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期末
思緒轉來轉去,竟然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了林權。那小屁孩子不知道過年怎麽過,之前聽卓然無意間提起過他的家庭,爸爸剛剛去世,後媽卻不善待自己。中考結束他們好像還分家了,聽卓然說林權拿了那套破舊的老房子,他後媽卻拿了能夠賺錢盈利的超市。
他那個繼母叫什麽名字來着?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夠善對他的人,也難怪他邊上學還得邊出來擺攤,這事要是換做葉卓然,他指不定得哭成什麽熊樣。
想起自己的那個弟弟,葉一凡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今晚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死纏爛打地讓自己去鎮裏接他,還告訴了老媽晚上不回去,住他這裏。
還以為一別半年,這小兔崽子總算知道好好陪陪他這個老哥,心裏還沒感動上,這兔崽子一上車的第一句話就是:哥,帶我去找林權吧!
诶,算了算了,葉一凡嘆了口氣,想想就覺得這麽多年疼他的,全翻陰溝裏去了。
看見葉卓然來了林權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幾秒才上前,拉着他喜出望外道:“葉卓然,你怎麽會來?”
葉卓然呵呵一笑不說話,他當然不能自己晚上能讓他那個面無表情的老哥把他帶來這裏有多麽不容易,只說剛好路過,碰上了就下來坐回。
林權也沒多想,拉了愣在一邊的張東軍相互做着自我介紹,介紹完了又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動手替葉卓然做起了好吃的。
張東軍是沒想到林權還有這麽一個豪門公子哥做朋友,剛才他可能沒注意,自己可都看到了,那朋友是從豪車上下來的。
兩個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不過葉卓然是話唠,跟誰都能聊的上。等着林權端着麻辣燙過來的時候,倆人正讨論着葉卓然在國外的經歷,就跟認識了多年似的。
“卓然,你嘗嘗。”放下麻辣燙,現在也沒什麽客人,林權也坐在了位子上,笑道:“你還沒吃過我做的東西呢吧?”
“你現在可是大忙人了,連請你吃飯都未必有時間,還談什麽你做飯給我吃。”葉卓然假裝嘆氣,拿起一邊的筷子,只嘗了一口便豎起了大拇指:“哇,林權,沒看出你還有這手藝呢。”
很少被人誇獎,林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一晚似乎有了這倆人的陪伴,時間過的特別快。
第二天就是成績公布的日子,林權其實有些緊張,說是緊張,其實就是怕自己考的不好,這樣就沒臉面對自己當初信誓旦旦發的誓。
到班級的時候張東軍已經到了,沖着他揮了揮手,“林權,你去老師那看成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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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林權道。其實他是不知道期末成績還得去老師那看,不過轉念一想成績去老師那看的話就沒有別人知道了,這樣一來竟稍稍松了口氣。
辦公室裏圍了一圈同學,林權也不急,站在人群外,只是等同學漸漸地走沒了才湊上去。梁忠山一見着林權,就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成績單。
“梁…梁老師……”林權見着梁忠山說話都有些不利索,雖說重活了一次,怕老師的毛病還是改不了。上回自打和梁忠山談了一番後稍稍有些改善,不過老師畢竟是老師,林權心裏可記着這是一道鴻溝。
“你來了。”梁忠山的語氣很普通,就如同對待一個普通的學生,把成績單拿出放在桌子上,示意林權自己過來看。
在辦公桌前站住腳,林權瞄了一眼成績單,又看了看自己在班級還有在年級段的排名,原本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些。現實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出了化學稍稍差點,其他的都屬于中等偏上。在班級的排名處于好的算不上,但也不算太差。總體用三個字概括,一般般。
辦公室剛剛跟菜市場一樣的鬧哄哄了一陣,現在倒是沒什麽人,只有幾個老師和零散的幾個學生。梁忠山的辦公桌在角落,一時也沒什麽人在意。
其實沒有墊底,對于這樣的成績林權一驚知足了,畢竟自己成日裏起早貪黑的把一半的精力都奉獻給了麻辣燙。
“小權啊,老師也不想多說什麽。”梁忠山自打上次談心之後就做不到對這孩子疾言厲色的了,這麽小年紀就承受那麽多的也實屬不易,只是有些話還是忍不住的交代:“只是以你現在的成績上那些好的大學是望塵莫及,未來會怎樣誰知道呢,不過用知識文化來包裝自己走到哪都不會有錯的。”
“您放心梁老師,您說的我都記心裏。”林權拿着成績單,沖着梁忠山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就走出了辦公室。
林權走出辦公室,想到了梁忠山說的話。
擺個小吃攤做麻辣燙只是為了現階段維持生計而已,當然不能當做是日後的長遠計劃。梁忠山不知道未來是怎樣,自己還不知道麽,等到城市慢慢建設,道路修造和擴建,這些小吃攤的生命力就會大大地減低。
另一方面,下學期馬上要分文理科,時間過得太快,渾渾噩噩地馬上就到高三,到時候又一無所獲。林權仔細想了想,心裏做了決定。
拿完成績單就是徹底地放假了,各科老師布置了寒假的作業,梁忠山也象征性地在講臺上說了兩句,最後以一句寒假快樂來結束了高一第一學期的生涯。
離過年還有十來天,林權想着回家也沒什麽事就繼續留在城裏擺攤。
已經是晚上,宋小竹按時送了飯下來,熱氣騰騰。這逢年過節的,也許對林權目前的生活來說,最奢侈的應該就是和嫁人一起吃一頓熱氣騰騰的年夜飯了吧。
城市裏已經有了鞭炮聲,林權在擺攤的時候偶爾擡頭的空隙還能看見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綻放的煙火,雖說現在的煙火還很單薄,也沒有那麽好看,但是林權還是看的滿心歡喜。
見林權只是低頭吃着飯,宋小竹多少也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卻不多話,默默坐在小板凳上替林權串那些沒串好的東西。
天氣冷了,林權瞅着宋小竹手上長了好多凍瘡,原本纖細的手指愣是腫的不成樣了。也顧不上吃飯了,起身拿下她手裏的東西道:“小竹姐,沒剩下多少了,我自己很快就能弄好。天那麽冷,你快上去吧。”
“沒事。”宋小竹卻滿不在乎,推着他繼續吃飯,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沒有停,還沖着林權笑道:“做點事兒手能熱活點。”
林權不再出聲,三兩口就扒完了碗裏的飯,洗好了碗放在門口的小桌子上,随即便跟着宋小竹一起串起了菜。
“小竹姐,你做飯挺好吃的。”林權道:“你和韓姨怎麽不弄個小飯館之類的,怎麽着也比現在強多了。”
“你倒是和我想一塊去了,可是現實不讓啊。”宋小竹雖然是笑着的,語氣裏無奈盡顯:“不瞞你說,我媽身體狀況不大好,生我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天氣晴的時候還好,這要是碰上雨雪天,連站着都疼更別說幹活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雖說我比你大一些,但也覺着自己肩上抗不了什麽大事。”
林權不接話,宋小竹也沒把他當外人,便接着說道:“我爸沒什麽手藝,在船上也只是找點雜活幹,一個月也沒多少錢,但凡家裏好過點,我媽也不會出去找活幹,吃力不讨好的。”
“小權,我和你說這些你可別多想。”宋小竹見林權一直不說話,怕他以為自己是想漲點房租什麽的,就趕緊解釋:“我就把你當弟弟,所以才多說了些。”
“哪的話呢,我沒多想。”林權起身,把那些串好的菜放好,笑道:“能陪着說說話,我這兒就不冷清了呢。”
宋小竹咧嘴笑得爽朗,“不嫌我煩就成。”
林權還是嘴笨,眼眶裏卻是盛滿了感動,來到這裏,小竹姐和韓姨對他的好,都讓他感覺到久違的類似家人的溫暖,也是在心裏真把宋小竹當作了姐姐。
這幾天擺攤都沒碰上羅本榮,大概是快過年了,應酬多事情也多,他也沒空來自己的小攤位唠唠家常。倒是自己的位子天天空着,不是趙曉待在那裏就是夜總會門口的那個保安,趙曉是跟着榮哥的,開始一兩天還能見着,越到過年越看不見。每晚林權來的時候都看見夜總會門口的那個保安,遠遠地隔着一條街替自己看着,也是辛苦。
那保安見着林權來了,才起身向這邊走來,身上裹了一件大衣,戴着個棉帽。來了也不多說話,只是安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每次收攤他來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沒什麽話,做完了事情仍舊回去自己的崗位。
林權試着和他交談過幾次,這人不大愛交談。今天搭完了棚,他剛要走就被林權叫住了。“周叔,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