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關。咳,還是蘆溪村人丁興旺,才願意我們這一老一小過去借光躲災。”
徐小鸾也不生氣,還對吳老先生道:“哎,這有什麽。我們自顧不暇,你這長輩照顧這孩子,我哪會不高興呢。”
雲绮看了眼吳老先生,總覺得他像是算出了些什麽,卻也知道大庸是奉行“子不語怪力亂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遠之”的儒朝。
某種程度上講,古時算命的術士大多懂察言觀色,才能一口一個今世福報、前世報應,連哄帶吓地從将信不信的看客、閑人手裏摳出那日的飯錢。這些生存大師若是不懂審時度勢,那才是怪事。
便是各朝有術士名頭、從龍之功的的軍師,也大多是推理學上的一把好手。
雲绮這麽想着,與吳先生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沒說什麽。
吳老先生帶着小玉珍走後,徐小鸾等一行人出院子,又耐心鎖好院門。
趙吉良也不怕她們跑了,還替她們雇了一輛敞篷的、車上還有碎米的運糧車。
徐小鸾坐在馬車上,也不怕生,還有閑心問衙役們:“長公主怎麽會把公主府建在縣城?總該找個繁華些的地方才對。”
趙吉良止住了話頭:“長公主殿下仁善,體恤邑下百姓,才願将府邸搬到安陽縣。那位金枝玉葉住得再偏,我們都未必有她府中人過得舒坦。”
與他一道的李捕快嘴嚴,和悶葫蘆似的什麽都沒說。
趙衙役這話說得冷,官道旁的山林又刮過夾着葉子的風。一時間,誰都沒談天說地的心思了。
李夏羅還躺在她們兩個中間,不知夢着什麽妖魔鬼怪,吓得一抽一抽的。
雲绮只當她是臨睡抽搐,徐小鸾倒是擔心得不行。
那兩人一驚一乍的,沒到縣衙倒是在路上驚得出了一身汗。徐小鸾不知從哪知道晉家在哪條街、哪段路的,到了晉府門口便跳下馬車,請趙吉良與雲绮“天黑前便來接她回去”。
雲绮聞言點頭,趙吉良更是随口應下了。只是到了李娘子這嫌犯家眷那,他便不體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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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吉良直接将李夏羅搖醒,口中還嚷嚷着:“李娘子,李娘子你快醒醒。這世上哪有叫判官等人犯的道理!”
李夏羅被叫醒時,還是那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雲绮望見衛瑜走過來,想來是見她在這裏也不好說些什麽。
他對趙吉良道:“這事我也不會偏袒,只是買過李娘子的頭須,為她這雙織造料子的巧手不受罪,随手寫個訟書罷了。李娘子若是真有過錯,我絕不替她脫罪。”
趙吉良也不知信沒信,嘴上說着好聽的,答應得也好:“安陽縣衙上下,哪有不服衛先生人品才學的?李娘子盡管陳情,衛先生便去小書房替她些吧。小人不過是辦事的,也不該催促這些,先生寫好了叫我們這些衙役便是。”
李捕快也向衛瑜躬身行禮,沒敘幾句舊便去辦事了。
雲绮與衛瑜、李夏羅一起到書房後,眼睜睜地看着趙吉良一躬身,一步步正對着他們退到門口,還将門給帶上了。
安陽縣衙·中
小書房內,李夏羅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我與相公是水鄉的,再往南邊便是江南。萬家雖家底不厚,卻也是耕讀之家,在大庸便出過位秀才。只是相公不是本家,又不是什麽奇才,便想接下經商之事。誰知……”
她探着脖子,只看着衛瑜在那裏寫什麽“然萬良曾言,其才疏智淺”之類。李娘子認不全字,只得繼續說下去。
雲绮見他們那邊忙着,便掃了一眼書架上的書籍。
除卷宗之外,還有本地的縣志、游記之類,想來是為方便新人了解當地人文、地貌氣候之類的。
她一翻開縣志,就被滿眼的繁體字晃花了眼,半猜半順地看了起來。
原來安陽縣自前朝被燒毀後,還被山寇、流民占過十幾年。這麽一來,大些的勢力看不上這一帶、小些的勢力又嫌這點肉硌牙,得不償失。
本地富戶逃的逃、跑的跑,不少清貧文人、家境殷實些的商販或匠人,這些尋常人走得倒是晚些。他們傾盡家財才與賊人打點好關系,家什也沒怎麽帶出去,幾乎是捉襟見肘地投奔了附近的村落。
蘆溪村原本別名徐家村。一場數十年的戰亂下來,雖因天下無主徭役不重,賊寇燒殺搶掠卻更甚于徭役。如此這般,蘆溪村也缺人了。這以人丁興旺而遠近聞名的大村,收留的人在這一帶竟最多。
之後天下太平,那商人之事與清泉鎮民說得沒什麽出入。清泉鎮起來後,蘆溪村因着之前的底子出的人多,比臨近的村落富庶不少。每逢天災人禍、糧食欠收,鎮上還會為蘆溪村籌糧。
安陽縣志雖詞藻平實,卻也新鮮有趣。雲绮看得入迷,直到聽李夏羅向衛瑜道謝,這才回過神來。
雲绮猛地想到一件事——縣衙斷案可不比現代有旁聽席,她若不是犯人家眷、證人,更不是苦主、訟師之類,是不便站在堂上的。
只聽得縣衙外有人擊鼓鳴冤,随後趙吉良在外頭敲門喊道:“衛先生!您快些寫,也與李娘子好好說說。匪患受害的苦主有不少人家,他們在擊鼓鳴冤哩。小的們這就要升堂了,先生身份貴重,還是在堂後為好。”
衛瑜應下後,趙吉良便火急火燎地喊着“李哥你慢些”,飛快地跑了個沒影。
李夏羅壯着膽子開門,便看到他揚起的塵土。
雲绮還正想着他這時怎的不再體貼,便又有一人來替趙吉良善解人意了。
聽那人聲音,她原以為是主薄之類的文吏,哪想竟是竟是安陽縣令親自來了。
“在下徐茂學,初出仕便是安陽一縣的縣官。若是下官何處做得不妥當,還請衛先生多多提點。”
雲绮最受不了這氣氛,想悄悄走人,在縣衙門口旁聽怕是都比在這自在。
哪想沒多久,雲绮便被安陽縣令之母請走了。
她看着眼前的小丫頭,額頭青筋都跳了一下。
衛瑜也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勸雲绮安心:“縣令出自徐翰林家,徐家內宅的女眷向來好名聲。我那侍衛名喚秦文達,他就在客房附近閑逛。你若是有急事回長公主府,喚他便好。”
他又勸那小侍女道:“請姑娘告訴徐家夫人,雲姑娘不算與我同道,是長公主府上的人。”
小丫頭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跑走便報信去了。
秦侍衛倒是來得快,他怕雲绮閑着無聊,便與她去了縣衙後院。
秦文達撓了撓頭,道:“公子說你愛看花心情會好些,我在後頭跟着,免得沖撞了徐家的女眷。”
哪想他這麽說着,對面便有一位婦人自廂房走出,正是縣令家中女眷。
那婦人徑直向雲绮走來,之前那沒胡桌高的小侍女攔不住,又回去請人了。
雲绮見她徑直往這邊走,忍不住開口勸阻道:“夫人,您還是別……”
哪想那穿金戴銀的貴婦抿嘴一笑,道:“民婦不過是徐大人家的側室,若非兒子争氣當了榜眼,側夫人都做不得。徐家夫人是大家閨秀,我一妾室哪敢自稱夫人呢。”
看着她這張莫約三十出頭的俏臉,雲绮懷疑這位側夫人可能有別的兒子:“令郎在何處任職?縣令大人做您的兒子,怕是年紀大了些。”
秦文達聽了這話,側身揉了一把臉,心裏堵得氣都險些沒喘上來。
側夫人聞言,噗嗤地笑出了聲。
雲绮一打岔,氛圍便輕快不少。這婦人丹唇輕啓,終于準備說出她的來意。
安陽縣衙·下
插戴着銀鎏金珠簪、遍身羅绮的婦人不再自謙,終于說明了來意。
“妾身還真是安陽縣令生母,”側夫人抿唇一笑,“聽聞雲姑娘的手帕交被我家下人冒犯。卑劣之人多有得罪,老爺與我說過,府上已将他送去處置了——還望那位姑娘聽了這些,能舒心些。”
雲绮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聽出阿寧的身世不算十分隐秘,也就不想戳破這層窗戶紙。
她有些好奇,問道:“那人若只是個下人,怎麽來的面子在本地橫行霸道?”
側夫人只當雲绮明知故問,偏過頭一笑:“嗤。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大戶家丁能狐假虎威也不算少見。我家夫人管得嚴,老爺卻葷素不忌。那書童張哥兒也算半個房裏人,夫人還說他們兩個才般配呢。若是與書童有首尾,我們內宅夫人雖不愉也就忍了,偏他還天天與老爺爺一同在內宅走動。”
雲绮想了想古人的男女大防,不能不理解:“內宅如此,哪位女眷能自在呢。”
側夫人點頭稱是,又對她說:“我家老爺雖姓徐,卻不是本地的大姓,是南邊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