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風雅如愣了一下,他呆了好一會兒沒說話,過了許久,才不敢置信道:“三哥你竟然管這裏叫家?”
風靜如點頭:“自然。”
風雅如癟了癟嘴:“可我不稀罕。”
“小弟!”風靜如突然厲喝一聲,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大聲地呵斥過風雅如了,這一喝,竟震落了牆角瓶上的幾株紅花,“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我知道你有怨,但你不該這樣說這個家。”
李星河有些被風靜如的這一喝給震住了,就連楊楚也是。
反而是被呵斥的那個人沒有,依舊輕松自在。
“就因為他生了我們,所以我們就得事事聽從他?”風雅如從小就愛和風靜如作對,那件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事情未發生之前,風靜如也從來不和他客氣,他們是打打鬧鬧着長大的,就像眼下,被風靜如這麽一吼,風雅如反而笑了起來,微昂首,笑得十分猖狂,人也順勢走了進來,“我偏不!世間所有的規矩都是正确的,與之背道而馳的人就是錯誤的,這誰能斷定?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有膽識好氣魄。”李星河出聲贊嘆。
如果說風家的人都深陷在責任的迷霧之中固步自封,那眼前的風雅如大概就是那陣能卷起這迷霧的飄逸罡風。
風雅如聞言眼角上挑,眼珠淺淺轉動,往李星河那邊掃去:“你很有眼光嗎,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李星河微微一笑:“在下李星河。”
“李星河。”風雅如點頭,“我記住你了。”
李星河絲毫不介意他的态度:“那在下有一言相贈,殿主可要一聽?”
“看在你剛才那句誇贊的份上,我勉強一聽,你說吧。”
“你很聰明,你哥哥是個随波逐流的人,你卻可以掀風起浪,但殿主需知風浪轉瞬即逝,逐浪而行,才能靜水流深。”
聽聞此言,正值大好年華的少年眼中,洶湧蓬勃的生命力像肆意燃燒的火焰般燃起,蓬勃張揚,熱烈狂放,肆無忌憚地侵略着靠近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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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雅如凝目看着李星河,下颚微揚,意氣風發,他眸中閃着的那點光亮,就像春夜江面上浮動的雪白月光,輕而易舉地讓人随着他的話走:“你的話或許有理,但像我這樣的人,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李星河笑了起來:“李某很期待你将來的成就,希望未來即使你登臨絕頂,也依舊如初,保有一顆無暇熱切的赤子之心。”
“你這個人看着不大,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風雅如挑了挑眉,眼裏全是恣意的笑容,那是初生牛犢特有的蓬勃朝氣,“你剛才要證實什麽?”
李星河:“季家莊的滿月之禮,燕京林府可有派人前去。”
風雅如:“有。”
李星河:“是誰?”
風雅如:“林家少主林柒楓。”
季莊主死後,下一個遭遇不測的便是燕京林家的林玉,也就是林柒楓的父親。
似是想到了什麽,風雅如有一瞬遲疑,而後渾身僵住,腦中仿佛劈下一道驚雷,一些原本怎麽也不會産生的念頭,突然浮現腦海:“你懷疑林柒楓弑父?”
“不可能!”風靜如聞言,想也不想便斷然否定。
此時風雅如面上的表情令風靜如感到驚慌。
“為什麽不可能?根據冥殿的情報記載,北方的每個案發現場,可都有林柒楓的身影哦。”風靜如的驚慌勾起了風雅如內心深處的快感,這一瞬間,風雅如只覺自己全部的惡意都從心底的爛泥裏翻攪了出來,呼喊着,叫嚣着,宣洩而出,即便這一切聽起來是那麽的不靠譜,“況且林玉這個人,驕奢淫逸,私生活極其混亂,江湖傳聞他的發妻,也就是林柒楓的生母,便是被他活活氣死的,這樣的人,又有什麽資格作為人父?”
“小弟啊,你這結論未免也得的太不嚴謹了。”楊楚及時上前,攔在風靜如怒喝之前,截住了他的話頭,“這可不僅僅只是北地的事情,咱們南面死的人可也不少,再說了這名冊上的人各個都是成名已久的大人物,就林柒楓那武功,殺的了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說的也是。”沉吟了會兒,風雅如嗤笑了聲,轉首看向李星河,“那你問這是什麽意思?”
“我就随便問問,而且我的問題也還沒有問完。”李星河眨了眨眼,很是無辜,“除了關峋以外,其他死去的人,他們的親屬當日可也有到場?”
風雅如想了想,搖頭:“沒有。”
“哦……”李星河了然颔首。
這就有意思了。
22# 指教 你太心急了,需要靜心。
姑蘇,季家莊。
季大小姐季若溪,也是如今季家莊的當家人,此時正站在卧房的窗邊遙望,仿佛正等待着什麽。
驀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自前方傳來,滿院蔥綠中,忽的現出一只白鴿,拂風撥雲般穿過一枝茂密,向季若溪飛來。
季若溪見之神色一亮,擡手接住白鴿,取下其上信件,觀視。
然随着信中內容入目,季若溪的神色也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看完信件的那一瞬間,季若溪的眼眸是空的,灰的蒙塵。
但很快,她又緩了過來,眼底随之閃過暴虐,近似瘋狂地将信件毀去,一步一步,轉身走出房間。
天青欲雨杯,紅泥小火爐。
石桌案上所擺着的,是黃金美人;對面端坐着的,是端雅君子。
此情此景,任誰路過看了,都難免心生歡喜。
但這些人裏,并不包括楊楚。
因為這樣的場景,在這短短數日的時間裏,楊楚已見過不下七八次了。
故而楊楚認定,但凡李星河擺出這種歲月靜好的溫馨場面,定是為了找自己麻煩。
楊楚雙目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李星河。
即便在這樣的視線沖擊下,李星河也依舊不受影響,神色淡淡,不笑也不怒,只靜靜地翻着書。
見人如此,楊楚內心不覺一陣陣地發堵,指節扣着桌面,看了看面前一沓的書,又看了看對面正看書的李星河,強忍再三,終于爆發。
“你讓人找我過來,難道就是讓我來看你看書的?”楊楚一臉不耐地看着李星河,不滿道。
與上回相比,發作的時間要晚了一刻左右,嗯,有進步。
心下如是想着,李星河自書冊中擡起頭來,微笑道:“是啊,楊兄向來風流不羁,平生自負不可空樽對月,不可辜負美人,這樣的大好時光平白放過豈不可惜?所以我特別邀請你來一同賞景。”
這美人二字莫非說的是他自己,楊楚為李星河的話語感到震驚。
太不要臉了!
李星河說這話的時候,有片花瓣落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他手中的書頁上,李星河擡手将那片花瓣拈起,放入身後的荷花池中。
一條魚正好探出水面,吞食了那片落花。
時已入秋,繁花謝去,金桂飄香,捎着些許涼意的晚風,吹得人醉。
一切都是緩慢的。
楊楚張了張嘴,末了仰天長嘆:“你是有多無聊啊,答應我,自己無聊不要帶上我好嗎,本天才可是很忙的!”
頓了頓,想到此前數次被對方坑拐的理由,楊楚決定先下手為強,徹底把對方的後路堵死。
“不要再說什麽你是本天才請來的人,所以本天才需要為你負責的話了,這個責任我可擔不起,你找阿靜去!他才是請你來的人,而且他還是扶搖山莊的主人。”
李星河搖了搖頭,非常善解人意:“風靜如那麽忙,我覺得我不應該去打擾他。”
楊楚一字一頓說道:“我也很忙!”
“根據我的觀察,你是在瞎忙。”乍聽似乎是帶有一點嘲諷意味的話語,但李星河說這話的語調平常至極,仿佛只是單純的陳述一個事實,不帶絲毫惡意。
“你!”楊楚猛然站起,一拍桌子,大有要跟人拼命的架勢。
李星河不慌不忙,仿佛有意要惹怒楊楚一般,不鹹不淡,意思意思規勸道:“冷靜,別生氣。”
楊楚不笨,雖然平常灑脫了點,但觀察力也是一流的,他早就看出了李星河最近一直找他麻煩是另有目的,只是這人一直不說,上一回為此,他甚至又和對方打了一架。
怎奈何,不僅說,說不過人家,打,也打不過人家,楊楚洩氣,又重新坐了回去,無可奈何道:“你到底要幹嘛?”
“你太心急了,需要靜心。”仍是不慢不緊的語調,但李星河話中的規勸之意已相當明顯。
楊楚聞言不敢置信,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臉義憤填膺:“那你更應該去找阿靜,他才是最心急的那一個。”
李星河搖頭:“風靜如雖然個性沖動,但看他那一板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