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1)
黃昏時分,暮色暗淡,城市裏閃爍的霓虹映紅了天邊,站在這裏俯瞰,應接不暇的美景盡收眼底,褪去了白日的枯燥與忙碌,人們的夜生活即将開始,又是一個熱鬧的周末。
高處不勝寒,但空氣清新宜人,如果再有一壺熱茶喝着,即使是在樓頂的露天茶室,也別有一番韻味。
普洱茶香氣獨特陳香,深紅色的茶水倒映在男人的黑眸裏,猶如為他此刻的陰霾籠罩上嗜血的味道。魏榛啐了一口茶,神情有幾分冷,帶着隐怒的目光注視着翁岳天。
于了會他。這一天遲早是會到來的,之前不過是壓抑着,可始終不是長久之計,當平靜被打破,注定是要撕破臉皮的。
以前魏榛每次都是笑容可掬,今天卻收起了那種被人見慣了的笑臉。別看他身體發福,個子也不高,可真要黑着臉,也還是有幾分攝人的,陰沉的眼神隐隐透着兇光:“翁岳天,你也太不把魏家放在眼裏了,訂婚禮當天晚上你提前離場,這件事我們沒有追究你,可你現在算什麽?欺負到臉上了,公然跟你的情婦同居,你讓魏家的面子往哪擱?你知道雅倫有多傷心嗎?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翁岳天冷峻的眉眼中看不出波瀾,優雅地品着茶,聞言,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越發深了,卻不會讓人感覺溫暖,反而有股透心的冷意在蔓延。
“魏榛,照理說,我應該尊稱你為長輩,不過,我認為,長輩就該有長輩的樣子,活了大半輩子了如果還沒點眼力勁兒嗎?我剛才已經很誠懇的道歉了,你還要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對我來說,我做事只需要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就行,不會給誰所謂的交代。至于你說不會善罷甘休……呵呵,還是別跟個小孩子一樣的說氣話吧,如果因這件事而反目,對魏家并沒有好處,無論從哪一方面講,我相信,你很清楚這一點。”翁岳天句句戳中魏榛,他的狂妄傲氣,是魏榛不曾了解的,而他也确實有那資本。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魏榛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挑起了他骨子裏的傲氣。
魏榛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怒斥道:“你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訂了婚還反悔,現在一句道歉就沒事了嗎?這件事對我女兒造成的傷害,你一句道歉就能彌補嗎?別人都怕你翁家,我可不怕!”
翁岳天猛地擡眸,瞳仁裏寒芒乍現,暴戾的氣勢充斥在周圍,活像是一尊冷酷無情的神祗:“訂婚就代表一定非要結婚不可?雅倫沒有錯,是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現在是用一種和平方式來解決事情,難道你想強人所難?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不需要誰來指手畫腳。”。
兩人針鋒相對,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隔空仿佛有火藥在炸響。翁岳天的凜然霸氣,結結實實震撼到了魏榛。閱人無數,魏榛當然明白,人與人之間有時并不是非要打架鬥狠搞得頭破血流才能體現出誰強誰弱,尤其是在雙方乍一看實力相差無幾的情況下,氣勢往往比實質的争鬥更有威懾。
魏榛忽然間有點後悔當初不該支持雅倫追求翁岳天,這個男人完全不是誰能掌控得了的,他擁有強大的財富,深不可測,還有翁家在軍政裏盤根錯節的關系網……魏榛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的女婿只是一個空有財富而沒膽識沒能力的富家少爺,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像翁岳天那樣無法掌控。
這一次兩人間的“茶話會”,雖然是不歡而散,撕破了臉皮,可是翁岳天反而覺得輕松了,好像是做了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他還有一個預感,他與魏榛之間的關系,也許有一天,會變得比現在還要糟糕。今天就當是大家在提前做個心理準備了。
翁岳天心裏對于魏雅倫的歉意是真實的,但他必須要做出選擇。現在如果還不當機立斷,他就不能全心全意去保護文菁和孩子。他在來此見魏榛之前,給魏雅倫打過電話,她的情緒很不穩定,說不想再見到他。他沒有勉強,等她平靜一點,願意見他的時候,他會當面再一次向她致歉,而不僅僅是在電話裏。
翁岳天答應與魏榛見面,實際上等于是先發制人。他現在跟文菁同居,外界遲早是要知道的,他還不如就大方承認,并且借此取消與魏家的訂婚。魏榛只是一個先兆而已,接下來翁岳天要面臨的肯定是各種負面傳聞和輿論的職責。他今天走出這一步,就是要宣告,文菁是他的女人,他會保護到底,誰要是想背地裏搞小動作,就是在與他為敵。
冰冷的寒風迎面而來,翁岳天卻不感覺寒冷,走到公寓樓下,遠遠望見某一間窗戶裏透出柔柔的燈光,他的心也跟着暖起來,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文菁挺着大肚的模樣,憨憨的,很可愛,她和她肚子裏的寶寶,都是他想要盡全力去保護的,只是那個傻丫頭還不知道,翁岳天是經過多少掙紮才下了決心的。
Advertisement
由于文菁身份特殊,任何一個男人想要跟她在一起,必須要考慮到,将來有一天,她身份被揭開的時候,會面臨怎樣的境地。那不僅僅是只需要愛,更需要有足夠強悍的實力和一顆堅定心,才能為她擋風遮雨。翁岳天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當然會考慮這些因素,經過無數掙紮,徘徊,猶豫,感情和理智在瘋狂的拉鋸戰下,最終被文菁懷孕的消息給徹底驚醒了。
翁岳天回到家,絕口不提今天見過魏榛的事,文菁也很乖巧,不會問他太多繁瑣的話題,因為他已經說過與魏雅倫的婚約解除了,她相信他,這就足夠。
文菁現在可是名副其實的小富婆,顧卿已經将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交給了文菁,這兩件東西對她來說都很重要。翁岳天也知道這件事,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覺得顧卿那家夥還真有點門道,文菁确實需要一張身份證,那上邊寫的地址是文菁養母家的,想來也只有這樣才符合目前她的處境。
文菁很少出門,與外界的接觸不多,這樣也好,她不會知道關于翁魏兩家解除婚約的事,已經成了人們茶餘飯後都熱衷的話題。不明真/相的人們捕風捉影,流言的速度令人咋舌。兩家都是上流社會裏地位顯赫的家族,訂婚時八方來賀,卻在短短數日之後突然解除婚約,這究竟是為何?大家對于解除婚約的事情仿佛更加有興趣。
傳得最多的版本就是翁岳天有新歡了,将魏雅倫抛棄……有人指責翁岳天是負心漢,薄情郎,有人在罵破壞翁魏兩家聯姻的“第三者”,一些曾經追求過魏雅倫的富家少爺更是趁此機會大肆宣揚對于翁岳天不利的傳言。好不容易逮着這個機會,非得将一直居于“美男榜”第一位的翁岳天給拉下來。
翁岳天最近出席的一些公開場合,不論是記者還是商場上的人,都會好奇前來詢問他與魏雅倫的事。公司的員工知道文菁這個人,她當總裁助理的時候,公司裏就在傳她是情婦,現在總裁與魏家的婚事告吹,文菁自然就成了員工們第一個懷疑對象。有褒有貶,有人嫉妒文菁,有人羨慕她那樣一個平凡的人也能得到總裁的垂青……總之一句話:家門外的世界,風起雲湧。
翁岳天這個當事人,對于這一切,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任憑流言蜚語,他既不會出面澄清,也不會刻意逃避。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對策,他如果公開站出來說點什麽,對文菁不但沒好處,只會有數不盡的麻煩。
文菁在他的羽翼之下,生活得很快樂,家裏沒有報紙雜志,她也不愛看新聞,對于各種傳聞,她不知情。但她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一直憋在家裏不上街,起碼有時也會出去走走,去醫院做做産檢。
懷孕七個月了,其實早就可以檢查得出文菁懷的是男是女,但是她和翁岳天都不想那麽做,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自己的骨肉,會将那一份神秘和驚喜留在臨盆那一刻。
這是翁岳天第二次陪文菁來醫院。初次體會到當父親的心情,翁岳天還是挺緊張得,雖然說文菁最近的身體都沒有異狀,可是在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他也難免稍有不安。
做b超檢查的時候,翁岳天就站在文菁身邊,兩人從顯示器上看見了孩子的影像,即使是不太清楚,還是能分辨出那有一團小不點兒在她的肚子裏。這種興奮又急切的心情,難以用語言描述,巴不得孩子能快快長,早點到分/娩那一天,早點出來與父母見面。
文菁挽着翁岳天的手從b超室走出來,嘴裏聊着關于孩子的事,渾然沒注意到角落裏有一個穿風衣的女人,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咬牙切齒。
“想不到居然懷孕了!難怪他會跟魏雅倫解除婚約……”文曉芹憤憤不平,多希望翁岳天身邊的女人是她自己。
“哎喲!誰走路不長眼啊!”文曉芹兇巴巴地正準備教訓這個撞到她的人,擡臉一看,怔住了……大白天的真是不适合念叨着誰。
“魏雅倫,你怎麽會在醫院?”
沒錯,文曉芹跟魏雅倫撞上了……
女人有時候很矛盾,明明互相讨厭着對方,卻能因為某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走在一起,像朋友那樣坐下來和喝咖啡,聊天……
魏雅倫和文曉芹面對面坐着,打量着對方,兩個女人長相都很漂亮,臉上都挂着笑容,可一看就很假,皮笑肉不笑。
“你說的都是真的?”魏雅倫的目光帶着些許狐疑,審視着文曉芹。要天他這。
文曉芹冷哼一聲:“我有必要騙你嗎?我去過你的訂婚禮,所以認識你,最近到處都在傳你跟翁岳天解除婚約了,所以有點為你不值而已,雖然我對你沒好感,但是至少你比文菁那賤/種看着順眼,你家有錢,你長得也不賴,若說你和翁岳天在一起,那還靠譜一點,文菁什麽都沒有,一無所有,她只不過是我那個去世的老爸生前種下的風流債,不知道跟哪個女人生的賤/種,她憑什麽能傍上大款啊,真是的,想起我就來氣!”
“賤/種?原來你們不是親姐妹,難怪長得不像了。”魏雅倫心裏更加窩火,就如文曉芹所說,怎麽翁岳天就看上文菁了呢……
文曉芹嗤之以鼻:“那賤/種是遺傳到她母親了……一定是她母親當年勾引了我爸爸,所以才有了文菁,我爸爸将她帶回家的時候,不肯說她的來歷,如果不是他跟外面的女人生的,怎麽會隐瞞着不說呢。現在她不過才十七歲,狐媚男人的功夫就已經很厲害了,連你都抓不住翁岳天,竟然還被文菁給搶走。看見她的招數了吧,懷孕了!”
魏雅倫臉色慘白,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裏,身體有着輕微的顫抖……她今天之所以會在醫院,并不是偶然,而是因為她這幾天都有在翁岳天的公司樓下悄悄地跟蹤他,看着他進了哪一棟公寓,猜想那文菁也住在那裏。魏雅倫是個犟脾氣,連續跟蹤了好幾天,終于是被她發現了翁岳天帶着文菁一起來了醫院。
這一次見到文菁,她的肚子又更大了一些,魏雅倫一直跟到了b超室門口,才徹底死心了……
“唉,你生氣也沒用,看翁岳天那麽緊張文菁,還陪她來醫院做産檢……”文曉芹這話到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魏雅倫無心再繼續聊下去,渾身火燒火燎的,滿肚子的怨念無處發洩,黑着臉離開了,一回到家裏就鑽進自己房間,然後就只聽見裏面傳來一陣一陣異響,摔東西的聲音還有魏雅倫歇斯底裏的嘶叫聲……
傭人戰戰兢兢地在門口聽着動靜,不由得心裏發毛……小姐很久沒有這樣摔過東西了,這一次氣得不輕啊。
一個小時後,魏榛回來了,接到傭人的電話,他不放心女兒,提前從公司回來看看。
魏雅倫卧室裏一片混亂,能摔的東西全都被她摧毀了,枕頭也被扯爛……不看見這一幕的話,很難想象得到魏雅倫這絕色美女的外表之前竟然隐藏着這麽暴虐的脾氣。
魏榛長嘆一聲,坐在床邊,見魏雅倫趴着不說話,雙眼無神的樣子,他心裏就越發憎恨翁岳天和文菁,都是那兩個人,女兒才會這麽傷心。
“雅倫,不要這樣,天下男人多得是,改天爸爸再給你物色幾個,任你挑選,你想要什麽樣子的男朋友,告訴爸爸……”
魏雅倫聞言,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爸……翁岳天的女人……懷孕了!翁岳天還陪她去做産檢……爸……我不甘心……我喜歡了他幾年,以前是姐姐在……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文靜……她哪裏比我好了?她樣樣都比不過我……她長得醜,沒家世沒背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賤/種她憑什麽能把他搶走……嗚嗚嗚……我不甘心,我不能失去翁岳天……爸爸……”
“賤種?懷孕?你是說文菁?”魏榛眼裏的兇光若隐若現。
“她就是賤/種!是她養父七年前不知從哪裏領回家的賤種!翁岳天怎麽會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她還懷了他的孩子……嗚嗚嗚……爸爸,我沒指望了……我居然輸給了一個樣樣都不如我的女人……嗚嗚嗚……”魏雅倫哭得死去活來,魏榛卻被她的話給牽動了另一番思緒。
七年前?那麽巧……魏榛腦子裏又浮現出了文菁那雙讓人一見難忘的眼睛。或許只是巧合而已,文菁不可能是當年那個小不點兒……如果是的話,她怎會不尋找自己的姐姐呢……魏婕的身份一向是公開的,想找的話,輕而易舉。
盡管魏榛在百般否定,可是人的心一旦被挑起了一絲好奇,就像長了一株看不見的纏藤,不想辦法拔掉的話,就會将你的心髒越繞越緊,讓你難以呼吸……
==
從醫院出來,翁岳天和文菁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嬰兒用品店。
第一次逛這種商店,一進來就被吸引住了,寶寶用的東西怎麽這麽可愛呢,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
“嬰兒床……那個粉紅色的好漂亮!”文菁興奮地拉着翁岳天,她對這一張粉色的嬰兒床情有獨鐘。
翁岳天輕輕一挑眉,淡淡地說:“這顏色适合女孩兒,寶寶也許是男孩兒呢。”
文菁一怔,随即扁扁嘴:“男孩兒也可以睡粉紅色的嬰兒床啊。”
“嗯,你喜歡就買這個吧。”翁岳天看出來她的手一直摸着那嬰兒床不放,純真可愛得模樣,勾得他的心一顫一顫的,如果不是顧及到她會害羞,他真想将她摟在懷裏好好愛憐一番。
店長是一個精明的女人,随意瞄一眼就能大約看出翁岳天身價不菲,面對這樣的顧客,店長的臉都快笑開花了。卯足了勁向翁岳天推薦,全是店裏最貴的商品。
文菁瞧着這些價目表,不禁吐了吐小舌頭……想不到嬰兒用品都好貴。
翁岳天的注意力大部分在身邊這小丫頭身上,她的每個表情,眼神,都落入他眼裏。攬着她的腰,低聲在她耳畔說:“別看價格了,我們寶寶當然要用最好的東西。”
文菁心裏甜滋滋的,從他懷裏擡頭,憨憨地笑着:“嘻嘻……說得是。嘿嘿……我感覺你有點財大氣粗,寶寶有個大款爸爸,好像挺不錯呢。”
翁岳天被文菁這話給逗得哭笑不得,揉揉她的小腦袋:“真是擔心寶寶将來如果跟你一樣遲鈍的話,我會不會被家裏兩個笨蛋給死個半死。”
文菁白嫩嫩的臉蛋上,笑意淡了下去,很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翁岳天,垂着腦袋小聲說:“希望寶寶能像你那麽聰明就好了……”
翁岳天只是開個玩笑,文菁還琢磨上了,說實話,她還真不明白,翁岳天到底是存的什麽心思呢?他為什麽會接受她和寶寶,他有沒有一點點愛她?文菁忽然很沒自信,思忖着要找個機會問問他,不然心裏老是不踏實。
從這家店裏出來,翁岳天兩手提滿了口袋,亞瑟也從車裏下來幫忙拿東西,後備箱裏塞得滿滿的。亞森也暗暗高興,看來少爺這一次很開心,自從魏婕死了之後,少爺幾年來都沒對一件事想現在這麽上心,這麽在意的。在亞森心裏,文菁俨然已經是“少奶奶”了,不知道少爺有沒有打算結婚呢?難道要讓寶寶出生之後當個私生子嗎?
文菁最近這日子過得很舒坦,雖然偶爾還是會做噩夢,但只要醒來能看見身邊有他在,她就會安心一點。她沒有告訴翁岳天關于魏榛的事,有好幾次想要說,話到嘴邊又難以啓齒。她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份,更害怕提起曾經不堪回首的陳年舊事,只想要簡簡單單地過下去,當好一個母親,看着寶寶快樂健康的成長……
文菁滿腦子都是翁岳天還有她肚子裏的寶寶,渾然忘記了自己錄唱片的事,她不知道顧卿最近忙得快成騾子了,為了将唱片制作好并且杜絕在正式發行之前被盜/版,顧卿可謂了傾盡了全力,煞費苦心,使出了渾身解數。
由于這一場cd是顧卿從頭到尾親力親為制作的,保密工作當然是做到了最好,他的聰明之處就在與,簽約的時候,他并沒有将文菁簽在他的公司旗下,他只是文菁的代理人,文菁是跟他私人簽約,之後他将全權負責她cd的一系列相關權益,這就在最大程度上了保護文菁的以及她的個人信息,将來有人想要挖掘關于唱片的事情,也只會知道顧卿與一個名叫“文菁”的人簽約了,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多着呢,誰又會那麽容易知道到底是誰錄制了唱片呢。
顧卿将在一個月之後正式發行這一張cd唱片,這段時間的忙碌,是必須,也是一種需要。他只有拼命地讓自己忙起來,忙得極度疲倦,極度困乏,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某個人……只可惜,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夢境。自從認識了文菁以後,顧卿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魏婕了,但是這幾天他又開始夢見魏婕,不僅如此,文菁和魏婕還會同時出現在他的夢裏……顧卿從不信夢,更不會想到這會有什麽聯系……
電腦音響裏循環播放着那一首無名的鋼琴曲,美妙的音符裏包裹着淡淡的憂傷,每聽一次,文菁的心都會被這首曲子所感染,雖然只是純音樂,她卻能聽出太多的感動……有愛,有思念,有傾訴,有柔情,還有那麽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這正是曲子最為吸引人的地方。
文菁時常在想,能創作出這種音樂的人,一定不是感情空白的人,至少需要有一定的人生經歷,最為可能的就是他曾與某個女人有過一段深刻的愛情……
翁岳天就是這首曲子的作者,也是由他親手彈的鋼琴,那麽,他心裏的那個女人是誰呢?
文菁知道自己不該去想這些,但是思想不受控制,即使是一個未知的女人,她還是忍不住有一點吃味兒……會是誰呢?能讓他記憶深刻,用情至深,難道是魏雅倫嗎?不太可能,如果是魏雅倫的話,他就不會解除婚約了。
文菁不斷地告訴自己,重要的是現在,而不是他過去跟誰好過,不管他以前有過幾個女人,愛誰有多深,眼前,和他一起的人,是她,這就夠了,她該感到滿足的。
半躺在椅子上,文菁一邊聽着音樂,一邊在琢磨一件事……目前與翁岳天的關系算是什麽呢?這個問題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文菁偷偷在想,這算是一對戀人嗎?瞧瞧電視上小說裏的愛情故事,都是免不了有必須的因素約會。
一男一女之間不約會,哪裏像情侶呢……文菁那小腦袋瓜子裏近來總是會浮現出很多浪漫的片段,都是在電視和小說裏看見的,她心裏羨慕得緊,癢癢的,無限向往中……
沙灘,海景,燭光,鮮花……電視裏的人約會,都沒少了這些東西,可文菁愣是就從來沒有享受過,壓根兒就不知道什麽叫做浪漫。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好奇,更加渴望。
文菁這情形就是典型的春心蕩漾了,美滋滋地在笑,盡情yy着,眯着眼睛微張着小嘴兒,口水直流……夢裏,她和翁岳天在一處開滿了鮮花的草地上,徜徉在藍天白雲下,他溫柔而邪惡地撥弄着她,引得她不停戰栗……夢裏的感覺比現實竟然要放大數倍,兩人在露天的激戰,很快她就招架不住了,致命一般的歡愉襲來……
翁岳天回家進了書房,一眼就看見文菁靠在沙發上,屏蔽
文菁在今天的晚飯前已經被翁岳天吃了一頓,整個人軟軟的,他的精神好,釋放了過後仍然生龍活虎的,做晚飯的事就交給他了,文菁只管等着吃。
翁岳天最近只要不是特別忙,都會盡早回家,所以文菁也能隔三岔五地吃上他做的飯菜。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是得天獨厚,一些沒有做過的菜,只要看一次食譜就能做得像模像樣,多熟悉一次就會做出更加讓人垂涎的美味。
文菁碗裏的菜總是會堆成小山,翁岳天不遺餘力地喂飽她,一點都不擔心她太胖以後生完孩子減肥困難,對于他來說,早就過了以貌取人的年齡了,只要是他在意的女人,即使外表普通,身體肥胖也沒關系,因為他那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完全能夠跨越視覺的界限,他看中的,是心。
文菁今天吃飯很慢,好幾次都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樣子,翁岳天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平靜如常,直到他已經吃完兩碗飯,而文菁連一半都還沒吃完。
翁岳天不由得蹙起兩道劍眉,坐到她身邊,略有些不解地問:“怎麽了?沒胃口?”
文菁搖搖頭,擡眸望着他,臉上有着明顯的失落。
“有什麽事,告訴我。”翁岳天不喜歡她清澈的眼神染上灰蒙,那會讓他的心揪緊。
文菁抿着唇,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想……想……想跟你……跟你……約會。”文菁緊張極了,鼓起了很大勇氣才讓自己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
約會?
翁岳天啞然失笑,敢情她就是為這兒煩心?
疼惜地攬過她的肩膀,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湊到她嘴邊:“你是不是最近在家裏看偶像劇看多了?怎麽會忽然想到約會呢?我們現在每天都在一起,還比上約會嗎?”
文菁張開嘴,吞下這一塊肉,嘟嘟囔囔地說:“那不一樣啊……我都當媽媽了卻還沒有正經戀愛過,約會過……我好奇嘛,電視裏演的那些情侶好浪漫……”
翁岳天又夾了一口菜,她剛把肉吃完,他又來了,文菁張嘴一口咬進去。
“電視裏演的你也信嗎?那都是哄人的。”翁岳天只當文菁是在說着玩,他雖然談過戀愛,但是他天生不懂什麽叫浪漫,連一次燭光晚餐都沒吃過,更別提其他更高深的“浪漫”了。
文菁推開他的筷子,撅着小嘴兒,很是憋屈地望着他:“你跟我約會好嗎?讓我感受一下什麽是談戀愛。你看我都有寶寶了,以後生了也是需要有一段時間在家帶孩子,那個時候出去約會的話更不方便。”
翁岳天怔住了,這丫頭是說真的,不是在說笑?精明如他,只略一思索便知道了,這就叫典型的“懷春”。想來也是,她才十七歲,人生的許多精彩都沒有嘗試過,好奇的東西自然會很多,尤其是,愛情,是人類最為神秘的一種感情。文菁沒有像其他同齡的花季少女一樣被男生追求,她沒有談過戀愛,自然沒有體會到“約會”的滋味了。
文菁偷偷瞄他一眼,小聲嘀咕一句:“你不是連約會的經驗都沒有吧?”
“咳咳……”翁岳天臉色有點尴尬:“不就是約會嗎,誰說我不懂,等着瞧。”
文菁嘴裏咀嚼着食物,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這個俊美無雙的男人,心想啊……你真的很在行嗎?
翁岳天哪會不知道她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呢,若無其事地說:“我會安排的,過兩天告訴你。”
“真的嗎?哈哈,太好了!這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約會!咯咯咯咯……”文菁喜剛才的失落一掃而空,明媚的笑容燦爛溫暖。時了在他。
翁岳天繼續喂文菁吃飯,俊臉上掩飾不住地寵溺之色……能看見她這樣笑,就算是再忙,他也要抽空約會。只是,目光在接觸到她的肚子時,他心裏開始犯愁了,跟孕婦來個約會……這似乎,有點難度啊……
“那就這個周末行嗎?星期六,好不好?”文菁亮晶晶的眸子裏閃爍着期盼的火花。
翁岳天嘴裏那個“好”字,在即将留出口那一秒硬生生剎住了,倏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天我有其他事要辦,星期天去約會吧,只晚一天,你不會介意的是嗎?”翁岳天夾起一塊紅燒茄子喂進文菁的嘴裏。
“嗯嗯……好……好……”文菁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去想翁岳天星期六會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呢。依她的性格,是不會過問他這些的。
文菁很好哄,性子乖巧可人,有點憨,有點遲鈍,他說什麽話她都相信,不會刨根問底,跟她相處,很愉快。翁岳天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看上這樣的女人,但這些正是令他忍不住想要保護她,想要給她依靠的原因。
看着她純淨無暇的眼神和笑容,他心裏的漣漪一圈一圈蕩漾不停,就是她這麽的性子,才會讓他心疼。很感謝她沒有追問他星期六是要去做什麽,那是屬于他的私人時間,他不想被打擾,哪怕只是那一會兒……
文菁心裏惦記的約會,總算有着落了,星期天,很快就會到來,期待着他的安排。文菁發揮了很多想象,他會帶她去哪裏約會呢?會做什麽呢?約會的感覺會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浪漫呢?
每一個人都會對愛情有不同的憧憬,都會期盼着跟自己愛的人能有一個浪漫的約會。快樂是需要我們自己制造的。
這幾天翁岳天沒有提約會的事,一點口風都不透露,文菁硬是忍着沒問,等待着那一份完整的驚喜。
時間一晃而過,今天是星期六,翁岳天很早就出去了,文菁在家睡覺,好希望時間過快一點,明天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而約會的對象是翁岳天。想起都覺得心如蜜一般的甜。
翁岳天下樓來,亞森已經在車裏候着了。
“少爺,還是先去那一家花店嗎?”
“嗯。”翁岳天應了一聲,擡眸望向車窗外,緊蹙的眉宇間,夾雜着一抹複雜的神色。
車子在市區裏穿梭,到了一家花店跟前停下,翁岳天才剛一下車,老板娘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翁總,就知道您一定會來的,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最新鮮的藍色妖姬。”老板娘看來對翁岳天這位老主顧是相當重視的。
翁岳天冷峻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笑容,對于老板娘的效率很滿意。
老板娘将一捧帶着露珠的藍色妖姬送到翁岳天面前,望着這張足以令衆多女人神魂颠倒的臉,無限感概地說:“翁總,您真是我見過的最長情的男人,魏小姐都去了幾年了,您還是堅持每年在這個時候來買藍色妖姬,魏小姐天上有靈,一定能感受到您對她的思念。”
翁岳天已經轉過身往門外走,聞言不禁身形一滞,随即鑽進了車子……
十二月的天氣,對于這座城市來說,并不是經常都會有陽光的,今天算是個好天氣,不像前幾天那麽陰沉沉,太陽從厚厚的雲層裏探出半個臉,懶懶籠罩在大地上,是冬日裏難得的溫暖。
市郊的一座公墓。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論是春暖花開還是炎炎夏日,前來這裏悼念的人,都會感覺公墓上方的天空不如其他地方那麽明媚。一踏進這裏,人的心情就會不由自主地沉下幾分,就算是逝去已久的人,依舊難以忘卻那一種心痛。
有一座墓前,靜靜伫立着一位異常俊美的男人,他專注地凝望着墓碑,不言不語之間,那眼神已是蘊含了太多深意。在這一片死寂的墓地裏,他是春寒裏一抹暖陽……清冷的身影如松般挺拔,一身黑衣,神情肅穆,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眸,尊貴而神秘,眼底流動着一股化不開的痛惜之色。他身上散發着憂郁的氣息,顯然這幕裏埋葬着一位重要的人。
墓碑上清楚地刻着魏婕的名字,還有她的照片。每年的今天,是魏婕的生日,即使她人不在了,翁岳天還是會帶着一束藍色妖姬來到她的墓前,有時一呆就是半天。
讓翁岳天略感詫異的是,今天他來的時候看見已經有人來拜祭過了。還有人比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