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顏姝

弄月最後一句話時，臉上蕩漾着和飛羽一模一樣的笑，那般溫柔，似乎再大的事都可以包裹在這個笑裏，青城終究還是無法對那個女人狠心，一如現在無法抗拒這個笑容，撲進弄月的懷中，青城小小的身軀還在抖動着，這表示弄月壞中的小人兒還在哭泣。

憐惜的撫摸着懷中的孩子，哪怕真相并非如此，但他不能說啊，現在天下第一閣形勢危急，他可以做的就是将這個寄托了兩人之愛的孩子帶離這個即将硝煙彌漫的戰場，現在這裏還很寧靜，但很快，一切就不同了。

一刻鐘的時間，弄月懷中就再也沒了聲響，将兩人拉開一段距離，弄月俯首查看，卻什麽也沒能看到，青城低着頭，他無法觀察到這個孩子的任何情感波動，青城頓住半響，然後再也沒擡過頭，一把推開眼前花哨的男人，青城嘶啞的嗓音在這個夜空響起顯得有那麽一絲詭異：“我沒事了，再也不會有事了，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吧。”，說完就低着頭轉身離開了這座廢墟。

也許心裏也有一座城池，什麽時候化為廢墟，誰知道呢。

而在青城離開之後，從那一片雜草的背後出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之前明明該喝得爛醉如泥的雪衣，雪衣對着弄月苦笑了一下，然後真誠說：“弄月先生，小女就拜托你了，如果有一天這天下第一閣真的消失了，請不要告訴她，我不希望她為了仇恨而活，我只願這輩子她平安無憂。”。

弄月一臉嘲諷的看着這個他心中認為無能的男人，一字一頓說：“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女的人，不值得我佩服，至于城兒，我已經認她為徒，自然會護她一世無憂。”，狂妄，才是世人所認知的弄月先生。

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青城并沒有離開，她小小的身軀就隐藏在黑暗中，雜草中，微微抖動的肩膀彰顯了她的心事：原來如此，可是你們知不知道，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哪怕最後的結局會是生離死別，哪怕最後家破人亡，我也只想和你們一起面對，但如果，我的生是你們所想要的，那麽我會活得精彩。

一夜間，有的人成長了，例如飛羽和青城，她們在那之前還不過是生活在童話故事裏的皇後和公主，但在這之後，她們只願化身為魔，守護自己的家人。

淩晨還是在所有人的不願中來到，當然這裏面的人得排除弄月，弄月可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已經沾染血腥味的府邸，一大早，他就牽着青城的小手伫立在雪府大門旁，兩人皆是一身白衣，恍惚中，飛羽和雪衣覺得自己是錯了，因為她們的城兒似乎從此就飛離了自己的身邊，似乎再也無法相見。

飛羽忍住了眼中的淚水，沒有跑到她心愛的女兒身邊，給她一個擁抱，她可以做的就是倚靠在身旁這個發誓會用生命保護她的男人身上，對着她的方向展露了她此生最溫柔的笑顏，那個笑，和之前弄月的一樣，溫柔的似乎可以包裹所有的困難。

青城也對着飛羽的方向展露了一個笑，輕輕淺淺，羽毛般飄散在空氣，陽光下，最終只剩下青城和弄月師徒兩人的背影，一樣的筆直與強韌。到了一家茶館，兩人停下來休息，“師傅，你說為什麽別人會稱呼你為弄月先生？”，青城一臉誠懇。

“沒想到你這個丫頭也會如此恭敬的尊稱我為師傅，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叫我為月哥哥。”，朝小丫頭眨巴了一下眼睛，自認為很帥氣，事實上也的确很帥氣，因為弄月本身就被譽為天下第四美人。

灼灼其華，清雅芬芳，舞文弄墨，戲弄天下。此為弄月先生。

看着小丫頭因自己的舉動而無語的白了一下眼睛，弄月風雅無限的掩袖品嘗了一口酒，誰知小丫頭更是嗤笑一聲，大抵是在嘲諷文人的規矩繁雜，弄月也沒什麽好解釋的，“關于我，你以後自會清楚我的所有，接下來繼續啓程吧，還需一天，古城，就會來到。”。

青城沒有異議，只是臨行前看了一眼身後，除了黃沙，沒有其他熟悉的了，大抵過去真的過去了，“師傅，以後我就叫墨綠吧。”。

詫異的看了一眼青城，弄月風騷的弄了弄自己額前特意染的紅發，目光炯炯的注視着眼前的小丫頭：“好啊，不過，你以後只能稱呼我為月哥哥，公平吧。”，青城看着眼前厚臉皮的某人，明明年紀都可以做我叔叔了，竟然還敢叫我稱呼你為哥哥，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說的正是青城的情況，只好默默轉身垂頭喪氣表示自己的妥協，身後是弄月放大的笑臉和刺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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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欺負這個丫頭成了自己現在最大的人生樂趣了，不妙啊。弄月皺眉細細思索。

經過一天的奔波，兩人趁着夜色降臨趕到了一家臨邊客棧，可是，該怎樣分配房間呢？成了弄月該愁的，不可能放任這小鬼自己單獨住一間，如果兩人一間可是床鋪卻只有一張。後來的後來。青城只好開始了打地鋪生涯，話說為什麽不是弄月打地鋪呢？當然是因為某人厚着臉皮說江湖上的人若聽說了名號響當當的弄月先生打地鋪那還不笑掉大牙。

于是，弄月在上，青城在下，就這樣距離不遠的相依着，許是這一天經歷太多，或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在這個靜谧的晚上，青城睡得格外早以及格外香甜。半夜，還能聞到打更人小心火燭關好門窗的警告鑼聲，弄月更加睡不着，只是因為一股情愫在心裏悄悄滋生茁壯着，翻來覆去，目光還是忍不住的附在了下面那個小小的人兒身上，不禁苦笑：難道自己是孤家寡人太多年寂寞了？還是因為她是特殊的？

他總忘不了那個漆黑不見五指的晚上，那個女孩淚眼汪汪，大眼睛裏閃爍的全是倔強及傷痛，就那般簡單的從此駐入了心房。

等到眼睛看得累了，正打算睡覺時，一聲奇怪的聲響落入了弄月靈敏的耳朵：有人來了，果然是家黑店啊，眼睛忽的睜開，裏面是嗜血的漩渦，轉動着，無法停止。輕聲下地，然後打開窗戶，躍了出去，果然，嘴角上揚，透過狹小的窗縫，足以看到第一層樓發生的事。

那個男店家正費力的拖動着一個個被打暈的房客，然後所有的財寶都整齊的堆放在桌上，店家臉上的橫肉因獲利良多而抖動着，太興奮了吧，接下來，讓你更興奮點，弄月撫着自己長而堅硬的指甲邪笑着喃喃道。

一把推開門，爾後以鬼魅的速度在店家狠話還沒放出的時候就移步到了店家的身後，堅硬的指甲正好抵在了黑心店家的脖子上，一秒後，在店家恐懼的如雷的心髒劇烈跳動聲中，指甲刺破皮膚，血液流了下來，店家直接吓得趴下了，暈了過去。

弄月拿腳拱了拱腳下那堆肉團：“喂，醒醒，我還沒玩夠呢，大肉團。”，只是地上的人一直沒有反應，正當弄月打算罷手去叫醒小丫頭時，一個意外出現了，原來這家店是夫妻店，弄月一時玩笑竟忘記了還有一個女店家的存在，現在，那女店家拿青城來當人質威脅自己，看着那雪白的脖子處的一道血痕，弄月真的怒了，但他的臉上并沒有表現半分，仍舊是淺笑宴宴，風雅無限。

女店家看着倒在地上的肥豬，臉上兇意橫現，開口恨恨道：“你竟敢傷了我相公，看來，我也要給你兄妹一個教訓才行。”，白天看這小姑娘甜甜的叫着月哥哥，她就猜想這兩人可能是兄妹關系，長得都挺好看的，本來還想賣進花樓，現在卻只想為相公報仇。說罷，架在青城脖子上的刀對着青城的肌膚更加貼近一分，同樣鮮紅的血液無情的流淌下來，小丫頭之前還在模糊中，如今這下完全清醒過來：月哥哥？

青城迷迷糊糊的叫喚着，一陣刺痛令她難忍的啊了出聲，聽得弄月心中更是大為光火。

“放開她，我給你一個全屍。”，弄月冷厲說道。

“無知小兒，我要你們兩賠上這性命。”，說罷，那無情的刀以絕對的力道向青城的脖子砍去。

弄月正想使出自己的秘功，就在此時，一把短匕首準确無誤的射進了那同樣肥胖的女人心髒，當成咽氣，青城也安然無恙的被弄月抱進懷中被點了穴止住了血。一切完畢，他們兩才看到客棧門口站立着一個全身散發着冷冽氣質的女孩，身材消瘦，一身黑衣，有幾分禁欲魅惑無形中散發開來。

“謝謝你救了我家城兒，不知你想要什麽樣的謝禮。”，弄月省視了那名陌生女子良久，才開口道出了謝意，剛才一定是她出手相救，青城才沒有出大事，不然自家……。

誰知那名女子卻突然對着弄月青城的方向跪了下來：“我主，汝乃爾仆顏姝。”，那一字一句，無比真實，卻還是令人覺得不實際。

弄月也是摸不着頭頭腦，但一分鐘過後，他就無比臭屁的向青城炫耀道：“看見沒，你月哥哥的名氣就是如此大，害得現在人家都不敢亂出門了，不然有多少人要跑到我家去當我家的仆人啊。”，青城看着他得意的樣子，實在無語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