她沒有文憑沒有工作經驗,更沒社會背景,冒冒失失地就出去找工作,在成人用品店裏當店員。難以想象她那樣害羞又腼腆的女孩子是怎樣勝任那份工作的。
他真不知道這具身體裏究竟住着一個怎樣的靈魂,總是會在相處中,發現她的好,會被她吸引,以至于被她那如同小草一樣頑強的精神所折服。她就像是一顆破土而出的珍珠,在現實裏不斷被磨砺,綻放着屬于她自己的光華。
只是……這未免太讓人心疼了,嚴格說起來,她自己都還是個大孩子,她卻要準備負擔起另外一個生命的人生,那擔子多重呢,她什麽都沒有,卻能義無反顧。她為了孩子而變得自主,她要憑着自己的雙手為孩子撐起一片天,她是個好母親,讓人既心疼又肅然起敬。在她身上,你會發現許多遺失的美好。
曾經,他是一盞燈塔,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帶她走出泥沼,但實際上,她又何嘗不是他的光呢……救贖,不單單是某一方,翁岳天和文菁,都是彼此的救贖,彼此心靈的港灣。即使在那些分離的日子裏,只要一想起對方,快樂總是會多過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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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岳天在訂婚禮上不告而別,他前腳走,立刻就被魏雅倫發現了,剛好梁宇琛和陶勳正準備撤退。
魏雅倫耐着性子,保持着該有的禮儀,看着眼前的兩個大帥哥,嫣然一笑:“梁宇琛,你是警司,陶勳,你是醫生,都是很神聖的職業,你們是不會對我撒謊的對嗎?”
梁宇琛和陶勳互相對望了一眼,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咬定說不知道翁岳天去哪裏了。
賓客們都在問翁岳天的蹤跡,而魏雅倫無言以對,她心頭的憤怒與不甘,可想而知。她自然是不信梁宇琛和陶勳不知道,但她更明白,他們是不會告訴她的。
“雅倫,我們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美女,晚安咯!”
“……”
這倆貨不等魏雅倫再發話,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啊!
并不是他們害怕魏雅倫,而是知道事關重大,在翁岳天決定怎麽做之前,最好不要走露風聲,相信他自己會處理好這攤子。
梁宇琛和陶勳各自回家,只是這兩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陶勳在想象着文菁懷孕會是什麽樣……那個小丫頭,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她被翁岳天抱着,當時的震撼。當他從翁岳天懷裏接過來,她醒來的時候,那激烈的反應,在陶勳印象裏,她還是從前那個瘦瘦小小,面黃肌瘦,如受驚的小獸,連話都不會說……
她懷孕了,她是否真的過得開心幸福?陶勳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多餘,翁岳天今晚跟魏雅倫訂婚了,而文菁還懷着他的孩子,她又怎會幸福?
不知為什麽,陶勳見過的病人多不勝數,能讓他記得住的不多,但文菁,是他記憶裏十分特別的一個,直到現在都還能想起她那雙純淨的眼睛……
梁宇琛的心情也挺怪異,頭疼不已,他首先想到的是文菁的身份……看起來今後她想要低調都不行了,以翁岳天的個性,如果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不會輕易罷手。文菁現在懷孕,有了他的骨肉,不管他會不會跟魏雅倫結婚,他都不會再丢下文菁不管。瞧他剛才那緊張的樣子,他對文菁懷孕的事,是高興多過于震怒。
如此一來,文菁遲早會曝露在一些人的視野……梁宇琛不禁在為她擔心,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那個惹人心疼的小姑娘,是他這輩子最為欽佩的人之一。他不會忘記她在法庭上的時候,那一份令人側目的勇敢。
但願翁岳天能為她撐起一片天,或許只有翁岳天那樣強勢的人物,那樣天不怕地不怕,冷絕如神祗一般的男人,才能夠保護文菁。當然了,前提是,他願意才行。
此時此刻,翁岳天還在焦急地等待文菁醒來。
文菁還在昏睡,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叫她……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堡,鳥語花香,還有她最喜歡的熏衣草田。
“小元寶,到爸爸這兒來……過來……”
“爸爸,爸爸在哪裏……不要跟小元寶捉迷藏了……爸爸……”小女孩揮着細細的胳膊,哭着在薰衣草田裏尋找爸爸的蹤跡。
一個戴着白色草帽,笑容可掬的男子,偉岸,英俊,從薰衣草田裏探出身子,向遠處那小女孩招手。
“小元寶,不要哭,爸爸沒有丢下你,快來……”男子的聲音有些飄忽悠遠,但是那其中包含的親切和慈愛,卻是絲毫不假。
“嘻嘻……爸爸,爸爸……小元寶來啦……”小女孩破涕為笑,朝那男子站的地方跑去。
小女孩明明看着爸爸就在前邊,可是她跑了好久好久,就是到不了爸爸身邊,她急了,越跑越快,想要抓住爸爸的衣角,她害怕爸爸會丢下她……
翁岳天很無奈,文菁不知道在做什麽夢,滿頭大汗,一直掀被子,他每次為她蓋好了都會被她掀開,她的兩只手攥得緊緊的,嘴裏含糊地低語,有時還會蹬腳。
“嗚嗚嗚……爸爸……爸爸去哪裏了,找不到爸爸……嗚嗚嗚……”文菁在夢裏哭出聲,陷入夢魇,翁岳天焦急地将她抱在懷裏,輕輕呼喚她的名字,文菁附在他懷裏恸哭,還沒有從夢魇中徹底清醒,延續着夢境,使勁抱着他,嘴裏一個勁兒地喊着“爸爸”,眼淚鼻涕在他胸前蹭得一塌糊塗,那可憐巴巴的模樣,讓男人的心都快碎了。
翁岳天沒有說話,知道她還在混沌之中,不如就讓她哭個痛快,免得憋出毛病了。
文菁哭得肝腸寸斷,慘兮兮的,聲音都哭啞了,心裏的悲傷還是無法趕走,她要怎麽做才能将爸爸找回來……
悲恸的哭聲持續了好半晌,文菁哭得累了,漸漸的從大哭變成低低抽噎,他胸口的位置一片狼藉,都是她的傑作……他的禮服啊,今晚第一次穿。
文菁鼻子裏聞着消毒水的味道,很不舒服,卻也刺激着她的意識清醒了一點……怎麽自己抱着一個男人在哭呢?他身上的的體味很熟悉……
“這次很幸運,你和孩子都沒事。”翁岳天略微沙啞的聲音在文菁頭頂上盤旋着。
孩子沒事?太好了!文菁差點高興得蹦起來……可是,這聲音……
文菁猛地擡頭,瞳孔一下子放大,腦子嗡嗡作響,使勁眨眨眼睛,終于反應過來,這回不是夢。
“你……你你你……真的是你……”文菁不敢相信,翁岳天怎麽會在這裏?那不就是說,他什麽都知道了?
“嗯,是我,是真人。”翁岳天心下有點期待着她能歡叫一聲再次鑽進他懷裏。
文菁靜默了幾秒鐘,咽了一口唾沫……身子開始慢慢地縮啊縮……鑽進被子裏不肯出來,圓乎乎的身子開始發抖,心裏哀嚎……天啊,這下可怎麽辦?孩子的事瞞不住了!
文菁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做錯了事不敢面對家長的責備,最害怕的當然是被懲罰。
“出來。”翁岳天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兇。
文菁對于他發火的樣子至今心有餘悸,她不敢面對他,不知道要承受怎樣的怒火。
翁岳天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上,薄唇勾出一絲無奈的淺笑,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大手一揮,文菁的被子掀起了一半,男人順勢就鑽了進去。
“啊你……”文菁驚恐的眸子睜得圓圓的。
翁岳天俊臉隐隐抽搐,半眯着眸子沉聲說:“誰給你膽子對我撒謊的?我問過你有沒有吃避/孕藥,你還說……”說到這裏,翁岳天倏然停住,臉色有點黑,惡狠狠地瞪着這丫頭。
“我說什麽啦……我可是記得很清楚,我當時可沒說我吃了藥,我只是說,你的擔心是多餘的。誰知道你會……會誤以為我吃了呢……”文菁說到後邊聲音越小,心虛,不安。
“呵呵,很好,想不到你居然擺了我一道,耍得我好苦,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又吃又睡,我還沒看出來你懷孕了,沒經過我允許就偷偷懷上我的種,你是不是很得意啊?嗯?”揚起的尾音,淩厲的語氣,讓文菁心頭有點發毛了,難道她的感覺有誤嗎?
文菁在他的注視下,越來越膽戰心驚,冷汗直冒,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心底不斷在給自己壯膽,下意識地往後縮。
“你想幹什麽?你現在知道我懷孕了,你想幹什麽……你……你別過來啊……”文菁最害怕的就是他雙眼放光的樣子,想要把人吞了一樣,吓得她直打哆嗦。
翁岳天重重地“哼”一聲,修長的手指夾住文菁的下巴,迫使她對視着他的譚晶。
文菁實在受不了這一雙深邃如宇宙黑洞般的眸子,頓時像觸電一樣沒了渾身一個激靈,魂兒都飛了。
文菁怔怔地張開了小嘴兒,癡癡地望着這一張朝思暮想的面孔,心神蕩漾,無法自已,忘記了害怕,忘記了所有……
翁岳天很滿意她這麽癡迷的眼神,憨憨的模樣很惹人愛憐,趁她還在失神中,俯下唇,精準地攫住她蒼白的唇瓣。原來他只是想吻她……她還以為……
“唔唔唔……”文菁在輕微的掙紮後,乖乖地摟着他的脖子,不再違心地想要掙脫,她太想念他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一秒,她不想去顧及什麽,純粹跟着自己的心在走。她想念他的吻,他的唇,他的手,他的身體他的味道,所有關于他的一切!
翁岳天輕輕捧住文菁的臉蛋,像是捧着世間最珍貴的寶貝,這個吻,沒有掠奪和占有的氣息,只有令人落淚的心疼和溫柔。細細地描繪着她的唇線,極盡纏綿,柔情似水,如交頸的鴛鴦難舍難分。他用這樣的方式來撫慰着她的傷口,他的每個動作都在傳達着他的綿綿情意。沒有驚天動地,就是這麽寧靜溫和的一吻,将他身體裏聚集了太久太久的某種情感,通通塞進她唇齒間,淌進她血肉裏。恍惚間,滿滿都是珍惜的味道。
“唔……唔唔……嗯……”文菁無助地抓住他的衣服,腦子不能思考,是能任由他帶領着她一起體會這欲罷不能的甜蜜滋味。他的嘴,真的好好吃……
她真是個可愛的小寶貝,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卻還是依舊那麽青澀,笨手笨腳的,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可偏偏某男就是很受用,貪戀着這甜美的鮮味。
感覺到文菁快要不能呼吸了,翁岳天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将着“小肉球”攬在懷裏。
文菁氣喘籲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眼睛紅腫像兩只大桃子,撅着被他吻得泛紅的小嘴兒,仰起小臉,很憋屈地望着他,好半晌才小聲嗫嚅道:“你……你不是訂婚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不是打算要罵我一頓?要罵的話麻煩你小聲一點,你要是太兇,孩子也會感覺到的,胎教不好,孩子不能學你那麽兇……還有啊,你不能把孩子怎麽着,不能傷害孩子……”
翁岳天的太陽xue突突地跳,被文菁給氣的。這丫頭的腦子是什麽東西做的啊?他都已經吻她了,還會像她說的那樣罵人嗎?還會對孩子怎麽樣嗎?。
能将翁岳天給氣成這樣的,恐怕也只文菁有這本事了。
“你瞞着我,就是怕我會傷害孩子,會強迫你打掉?”翁岳天的拳頭越攥越緊,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
文菁的頭都快垂到胸口了,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眼他文子。
翁岳天陡然覺得很悲涼,唇邊的苦笑更甚:“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一個人嗎?一點人格都沒有?你憑什麽就以為我知道你懷孕之後會傷害孩子?是不是因為那天在法院門口我匆忙離去,在你心裏,對我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了,我就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壞到連自己的骨肉也會親手殺死,你是這麽認為的嗎?”翁岳天沙啞的聲線,包裹着令人心酸的沉痛。一字一句都讓文菁心酸,心碎……他的悲痛,如此之深。
文菁猛地抱住他,哽咽着聲音急切地說:“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我在沒有與你重遇的時候,我幻想過很多次,假如你再出現,我會告訴你孩子的事,我要給你一個驚喜!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着我,讓我在最艱苦,最黑暗的時期熬過去……可是我……我沒有想到那天在街頭遇見你跟魏雅倫,因為你都已經有女人了,我才不敢告訴你關于孩子的事……在我心裏,你不是壞人,即使在我最絕望的日子,我對你,從來都沒有恨,只有愛!”
文菁情急之下心沖口而出,這醞釀已久的情感,是破繭的蝴蝶……
耳邊的空氣裏,餘音震蕩,一圈一圈在他周圍盤旋着,象溫暖的源泉将他包圍,像聖潔的光輝籠罩着他……翁岳天呆住了,一時間傻了……她是水滴,日夜不停地在他心上流淌,終于穿透他堅若磐石的心。一霎間,好似有一道陽光透過厚厚的迷霧,鑽進他心裏。
瞬間有種感覺,好像自己擁有了全世界!世界原來可以這樣小,小到只有眼前的她和她隆起的肚子。
文菁沖動地說出這些話之後,再也沒了底氣,心亂如麻,小臉漲紅,胸部不斷在起伏着,窘死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天啊,文菁難以想象,剛才自己說了什麽……她怎麽會這麽大的膽子!怎麽辦怎麽辦!
翁岳天臉上的笑意在蔓延,合不攏嘴,這一次不再是苦笑,而是打從心眼裏發出來的真正的笑容,那燦爛,足以照亮她的整個世界。
“不算不算,剛才最後那句不算數……我……是胡說八道的……沒有那回事……”文菁羞憤地埋在他胸口,嬌嗔地拍打着他寬厚的胸膛。臉蛋紅得跟猴屁/股一樣,就是不肯擡起頭來。
低低的笑聲,從男人的胸膛處震動着,對于他來說,這才是對大的驚喜!比喝了蜜還甜!就在他聽見文菁說的這些話時,他才聽見自己心底有一個隐藏已久的聲音在與她的聲音緊緊地契合。空洞冰涼的心,春雪消融,全是春暖花開的氣息……
這個時候的他才驚覺,原來,有種情緒蟄伏在他靈魂裏,好久好久了,躲不掉逃不開,斬不斷,絲絲縷縷,密密綿綿。随着文菁的這番話,那一顆早就深種的胚芽,在他心田破土而出。由不得你不去正視自己的心!
“你這麽大點兒還知道情呀愛的,不過嘛,既然你都已經這麽赤果滴表白了,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怎麽能不算數呢,不僅我聽到了,你說得那麽大聲,估計孩子也聽到了。”翁岳天垂眸,溫柔如春水似的目光凝視着她,輕刮一下她的鼻子,看着她又羞又急的樣子,恨不能将這磨人的小東西,溶進骨子裏去疼着……
“什麽表白,我才沒有……沒有……沒有……”文菁弱弱地為自己申辯,企圖挽回一點面子。
兩個兜兜轉轉還是分不開的人,面子那東西,有時還真不算個事兒。
翁岳天親吻着她光潔的額頭,像以前那樣撫摸着她的頭發,一遍一遍的,一點一點的柔情蜜意在蕩漾着,在她的心湖上,暖暖的,柔柔的。有多久不曾這樣溫柔缱绻,這中間經歷了怎樣的磨難,還是沒有将這兩個人分開。回頭看看,所有好的壞的事情,仿佛都在昨天,又仿佛很遙遠,但無論如何,都會清楚明白一件事……兩人之間的緣份和故事,還會繼續……
“你真的會想要留下孩子嗎?你不會傷害他?”文菁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不問清楚的話,心裏難安。
翁岳天瞪了她一眼,假裝不悅:“你如果再敢質疑我,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我就真的一拳打在你肚子上。”
“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再也不問了!”文菁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真好,謝天謝地,他不會傷害孩子!
“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着我,如果我今天不來,如果我還是不知道孩子的事,你會怎麽做?”翁岳天輕柔的聲音鑽進她耳膜,心都要被融化了。
文菁委屈地吸吸小鼻子,扁着嘴說:“我是打算出去找房子,搬走,然後……以後都不再見你了……我……我怕見了會控制不住,我會很難過……你都已經訂婚了,我……我沒啥想法了……”
“你說什麽?沒想法?”
“嗯,你訂婚了,我就不能再聯系你,要是以後你……你結婚了,我就……我就要努力忘記你……”文菁很老實地回答,每個字都很苦。
“你敢!我不準你這麽做!”翁岳天愠怒地低吼,聽她這麽說,他像被鋼針紮了那麽難受!
文菁不解地擡頭,他幹嘛又兇她?難道她說得不對嗎?
翁岳天哭笑不得,還以為文菁在感情方面開竅了,沒想到還是那麽遲鈍。他可不會承認自己會在意這個事,繼而若無其事地說:“我訂婚的事,你先別過問,我會處理好。還有,你記住,我訂婚,不代表會結婚,很多東西都只是一種形式而已,至少對我來說是。”
文菁呆呆地眨眨眼睛,摸着隆起的肚子,皺着秀眉,迷茫而困惑的眼神,憨态可掬,惹得他心裏一動,輕咬了一下她柔嫩的唇瓣,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與她呼吸相聞之間,細碎的音節從他xing感的薄唇裏溢出:“還不明白嗎……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和孩子的依靠……你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好,乖乖地留在我身邊,什麽都不要管。”
文菁摒住了呼吸,心跳如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到的是真的嗎?他要跟她在一起,他會接受孩子,他的意思是說他不會跟魏雅倫結婚嗎?
震撼,驚異,激動,感動……無數種情緒一齊湧上來,文菁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滾燙的淚珠傾瀉而下……
文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萬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峰回路轉!以為這輩子她就只能跟孩子一起過了,再也得不到翁岳天的眷顧和寵愛。這從天而降的幸福,滿滿地将她包圍。
從嚴寒的冬天,撐到了春暖花開,從泥沼裏升入了天堂……只不過半年,她卻像是經過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
文菁喜極而泣,翁岳天就任由她哭,因為知道這一次她是高興的淚水。
“哎喲……”文菁一聲輕呼,翁岳天一驚。
“怎麽了?”他不能不緊張啊,孩子才剛保住,現在還需要留院觀察呢。
“孩子……踢我。”
見她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他放心了,只是有點好奇。
翁岳天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文菁的衣服拉起來,果然就看見她肚子上有一塊突起的小包。
純屬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翁岳天湊近了文菁的肚子,俊臉上難掩興奮,手指摸了一下那小包,一種微妙的感覺油然而生,禁不住說了一句:“你老實一點,不要折騰你媽媽……”
這甜蜜,讓她心潮澎湃,細聲呢喃:“寶寶,你有沒有聽見這個人說話……他是你的……你的,爸爸。”
訂婚禮上的賓客們,依舊是談笑風生,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整個宴會大廳富麗堂皇,雍容高雅,大氣而不失浪漫,可見翁魏兩家為了訂婚禮花了不少心思。對于兩家的聯姻,許多人的心情只能用羨慕嫉妒恨來形容。尤其是一些單身女性,大多都對翁岳天傾慕已久,卻偏偏得不到他的青睐,今晚見到訂婚禮,難免有點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魏雅倫此時此刻有多麽糾結。
翁岳天離開之後,魏雅倫氣得抓狂,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沒有人接。沒有了翁岳天在場,她也無心留戀,興致缺缺,明眼人一眼就能察覺到她笑容的僵硬,心不在焉。魏雅倫與自己的父親跳了一曲舞,之後便佯稱很累,獨自一個人去後邊的休息室了。
魏榛當然留意到了女兒的異常,還有翁岳天的提前退場。他心裏隐約有不好的預感,難道說,翁岳天又找那個胖乎乎的小丫頭去了?
魏雅倫兩手提着禮服的邊角,疾步走向休息室,她想要換好衣服就回家去了,不想再繼續待下去。沒有了男主角,她感覺自己很像一個惹人笑話的小醜。
魏雅倫又羞又怒,隐忍着火氣,滿腦子都是翁岳天的影子。在她走後,熱鬧的宴會廳裏,某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個戴着鴨舌帽的人已經注意了她很久了。穿過重重疊疊的人影,那人的目光始終能追随在魏雅倫身上。這人挺怪,不但戴着鴨舌帽,還用圍巾将脖子圍個嚴嚴實實,衣領立起來遮住臉,活像是很害怕冷一樣。
這裏可是中央空調,如沐春風般的室溫,即使是穿裙子都不會覺得冷的。
這個人,沒有熟人,沒有跟任何人交談過,也沒人注意到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樣一個人在那角落裏。這人,遠遠地目睹了翁岳天和魏雅倫互相交換訂婚戒指,目睹了翁岳天的離去,還有眼前的魏雅倫……
魏雅倫換好衣服從側門出去了,心情煩悶,原本打算回家的,現在突然不想了,直接驅車去了夜店……
那個戴鴨舌帽的人,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壓低的冒沿遮住了異樣的目光,望着她絕塵而去,那人也不再留在宴會廳,小跑幾步鑽入一個巷子,這裏停着一輛老舊的摩托車……。
“嗚嗚嗚……”車子發動,在月色下疾馳,難以想象一輛這麽舊的摩托車,會有如此的速度,開車的人技術相當了得。
這輛車一路拐彎抹角,盡挑小道巷子穿梭,出了城區不久,在郊外一處廢棄的工廠門口停下了。
“鴨舌帽”的身形很靈活,動作輕快,蹿到最裏面的一堆廢鐵邊,地上有個鐵蓋子,打開跳了下去。
“鴨舌帽”此時已經聽見有響動,匆忙沖向視線裏那一張電腦桌,端端正正地坐好,假裝從來沒離開過這裏一樣。
不一會兒,“鴨舌帽”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中年人,一身黑衣,嘴上有兩撇小胡子。
鴨舌帽轉身起立,很是恭敬地向小胡子行禮。
“啪啪!”清脆的耳光落在“鴨舌帽”臉上,立刻浮現出五指印,可見小胡子還真是下得了手打。
挨了打,“鴨舌帽”大氣都不敢出,捂着臉垂着頭,痛苦地擰眉,卻沒有絲毫地反抗。
“混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去了哪裏,那地方是你現在該去的嗎?你竟敢違背上頭的命令,是不是活膩了!”小胡子這一口普通話聽着真別扭,怪聲怪氣的,這地下室本就夠陰森的了,聽着他的聲音,更是讓人直冒冷汗。
“我甘願受罰。”“鴨舌帽”也不争辯,既然沒發現,只能認罰。
小胡子陰狠的目光為之一閃,眸底有一絲興奮,只聽“撕啦”一聲,“鴨舌帽”的圍巾被他扯下了。
“還愣着做什麽?今天是幾號,你不會忘記吧?不想痛得死去活來,想要拿到這東西,你就把我伺候好了,如果我不滿意的話……”小胡子拿出一根裝着液體的針筒,眼神變得越來越猥瑣。
“知道了,遵命。”“鴨舌帽”渾身一抖,順從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在小胡子面前蹲下了身子。
“呼……輕點!該死的!”小胡子興奮又痛苦地低聲吼叫,雙手抓住“鴨舌帽”的頭發,仰着脖子,臉上的表情令人作嘔。
不一會兒,地下室裏傳來了一陣陣拍打聲,那小胡子的手不停打在鴨舌帽的背部……空氣裏飄散出的味道,小胡子如野獸一樣兇猛殘暴,“鴨舌帽”被他折磨得慘叫連連,卻還是只能屈辱地承受着。
小胡子面朝着“鴨舌帽”的背部,看不見“鴨舌帽”眼中的怨毒與憤恨,自己這副殘破的身子,早就不是幾年之前的那樣了,如今,必須靠小胡子那針筒裏的藥物活下去,否則就會發狂而死。這就是忍辱偷生的代價。
小胡子越來越興奮,俯下身對着“鴨舌帽”的背又啃又咬,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