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柿子

待財務助理敲門進來問是否還有事情需要吩咐，沈杜才察覺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揮揮手讓助理們下班。金色的夕陽照進小會議室，讓他有些恍惚，那堆白花花的文件堆裏竟看不到那個貓着腰的家夥，眯了眯眼，确定人不在。

趕着回來的王市光看到沈杜滿臉不悅地看着他原來呆的位置，趕緊解釋：“我、我去上洗手間了……就五分鐘……”

沈杜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低頭繼續處理一下午由于不斷分神而未做完的工作。

王市光蹑手蹑腳回到文件當中，小心翼翼地繼續整理，不敢再發出聲響打擾男神。

兩個人各自忙碌。

“走吧。”沈杜起身穿上外套拿好包對着那段弧度好看的腰背，出聲道。

王市光轉身擡頭看到已經收拾好的沈杜，知道可以下班了，趕緊掏出小本子記下“5月20日”，他整理到這裏。

晚上8點半兩人一路無話刷卡進入地鐵站，站臺上，王市光站在沈杜後側糾結自己到底是跟随男神乘下行的車還是乘上行的車直接回家。

上行的車先來了，王市光回頭看看打開的車廂門，再回身看看沈杜的背影，猶豫間，車廂門已自動關上啓動北上。這時沈杜側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心虛不已。

“你家在哪一站？”

“終、終點站。”王市光擡頭，視線在頭頂的路線牌上掃來掃去，就是不敢看沈杜。

“……”沈杜盯着他，目光深不可測，沒說什麽。

王市光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與沈杜站在一起搭乘地鐵，一路心髒蹦跶得都不知道擺在哪好。

車廂裏交談聲、廣播聲、視頻音樂外放聲交織在一起，嘈雜萬分，王市光假裝鎮定看着其他乘客上上下下，其實在不自覺地注意身旁沈杜的動靜。周圍有兩個女生與他們同站上車，一直盯着外貌出色的沈杜瞧，時不時交頭接耳讨論一番，但是礙于沈杜高冷的氣場并不敢接近。王市光覺得自己比她們要幸運一點點，又偷偷往男神方向靠近了兩厘米，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扭頭偷笑。

沈杜從車窗反光裏看到自己身後那家夥的傻樣，不禁皺眉問自己，為什麽還讓他跟着？

一小時後，八號線停在南終點站，所有人下了車。按之前一個月的跟蹤習慣，王市光會跟着沈杜一起出站，看着他打上黑車離去，才會返身進站重新搭上行的列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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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杜下車後沒有馬上下樓出站，而是站在站臺上凝眉沉思，考慮要不要跟身後的電車癡漢攤牌，既然已明确讓對方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他跟蹤的事情，以後就別再跟了。

回頭不等開口，發現從出公司開始就跟在身後的小尾巴竟然不見了，環顧一周才在下樓通道口旁發現那段熟悉的腰背，像貓伸懶腰時的弓背，這時沒有坐在沙發上，所以，還有翹臀。

沈杜感覺自己有些魔怔了，蹲在地上的那個小小的背影，吸引着他的視線從背到腰到臀來回巡視，黏着着，移動不開。這種無法控制的躁動情緒，沈杜是過來人，自然很熟悉，但是這裏不是酒吧會所，面前的人也不是那些經驗豐富的0。

沈杜不喜歡不受自己掌控的情況，所以決意直接離開，但腳步還是在走到通道口時停下了。

“你看！”王市光注意到身邊有一雙锃亮的皮鞋出現，才想起來居然把男神給忘了，趕緊獻寶似的把地上的盒子捧起來給他看。

一只貓，一只渾身發抖的小奶貓。裝在鋪滿報紙的鞋盒裏，有氣無力地嗷嗷叫着，漆黑的小眼珠看着沈杜，同時充滿着恐懼和期望。

鞋盒被慢慢放下，露出另外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沈杜，讓他馬上想起以前陪小外甥看的夢工廠動畫片：《穿靴子的貓》，賣萌技能——滿點！

沈杜提着公文包的手緊了緊，他知道這種情況很不妙，心口位置有些軟，身體其他地方卻有些硬。

“不知道誰放在這的……小江對動物毛過敏，男神你……不是，沈經理可不可以……”王市光期期艾艾地開口，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既然看到了，他就不能就這麽丢下它走了，現下雖不是深冬，到了夜裏溫度會下降很多。

剛才一下車，他就聽到空曠的站臺上有微弱的動物叫聲，因為是北方農村的，小時候家裏養過各種小動物，所以比較敏感。王市光不自覺的開始找聲音來源，很快在通道口旁的地上發現一個鞋盒，打開蓋子，果然看到一只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奶貓，是最普通的黃貍貓，差不多一個月大。

王市光第一反應是帶回家養，但是以前每次碰到流浪貓狗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都被小江否決了，他對動物毛過敏，有時候連毛衣都不能穿，是絕對不允許有小動物出現在家裏，只能将撿到流浪貓狗送到收養站或信得過的寵物店。

現在已将近晚上十點，很難找到收養站或寵物店，偷偷帶回家也無法保證貓毛不會飄到空氣中，而且還需要喂養清洗。當下能求助的只有身邊這尊男神，所以明明看見沈杜皺眉了，但還是咽了口水繼續請求道：

“如果留在這裏過夜，它可能會餓死凍死，小江過敏，沈經理能不能……能不能帶它……留它在您家過一夜……”

王市光本來就嘴笨，這會兒沈杜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色越來越沉，讓他說話更加磕巴，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一個小生命就這麽沒了，于是鼓起勇氣捧着鞋盒站了起來，趕緊繼續解釋：

“我會在樓下便利店買奶粉先喂好它的，您只要帶回家過一夜就行，它這麽小爬不出盒子保證不會增添別的麻煩，明天早上我就來接它送去收養站或寵物店，求您……”

真誠無辜的賣萌必殺技又出現了，沈杜扭開頭避開那雙飽含期望的水汪汪大眼睛。

王市光看着男神避開的樣子，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能理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小動物，心裏盤算着帶着小家夥找個小旅館将就過一夜算了。

“走了。”沈杜轉身走上扶手電梯，緩緩下樓。

王市光不明白沈杜是拒絕還是同意，不管怎麽樣都要先出站再說。

沈杜出了站，沒有直接去打車，而是拐進了便利店。王市光不明所以地跟着進便利店，看到沈杜利落地拿了一罐最小聽的低脂奶粉，一包棉簽，兩條毛巾，結賬的時候還向店員要了兩杯熱水、一次性勺子和吸管。

所有東西擺放在便利店方便顧客短時間吃便當或泡面的小桌子上，然後對王市光說了一句：“快。”之後就拿出手機靠在牆邊刷起來，不再搭理王市光。其實沈杜由于EX的關系，也有照顧小貓的經驗，但是既然那宅男說了他會弄好，那自己也省事。

王市光捧着鞋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男神這是答應幫忙了嗎？

鞋盒裏發出微弱的叫聲，讓王市光不再以為自己在做夢，趕緊把盒子放在小桌子上打開，然後動作熟練地開始用棉簽沾熱水先滋潤小貓的嘴和鼻子，接下來清洗它的眼周和四爪，最後連噓噓和便便的地方都小心清理了。兩條毛巾一條鋪墊在盒子裏，一條将小奶貓包裹好。用另一杯熱水泡了一點奶粉，等稍微涼了一些以後，嘗試用吸管給小貓喂。

還好這只小貓雖然虛弱得很，但是狀況還算好，喝奶時感覺活過來了，小舌頭積極地舔在吸管頭部。

一旁假裝刷手機新聞的沈杜，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一直在用餘光觀察王市光，動作熟練、神情認真，看來是常做這些事。看到小貓喝完奶後恢複一些精神餍足地趴在毛巾上休息的模樣，王市光也松了一口氣。當王市光咧着嘴捧着盒子向他邀功的時候，沈杜覺得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EX鬧着非要養貓，但是卻完全不會照顧，每次就是擺弄貓咪玩耍一番，然後拍照上傳社交網絡得到無數個贊，僅此而已。照顧清理都是沈杜在做，一開始他也是新手，後來漸漸上手，那時候他覺得愛EX，做這些也是甘之若饴，每次将貓咪打理好交給EX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幅邀功獻寶的神情吧。

沈杜不想回憶起EX，但是這只貓，本來不想搭理王市光的請求，但是聽他說明天早上來這接，倒讓他起了帶回家的心思。收起手機接過鞋盒，将剛才買的東西都收入盒子裏，然後留下一句話，便轉身走了。

“明天早上在這等。”

王市光回到自己家，對着小江誇了整整一小時，他的男神是多麽有愛心！

而沈杜回到自己家，對着放在茶幾上的鞋盒，深深嘆了口氣，只能跟自己說，只是順便。

鞋盒裏的小貓團成一團睡得很安心，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和半小時前看到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已經完全不同，沈杜忍不住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軟、暖。

以後就叫你，柿子。

作者有話要說： 喂養流浪小奶貓最好使用針筒喂羊奶粉，便利店一般沒有，所以這裏沈杜暫時用低脂奶粉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