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約好的時間到了,人還沒來?呃,在掃了灰的地上躺着真難受。”江月影在地上爬了起來,一轉身就見到雲绮揉脖子的模樣。

她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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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椎又不舒服了?”江月影替她擰開銀杯蓋,“你的枸杞水都涼了。”

雲绮示意她什麽都別說了,渴得一句方言脫口而出:“你把水給我就得了。”

江月影只得把水遞給她:“那你一會兒肚子不舒服了,可別怪我沒勸過你。”

雲绮嘀咕着“怪你我是狗”把那杯枸杞水一口氣幹了,連枸杞子都嚼着咽下去了。

“我命都要沒了,怎麽就沒想到買個按脖子的東西。一難受就犯困,還是得活活血。”她按了幾下脖子,“求你給我按幾下,快些快些。”

江月影倒是沒因為被支使生氣:“那我們忙完回來,你就把炊房的灰塵包了吧。”

雲绮猶豫了一下,背過身把脖子露出來讓她揉。

一盞茶的功夫後,雲绮好多了。門外傳來扣門聲,她們胡亂收拾了一下便打開了門。

鐘牙人自己駕着驢車,沖她們擠眉弄眼地道:“哎呦,你們看——我這車是不是看着精致又漂亮?只是家裏的馬被我家那死鬼拿去用了,姑娘們也別嫌棄這車,車可好着吶。”

鐘牙人上了歲數,便比被叫鐘娘子時更喜歡那鮮豔的顏色,想給自己添些活氣。她穿藍衣時顯得白淨、歲數也小,但到了車帷帳上便大大方方用起了“媒人該用的喜慶色”。

雲绮被那婚車似的驢車吓了一跳:“牙人是不是取錯車了?”

江月影看了眼那紅羅車帷上繡的葡萄藤紋樣,在鐘牙人注意前迅速移開視線。

鐘牙人臉上帶着笑意道:“哈,姑娘說笑了,我也不常送人。這車是大戶人家給充做打賞的舊馬車,我又換上新帷帳,可不就是和架新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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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是坐上了那驢子拉的車。在半路上,雲绮掀開簾子便還看到了路邊騎着馬的衛瑜。

雲绮有些尴尬,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衛瑜倒是痛快道了歉:“我與姑娘也解了誤會,但也欠姑娘一份歉禮。我幫姑娘也是謝罪,本就是分內之事。”

雲绮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關系好了,也沒說話。

到了府衙,書吏知道他們的來意、衛先生又是宗室,連潤筆錢都沒敢要:“不過是紙墨錢,這點東西我們還是做得了主的。”

吏員們請他們到了存放文書的書房,行禮後只留那書吏給他們辦事。

書吏取出罪人和逃奴的畫像,把年貌瞧着相近、模樣端正些的取出來,一張張對着真人的樣貌比對着看了起來。

“……這張不像,嘴唇比這二位姑娘要薄一些。”書吏将那張畫像扔到案幾上,又轉身取了另一張,“這張倒是像這對姐妹中的姐姐一些,可她們這臉型也對不上。”

有張漂亮的逃奴畫像散落到地上,上面被人拿筆在臉上劃了條墨線。書吏也沒管它,又看起了別的畫像。

雲绮看到那地上的畫像上人秀麗漂亮,寫着“花魁柴盼兒”,記下了這個名字。

江月影在那邊不知在想什麽,走神時被書吏一嗓子喊回了神。

“這張和這小姑娘還真有些像。不過這年歲對不上,也不好說些什麽,定是我看錯了。”書吏正想放回那張畫像,就被衛瑜扯走了畫紙。

“這畫上是誰?”衛瑜問他。

書吏有些惶恐地道:“衛先生,這畫可是有什麽——”

衛瑜的手用力抓着那張畫紙:“畫上的人是誰。為何一張沒有姓名的年輕婦人畫像,竟能在罪人們的畫像裏夾帶着。”

畫紙都要貼在臉上了,書吏才回想起來這婦人的姓名,腿都有些抖得站不穩:“衛先生您別動怒,真不是小的們有意折辱人。只是宮中說這位是失蹤了的宮人,讓小的們得空便尋一尋。這位宮人姓秦名雨柔,小的真不知道更多了。”

衛瑜“嗯”了一聲,命他寫好契書,又被頭都沒敢擡的書吏恭送出了府衙。

他快步走遠上馬後,那書吏才敢擡頭。

書吏也還算敬重雲绮和江月影,但到底不怕她們兩個普通姑娘家。

“這些契書都寫好了。至于房契,你們和牙人寫的也沒什麽纰漏。姑娘們只管放心,在按手印後便能回家歇息了。”書吏細細叮囑後才和她們跨出府衙大門,府衙外的桌椅旁正站着鐘牙人和一對壯年夫婦。

那對夫婦看着衣物整潔、面色紅潤,看着卻莫名顯得有些老态。

與她們簽了房契的夫婦是鐵匠,銀是比銅鐵鐵更能煉化的好材料、又是賣瓦房得的好價錢,二人見到銀錠歡喜得不行。

他們按過手印,看契書、銀兩都沒什麽差錯,才終于有閑心說客套話。

身份

“我和我家娘子雖是幹粗活的工匠,但那瓦房我們平日裏也愛惜得很。”鐵匠摸着這一小錠銀子,“院子裏的花雖只有好照料的銀爐花,但也有幾顆竹子,配着一起插在瓶裏也算野趣。換個宅子可沒那麽好找竹材這樣的東西了。”

雲绮覺得他那語氣有些奇怪:“竹子不是滿山遍野的都是?聽鐵匠這話,倒像是說什麽稀罕東西。”

鐵匠家的娘子笑道:“姑娘家境比我們好,許是不在乎那點小錢。只是我們平日裏若是想要什麽花木,都是去林子裏挖回來的,哪裏還會去買呢。”

“娘子的意思是,在山上的竹子不能挖?”江月影聽出她更像是這個意思。

“可不是嗎,早年也就罷了,如今紙筆、物什都有工匠來取竹材,若是像當年一樣随手砍來當炭火燒、各家各戶都挖了栽院子裏,這麽座小山的竹子又如何夠用呢。”鐵匠娘子挽了挽頭須下的細碎發絲,“山中多的是枯草雜木,這附近幾裏的人也不會非要燒竹子做炭。品相一般的竹子,也會給足蘆溪村和清泉鎮做小東西的份量。這靈霧山雖是座山,但山也分大小。靈霧山一脈屬它最矮小。到縣城以南,山脈才算是起來了。這一帶買竹材制的東西,不都靠着難得有座山擋着西北風,才能生出更南邊才有的竹子。”

鐵匠娘子知道她們不是本地人,像說書似地和江月影說了不少。

雲绮聽了這番話,再想起之前那說書的吳老先生的話、鐘牙人說的話,将三者揉在一起想後也就明白了。

她們在這邊談得熱絡,衛瑜卻直奔安陽縣新建好的端柔長公主府。

衛瑜到訪時,長公主正在池邊乘涼。

“阿瑜怎麽這麽急?晨間的日光難得不熱,省了自涼亭、冰塊那種刻意的消暑,是最舒服的時候。你倒好,有微風拂面不要,非騎着馬把自己弄得一身汗漬。”她将手伸向侍女,手裏便多了顆幹淨的卵石。

向池中砸了一顆石子後,長公主問衛瑜:“你把一張畫揣在懷裏?紙都露出角了。總不會是為了一張畫吧。再好的畫能有我弟弟要緊?”

衛瑜展開那副畫,長公主驚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生母,太後的面容都比這個人的面孔來得印象深。

長公主開口時帶着一絲哭腔,淚水卻眨下眼睛便沒了:“我以為我已經忘了她。母親在畫像上還是當年的模樣。她那日只是多穿了間隔汗的珠衫,偷偷遞給我幾本史書。我那時不明白,為什麽要我先看這些,再看開蒙的書卷和女子該看的書。”

衛瑜不知還有這回事,等姐姐心情好了才道:“母親用心良苦,只是她與先帝的性子……到底是合不來。”

長公主想起了什麽,有些感慨地說道:“母親還在我身邊時,父皇待她還不像之後一般,母親卻已經半冷不熱的了。父皇說自古秦姓多美人,只是秦美人的性子不好。”

衛瑜知道該怎麽做了。

“我們談一談母親吧。這麽多年了,該說的話、想說的話總得說出口。”

長公主沉默着應了,點頭示意他開口。

衛瑜想着孩童時的事,邊想邊說:“那時我和姐姐一樣剛開蒙……”

小衛瑜看到母親拿着一個盒子。那個盒子不算精致漂亮,上面的鎖卻有着複雜的機關。

“母親,這個木匣子為什麽做工一般、木料一般,卻用上了機關呢?”小衛瑜抓過那個箱子晃了晃,“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機關用的銅料和做工也一般。”

“因為這是母親家鄉的東西。阿瑜喜不喜歡?喜歡我就把它送給你,不過要等你長大才能打開。”母親摸了摸他的頭。

“我多高才算長大呢?”小衛瑜擡起手,也想摸摸母親的頭。

“……今上的血脈給不了你什麽好處的時候,若阿瑜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就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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