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站穩。他的手在握井繩時已經擦傷,不知碰到什麽毒物,已經快失去知覺了。

小菱現在才真心實意地怕了:“怎麽辦呀,衛先生要是出了事——”

雲绮企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問她道:“那衙役大哥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他姓甚名誰?”

“他?他叫劉丹陽,”小菱撓撓頭,“平日裏也不算什麽忠義之士,不知今日怎得如此有骨氣。劉衙役也是當地人,若是見過衛先生……李大哥還有些可能,至少他兒時時在舊都待過的。”

雲绮絕望了:“好吧,不過還是得先解毒。”

她說完便拔下頭上的釵子,手起簪落。衛瑜傷口發黑的地方被劃好口子,雲绮才掏出幾根稭稈。

那原本是為喝水特意準備的,錢再少也要注重生活品質嘛。

井中被困

雲绮聞不出那是什麽毒,只聞到一絲苦杏味,血腥氣要濃得多。

稭稈算不上多好用,她費了些功夫才将毒血吸幹淨。

小菱為了方便雲绮幫衛瑜,自然不會再讓她抱着。她現在站在水裏……水直接沒過了小姑娘的脖子。

雲绮又微微彎腰,小菱這就挂在了她的背上。但是雲绮不是只有一個挂件,昏迷中的衛瑜不能放着不管。

她扶着他的肩将這人按在井壁上,或許是井水浮力大,雲绮雖然累但還撐得住。

小菱問道:“姐姐,你還能撐多久?”

雲绮估測後,有些無可奈何地略一偏頭:“唉。小菱借些水勁兒,便把一身的斤兩全挂我身上就是了。”

小姑娘“唔”了一聲,利落地照做了。

井水的涼意仿佛能刺進筋骨裏,如果能平安回去……就先在火盆旁喝些姜湯吧。

她正胡思亂想時,發現衛瑜的體溫高了些。居然是傷口感染。

雲绮低聲道:“這可糟了,去哪裏給他找傷藥呢。”

井外還是亂作一團,還不是能出去尋郎中的時候。

小菱在她身後很熱絡地道:“姐姐,姐姐!”

雲绮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帶了?”

小姑娘在她身後一點頭:“嗯,我帶了打火石!”

現代人沉默不語。古代的氣息從未如此鮮明,雖然這是緊急情況。

小菱在油紙中掏出打火石,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拿自己戴的絨花點着火。

小姑娘已經把雲绮的簪子拔下來,放在火上烤了。

雲绮借着那點火光,先掏出自帶的喝水竹筒,用最後那一點幹淨水給他沖洗傷口。

衛瑜燒得頭腦發暈,竟對着她們說起了夢話。

“母親,現代是哪裏?”

“故鄉……”

在夢境中,衛瑜又見到了母親。他擡着頭——又是兒時的往事。

小衛瑜扯住秦雨柔的衣角,想要在離別時再說些什麽:“母親要走了?歸鄉路遠,總要帶些下人才對。”

秦雨柔摸摸他的頭:“你這孩子,都不試着留我?”

小衛瑜扯下她的手:“母親的決心,一定不是我能動搖的。若是有更好的辦法,母親也不會——”

秦雨柔抱住他,撫摸着小衛瑜的頭頂:“阿瑜還有端柔,可是母親的雙親……只有我了。那麽大的女兒也不會自己走丢,這麽多年來音訊全無……阿瑜還不知外祖母的性子吧?”

她回憶着道:“你外祖父開了家鋪子。你外祖母倒是有些嬌氣,丁點不如她的意便要說上半天。我母親萬一找不到我,省吃儉用地尋人,家底都不一定夠。她可小心眼,小事都能記半輩子呢。”

秦雨柔說到最後,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

小衛瑜等她心緒平和些後,忍不住問道:“母親,現代是哪裏?你總是寫那兩個字。”

秦雨柔輕輕掐着他的臉說:“缺胳膊少腿的字,阿瑜也認得出來?”

小衛瑜想扯開她的手:“唔,總有相像的地方。母親還念過呢。”

他又問了一次:“母親,現代是哪裏?”

衛瑜看着秦雨柔的口型,念出了那個詞。

他醒了。頭腦發暈,額頭發燙,卻也能憑借一絲火光看清眼前的情形。

“抱歉。”

衛瑜靠着背後的井壁,勉強站直了。

絨花燃盡,井中又暗下去,只剩頭上的房屋燒倒、刀劍兵戎之聲。

雲绮假裝沒聽見衛瑜那夢話,反倒對他說道:“衛先生,你的手被井繩磨傷,像是沾了些什麽毒物。我為你放血後,剛拿水沖洗傷口,先生就醒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我們不知多久才能出去,小菱還想給你拿直接拿銀簪烙在傷口上,不止血也不是法子。”

衛瑜這才看着一片黑暗中,那一點亮光不是火星,而是滾燙的簪子尖。

他不禁往後靠了靠。

幾人一時無言,只聽得頭上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音,竟像是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石板終于動了。

雲绮握緊匕首,想看清是誰,卻被雨水澆了一臉。要不是手上可能沾了髒東西,她早就揉眼睛了。

她聽見衛瑜對上面的人說道:“李修齊?”

李捕快的聲音在井上響起:“在這裏啊,咳。正是小人,衛先生與二位姑娘無事便好。如今安陽匪患已平,幾位快出來罷。”

安陽縣遭流寇縱火這一日,竟是下起了大雨。

衛瑜認出小菱手中握的是雲绮的簪子,便要過來想尋工匠替她修好。

井上已傳來縣衙衆人的聲音,這一日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獲救醒來

雲绮再醒來時,看見的是一片破舊卻整潔的……營帳布。

她一起身便聽賬外有人抱怨,不過這也沒什麽法子。火災中便是人沒事,房産與財物也多有損毀。

沒多久,便有位婦人來尋雲绮。

那位婦人穿得一身好衣裳,一頭青絲梳得整齊。她拿發須挽好發後只插戴了兩只銀簪,未戴太多首飾,連耳堵都是白玉所雕。

她面有喜色,快步走向雲绮:“雲姑娘醒了?傷患也忒多,姑娘的傷又輕一些……妾身別無他法,這才委屈姑娘在此處躺下的。”

只是因乏力頭暈目眩,說是受傷都有些過了。

雲绮這麽想着,随這人離開營帳。

這裏竟是黛黛夫人的茶樓之外。附近的營帳是各家的女眷,像是打定主意不靠近那茶樓半步。

倒是貨娘與小家女知道茶樓名聲好,也不介意随家人、閨中密友進去歇着。

那婦人遇着位郎中,二人竟是握着手說起了體己話。那郎中還是個熟人,正是為徐伯看過腿傷的郎中。

雲绮這才想起,大庸與一些朝代一樣,是有醫婦的。除行醫的女冠外,還有些郎中、杏林世家中的女子懂醫術,更不用提民間的醫婆藥婆了。

這位婦人與那郎中,便是最常見的那種了。女子多隐疾,便是尋常疾病也有因男女大防耽擱的。如此一來,便有體恤病人的郎中将醫術傳授給妻子,由她為患病的女子看診。

某個現代人身體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也不想為安心浪費醫者的時間,索性去茶樓外支着的茶攤想買些什麽。

哪想她一擡頭便見着徐家那位夫人,安陽縣令嫡母。雲绮見她那雙丹鳳眼一撇,心肝都給吓得突突顫了幾下。

可一縣縣令的嫡母招呼她,雲绮總不能裝作沒看見,只得眼睜睜地看着這位夫人走到眼前。

她指着那棵桂樹道:“花總是長在一處,桂樹下便有蘭花。美人與美人愛在一處,只是姑娘是蘭,冬蕊卻不是桂樹。”

雲绮也沒生氣,反倒問這徐翰林的正室夫人:“自然沒有哪家夫人真心喜歡夫君妾室,只是看夫人的意思,倒像是側夫人德行有虧似的。”

翰林夫人抿唇一笑:“可不是嗎。她一個典妾,留下個孩子歸家便算了。兒子出息,便帶着後生的女兒巴巴地貼上來——老爺還真吃冬蕊那一套,留下這兩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本夫人看着怪變扭的。”

這嫌惡之心算是情真意切了。雲绮也不能說什麽,但她也不能昧良心當着一個罵另一個。

她還抱過小菱那小丫頭呢。

雲绮斟酌了一下,對翰林夫人道:“夫人話雖說得重,但也應與傳言一般,是個正派的賢內助。夫人待徐翰林如輔佐上官,雖不喜妾室,卻也是點到為止。冬蕊面色好,也是沒受磋磨的臉色,對夫人卻多有敬畏。”

古代賢妻不乏輔佐丈夫功成名就,受封诰命的。算是職業前景更小的臣子,難度卻沒小上多少。

翰林夫人被恭維得舒坦,但還是問道:“怎麽?雲姑娘聽了這話,都沒覺着冬蕊品行不端?”

“小菱還小,她不恨側夫人,也不恨府上的人,”雲绮回想着今日的事,“那麽小的孩子,若是到府上後過得更差,怎麽會沒有一絲不滿。側夫人定是也為自己想了不少,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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