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來是鄰家的小姑娘在外頭,敲着門對她們道:“有人來找雲姑娘啦,他說是阿寧姑娘請來的。”

雲绮有幾分驚奇,開門問道:“不是派來的,是請來的?”

小姑娘捂嘴笑了笑,指指巷外便一溜煙地跑了。

雲绮有些不放心,向巷外一望才知那人是衛瑜。

徐小鸾見她要出門,忍不住問道:“绮娘要去辦事?拿個包子再走,也怪我耗了你太多功夫。”

“這哪能怪你。一個要說一個要聽,不然這話哪能談起來。”雲绮擺了擺手,出門前接過包子就走了。

桃花巷的桃花早已凋謝,結出半生不熟的小桃果挂在枝頭上。

衛瑜仰頭看着桃樹,不知怎的便出了神。

雲绮有些煞風景,直接問他:“衛先生,這樹有什麽好看的。”

衛瑜笑着回道:“自然是桃樹好看了。桃花巷的桃樹也算出名,當初移栽花木的人定是沒想到。”

雲绮忍了半天,憋出一句:“……可是桃花早就凋謝了。桃子也未長成呢。”

衛瑜有些無奈地對她搖了搖頭:“确實如此。只是桃樹如美人,未長成時君子賞而不動,又不是真想摘它。”

雲绮被他這話給酸着了:“嘶,不摘便不摘。正常人都不會碰未成年的孩子和青果,怎的就成君子了。”

這話怎麽聽都沒什麽錯。

衛瑜一時語塞,二人相顧無言,只剩下樹上毛茸茸的呆頭鳥盯着他們瞅。

過了片刻,衛瑜才想起暖場:“咳,總之這桃花巷負責采買的人,本是不懂行便胡亂買了些樹苗。哪想花木商人拿不愛結果的野桃充數,桃花巷的街坊便不再打理門前的樹了。沒想到這些桃樹雖不愛結果,花葉色相卻好得足以入畫。桃葉狹長、桃花花瓣微尖的桃樹雖不少,整條巷子的桃樹都足以入畫卻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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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绮起了興致:“如今桃花巷住着這麽多吏員家眷、知書達理的小戶,不會是因為這些桃樹吧?”

衛瑜點頭道:“确是因這些桃樹,風雅之人願意搬來,桃花巷的身價才水漲船高。不說孟母三遷,便是尋常人也知‘百萬買宅,千萬買鄰’。清泉鎮剛起來沒多久,販夫走卒只要人品端方、手頭有些餘錢,便不難買到桃花巷的小宅與吏員、文人做街坊。這些人難住在桃花巷深處,但也強過旁的地方不少。”

“衛先生好心,與我說了這麽多。”雲绮記下他說的話,也沒忘了正事,“先生約我所為何事?”

衛瑜的反應慢了半拍,思索片刻後才道:“嗯?是為了叫晉家大小姐安心。我在長公主府遇見她,那位大小姐便托我為故交帶些東西。”

雲绮是不該認識晉家小姐的。

她猶豫着,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衛瑜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見過阿寧,自然知道她們是一個人。雲姑娘也用不着擔心這個。”

雲绮只得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

那是一只累絲銀蟹珠釵,以銀為體,簪頭鑲嵌着珍珠充做腹甲。蟹腿、蟹鉗是銀絲紐的,蟹眼倒是兩顆小貓眼石,看着倒是俏皮——一動簪子,那貓眼還跟着轉呢。

衛瑜對她道:“晉江寧将她的事與長公主說後,殿下覺着有趣,便給了顆珠子做添頭。你們感情不錯,阿寧也沒昧了那顆珠子,命宮中招過的銀匠打了這珠釵。”

他說完便解下腰節系着的羊皮水囊,開始飲水解渴。

沒想雲绮這時突然說道:“嗯嗯嗯,她是在祝我橫着走?”

衛瑜當時便被水給嗆着了。

雲绮體貼地錘着對方的背,等他緩過來。她錘人的力道,某種程度上在衛瑜意料之外。

他一能說話,便解釋道:“咳,咳。若說螃蟹,大抵是取的‘諧’與高升之意吧。”衛瑜說完,還有些怕自己的話讨人嫌。

雲绮也覺着不變扭,只當他是在科普:“嗯,謝過衛先生啦。只是你身為宗室,近日怎麽一直往蘆溪村跑?若是說賞霧靈山的景,這丁大點的地方哪裏夠看這麽久的。”

衛瑜撇了她一眼:“雲姑娘。說實話這與前朝之事有關,你還是別亂打聽了。近日還有前朝餘孽賊心未死,雇山匪滋事。他們還在霧靈山南邊的主峰,錦江峰旁的村落、安陽縣外的郊野糟蹋了幾位女子。這種人可不講理,姑娘有多遠躲多遠才好。”

雲绮是個現代人,信息時代什麽求助沒見過,很直截了當地問他:“那幾位姑娘可還好,以後的生計如何?這種事穿得快,可是有好心人下令消息不得外洩,不叫她們再受次傷?”

“好心人”衛瑜愣住了。

互訴心事

雲绮只是按流程問一下,還覺得“專業人士能做得更完善”。

衛瑜忍不住好奇她的想法:“雲姑娘家中長輩多日未到,你怎麽敢問這些事。便是流寇進不了清泉鎮,名聲也是要緊事。”

雲绮知道他怎麽想的,這樣的想法也不罕見:“衛先生或許是為我好。這些事女子再關心,也沒多少敢出面的。我便是比不上前朝女醫,能行醫救人、廣積善德得道成仙,雪中送炭卻也不難。我既然在長公主府下,說是宗室體恤也好辦事。”

衛瑜側過臉去,道:“舍己為人之人,又有多少得善果的?前朝那位女醫救治婦孺,将死之時聽早已仙逝的長輩說她‘功德圓滿,位列仙班’之類。世人最愛這善人善報之事,與受她恩惠之人一同修建了不少廟宇。只是世上哪有死後成仙,只有人死燈熄。女醫死時饑寒交迫,是去山上為病患采藥的。”

枝頭上的胖鳥見他們不走,好奇地交頭接耳,擠作一團。

雲绮也沒在意鳥叫,皺着眉問:“聽說她是醫官家的女兒,再怎麽說也算官宦人家了。總不至于買不到藥材,一個人去山野采藥吧。”

“所以這才是善人惡報。”衛瑜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女醫那日為貧家婦人施藥,患者身體好轉,便得加上一味不常見的藥材。她帶着侍女去山上采藥,也是因着患者家人說鋪子裏沒那味藥材、再三懇求,也不想誤了病情才去的。出事之後,衆人才知藥鋪有那味藥,只是病患家人嫌價貴便扯謊了。”

雲绮聽了這樣的事,只覺得心裏不是滋味。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衛瑜接着對雲绮道:“先帝的秦美人也算是善人惡報。若是聽了這些,绮娘還不死心便去做吧。”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輕緩了不少。

雲绮想了想,回道:“我也算不上什麽善人,也知自己不是做蠟燭暖人的料。只是若因那些是在別人身上,便胡亂想着‘她們穿得花枝招展,歸家晚才招來禍事,與我無關’,甚至說出口來安自己的心,怕是更不對勁兒。”

枝頭的胖鳥——灰撲撲、圓滾滾的鳳頭看他們看煩了,轉身露出鳥屁股。

她盯着小鳥,忍不住發了會兒呆。

鳳頭鳥被驚走後,雲绮才看着衛瑜的眼睛道:“長公主殿下給我的差事,绮娘早已猜到了。便是不沖着幫她們,光想讓早出晚歸的女工安心做工這一項,管事也會允我幫上一幫的。”

衛瑜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問起一件小事:“绮娘還戴着這簪子?銀簪還好,竹葉卻容易碰壞。我今日也派人送來了一只,為何绮娘發髻上……還是這竹葉簪搖搖欲墜地挽着一頭青絲?”

雲绮還是想說開些,卻不好說得太直,只得對他道:“許是習慣了吧。衛先生家中有位姐姐,長姐如母,她應當是想有位體貼、大度的弟媳照顧胞弟的。不知是哪家的閨秀,能與衛先生白頭偕老。绮娘既不是會照顧人的,也不大度,更做不了世人眼中的賢妻良母。不論她是何等模樣,都與我不——”

衛瑜打斷了她的話,道:“今日是我不該提起這些。绮娘無意,衛某獨身雖不是一年兩年,也只是無疑成家,自然不會胡攪蠻纏。你我友人相交也沒什麽不好。”

雲绮側身望向天空,也換了個話題:“天涼了。還沒到立秋,便有鳥雀來桃花巷。桃花巷人煙繁茂,确是覓食取暖的好地方。”

衛瑜接過話茬,指着一戶人家屋檐上的鳥道:“也就是這一代富庶些,不然這麽呆愣的傻鳥可好套,哪裏活的到現在呢。”

雲绮視力不及他,眯眼也只看得清那鳥的輪廓,圓滾滾的鳥球團子還挺可愛:“親人的鳥雀能活得好,這是好事啊。”

他們閑聊了幾句,衛瑜看着雲绮手中的包子,便想催她回去用飯。

雲绮自然不會有意見,還在他走前問道:“南邊匪亂之事,想來裏長、吏員已知曉?鎮民也該快些備好防身之物才對。”

衛瑜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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