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其實也早有懷疑,不是嗎?”
“風某确實存有懷疑,但……。”輕嘆一聲,風辰逸道,“無憑無據,在下認為不可斷言。”
“确實,這些都只是在下的推測,誠如風大俠所言,我雖有懷疑,卻不足以印證這些懷疑。”李星河似乎又笑了一下,緩緩再道,“所以,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請君入甕。”
輕微的爆裂聲後,一旁檐下的廊燈內,燈火轉暗,複又明,一兩縷燈芯燒焦的氣味随之散出,倒是給這嚴肅的話題添上了幾分溫度。
“而君,亦走進甕中。”李星河側目看向風文如的方向,頗有些感慨地說道。
28# 原委 請君入甕,原來如此。
“請君入甕,原來如此。”黑暗中突然傳來這樣一句感慨,其聲清越,令人聽之如清風拂面,滿心舒暢,微頓了會兒,那聲音再次開口道,“文如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解惑。”
李星河望着聲音傳出的方向,微颔首示意:“大公子請講。”
“關于梅花劍客的這些情報,不知先生是從何處得知的?”黑暗中的風文如緩緩提出疑問。
“自然是冥殿。”李星河輕笑了下,侃侃說道,“關于此事大公子心知肚明,從在下踏入扶搖山莊開始,我的一舉一動豈非盡在大公子的掌握之中?”
風文如聞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不解道:“那就怪了,若文如沒有記錯的話,先生在獲悉這些情報之前便已暴露了身份。”
又是一陣沉默,良久,風文如再問道:“不知文如究竟是哪裏露出的破綻?”
“我前面所說的那些,确實是在暴露身份之後才知曉的,但……”李星河盯着暗處的風文如,笑了笑,“用十五天的時間,橫跨南北兩地殺人,還不止一次,這樣的暗殺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所以從一開始我便斷定兇手有兩人,而兩個人是不可能使出同樣的劍痕,要做到這一點,唯有暗器。”
風文如并不贊同:“一般人或許做不到,但那是梅花劍客,二十年前他便是橫行中原如入無人之境的頂級殺手。”
李星河搖頭:“梅花劍客已經死了。”
似是想到了什麽,風文如驀地變了臉色。
Advertisement
“不可能是梅花劍客。”李星河眸中帶笑,但他出口的每一個字,都仿佛一柄大錘,重重地向風文如的心口砸下,“因為梅花劍客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親手殺的,頭身分離,絕無複活的可能。”
聽聞此言,風文如頓時陷入到長久的靜默之中。
旁聽許久,風辰逸又豈還不知這背後的一切,他難以置信地向前跨出數步:“阿文,你早就知道?暗器也是你給的?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推波助攔?”
但風文如并沒有理會風辰逸的疑問,他依舊在沉思。
“原來如此,所以當你知曉我精善暗器時,你便将我列為了懷疑對象。”沉默、無聲,稀薄的風中,夾帶着壓迫的氣氛,慢徐的呼吸,仍掩蓋不了內心的恍然錯愕,“哈,原來是算漏了這一點,傳聞中的人物果然輕慢不得,經歷決定勝敗,這一局是我輸了。”
雖言語認敗,但風文如出口的語氣卻甚為不甘。
李星河聞言嘆息,搖頭道:“你算漏的,遠不止這一點。”
咣當一聲,木桶落地的聲音驟然響起,突兀地打斷了二人地交談。
是顧珏。
沒人注意到他是何時來的,也不知他究竟聽了多少,眼下顧珏正站在月光可以照到的地方,驚恐地盯着風文如,滿眼滿臉全是不敢置信。
風文如見狀,低低喟嘆了聲,從黑暗中走出,邁向顧珏,将歪倒的木桶提正,再将呆愣的顧珏扶至旁邊的幹燥處。
“阿文你……”顧珏抖着嗓音,期期艾艾。
“顧叔,抱歉。”風文如避開顧珏的視線垂眸。
“你讓我監視他,是為了算計莊主?你怎麽能讓我做這種事情……?”顧珏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反手緊抓着風文如的手臂,“你怎麽能這樣對你的父親!”
看着顧珏怒火中燒的神情,風文如內心竟莫名升起一股隐秘的欣喜來,然只是瞬間,這欣喜便被升騰而起的怒火焚毀,只剩下壓抑不住的黑炎,似要突破悶到發疼的胸口,化為漫天火光,燒盡他不想看到的一切。
風文如一點一點掰開顧珏抓着自己的雙手,繞開對方,走向李星河,溫聲問道:“不知文如還有何處疏漏,還請先生指點。”
風文如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仰着頭,目光溫柔專注,面上神色極為敬慕。
從頭到尾,風文如都沒有看過風辰逸一眼。
靜谧的夜,稀薄的月,風文如清瘦的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中,投下一束虛弱的影子。
李星河看着他,回道:“從一開始。”
“哦?”
“剛到扶搖山莊的頭兩天,我便走遍了扶搖山莊上上下下所有角落。”
“所以?” 李星河的行蹤一直在風文如的掌握之中,這事風文如當然知曉。
“梅花劍客肆意之際,你便被風靜如從淩雲寺接回扶搖山莊,期間風雅如一直派人嚴密地保護着山莊,再加上扶搖山莊本身有陣法護持,要在這樣一個幾乎沒有破綻的地方擄走一個人,在下苦思多日,但很遺憾,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沉默須臾,李星河再道:“而這世間很少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在我的認知裏,只有一人,而那個人,已經死了。”
自信、篤定,李星河說得很是自然。
細密的鴉色長睫輕顫,最後無聲息地斂了下去,風文如恍然大悟:“所以你便懷疑二妹她根本沒有被人綁架,由始至終她一直都在這山莊之內。”
“沒錯。”李星河颔首,“碰巧你還有加餐的習慣,如此,要在屋內藏起一個人,不難。”
二人對話期間,風辰逸身後的大門打開。
風靜如攙扶着面色蒼白的風眠霜走了出來,他們之後還有楊楚和臉色蒼白的關雩風。
“眠霜!”風辰逸見狀,上前扶住愛女,“無恙否?”
風眠霜搖了搖頭,望向風文如,她的聲音很虛弱,“大哥你回頭吧。”
“回頭?”風文如轉首與風眠霜對視,良久,他移開目光,落到風辰逸身上。
這是風文如今夜第一次看風辰逸,他的目光似是含着寒冰,又仿佛流着業火,冷漠至極,仇恨之極,但僅一瞬,風文如又轉開了視線,重新看向風眠霜,近乎嘆息般地問道,“二妹,我走錯路了嗎?”
從決意執行計劃的那天起,風文如便學會了演戲,他完全隐藏起自己的心思,那裏面有痛、有悔、有恨,還有更多的,是連他自己都難以用言語表訴的複雜情感,繼而在周遭衆人面前展現着他們所期望的模樣。
但現在他不想再演戲了。
風眠霜安靜地與風文如對視,她很平靜,眼裏看似沒有任何波動,卻又仿佛藏着萬般情緒:“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哈,一句話就能抹滅為人父母對子女所犯下的過錯?”風文如說着笑了起來,似乎這是什麽可笑至極的事情,眸中帶着明顯的諷刺意味,“為人父母還真是為所欲為啊。”
“大哥……”
風眠霜意欲再勸,卻被風文如擡手攔下:“該說的,能說的,這些日子你已經說的夠多了,二妹你說服不了我的,況且如今再說也已沒了意義。”
風眠霜張了張嘴,終是無言。
似是感受到局面的劍拔弩張,夜風驟停,月光暗淡,四下寂靜無聲,連高聳喬木的樹梢也一動不動。
風文如不再理會他們,壓抑着起伏的心緒,嘴角再次挂起微弱的笑意,轉回頭重新看向李星河,緩緩說道:“季姑娘與季夫人是淩雲寺的常客,每逢初一十五,她們母女都會前來燒香禮佛,我時常會為她們講經,直到一年前,來的人從兩個變成了一個。三個月前,季姑娘突然來向我求一件暗器,她說她要殺一個仇人,一個殺妻棄女的僞君子。”
李星河:“你幫了她。”
風文如點頭:“是的,暴力,有時候或許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但一定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微頓了會兒,風文如再道:“不過既是僞君子,那想必名望不低,我就将自己最新制作的梅花匣給了她,那是我閑來無事,照着院子裏的寒梅做的,二十年前,羅剎教剛好有這樣一個殺手,我便建議季姑娘禍水東引,免得惹禍上身,為了那樣一個敗類送上自己的性命并不值得。”
眉目蘊笑,目色溫柔,從風文如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內心的喜怒,李星河卻仿佛有意要揭開他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