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的人家若覺那人人品端方,還會将親生骨肉丢在無子之人門前。這便是百姓之中的能人,而賤戶之中足以脫賤籍的能人卻是萬中無一。”
譚泠寒聽得入神,她瞥了一眼晉公子,果然也在那洗耳恭聽。
“每逢新朝初立,百姓便惶恐不安,生怕與謀逆之人扯上關系。盛世将至,可若淪為賤民,只能熬到下個亂世,再靠從龍之功褪去賤民之名了。如此從良的賤戶,自然比機緣巧合拾得珍寶的多。無謀逆之心的百姓自然惶恐不安,生怕招惹地方豪強後被安個名頭後萬劫不複。”
……如夢初醒。
譚君說完後喝茶潤潤喉,對江月影道:“聽聽,這口氣是不是像我初次見着你時,月影說的話。”
江月影覺得她那口氣耳熟,一時沒說話。
雲绮頗有些感慨地道:“譚君之後便去找秦軍師了吧,誰不想同她說話呢。”
譚君倒沒随口說是,反倒搖頭講了實情:“哪有那麽快。與她同行的男子自稱是秦軍師兄長,與妹妹說了些怪話,大抵是‘靈霧山的門快開了,帶着舊物回去,再晚幾天要等上六年,加上上次耽誤的回去就是晚一輪’。我還真不信那男子是秦軍師的兄長,說的什麽颠三倒四的怪話。晉公子許是也覺得他是個不着調的,我之後便沒再見過他,直到……算了。”
聽了這些,雲绮打算尋個機會對月影把自己的猜測說了。能早回去就早些回去,免得夜長夢多。
而此時長公主府裏,崔姑姑的侄女松嫣将衣裳哭得都髒了,拿着舊衣送去洗。她在路上看着幾個洗衣房的小姑娘拿着衣裳,眉飛色舞地說着些什麽。
松嫣一把拽過那衣裙,道:“這格子間與中衣是誰的?也不是绫羅綢緞,什麽下人的衣裳還用你們洗?”
“崔姐姐快還我,這是江女吏入府時的舊衣——”
松嫣聽那名字便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拿着江月影的衣裳回房。她越想被譚君拒之門外、當着仆役的面羞辱之事就越氣,一怒之下就将那衣裙丢入火盆焚毀才解了氣。
兩個小丫頭被搶了衣裳,又怕另一人知道了去招惹松嫣,只得約好悄悄做身一樣的還江女吏。
側面相認
原本雲绮能與江月影回去就說上話,偏她被譚君留下,師徒一同說話解悶了。
“月影之前寫過不少東西。有一張寫得急,那筆劃缺胳膊少腿的,許是被下人扔了。我看月影心神不定的,先留她住幾日。”
譚君都這麽說,雲绮哪能不同意呢。她想着,若是晚些時候安置那些姑娘,回去後吓得這些小姑娘六神無主也不妥當。
雲绮在花園找到她們,一五一十地叮囑道:“我這些天會出去幾日,怕你們找不着我,先将你們該知道的說了。若是我說的錯了,你們便聽譚君或長公主的。物志便罷了,你們都知道是什麽,幼蘭畫物頗有靈氣、李娘子與玲珑擅女工,小鸾的字又寫得好。”
她想起了些什麽,又道:“書鋪那邊的話本之前賣得不好,本想讓你們插手品鑒之事,可如今看來還是太心急了。姑娘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麽多人總有度過難關的法子。北地女子文氣雖無江南重,可欲在世上以文留名的才女也不少。或清雅婉約,或平實鮮活,你們想試就去試。都是小戶人家嬌養的女兒,也不必與旁人争師徒之名,免得惹了禍端家人護不得。譚君不會笑一心求學之人的,你們也不必太過懼怕她。”
徐小鸾與旁人一樣眼中帶着淚光,可她到底是雲绮的熟人,膽子要大得多。
“绮娘說得像道別一樣,”徐小鸾替衆人問道,“還會回來嗎?可是已禀報過長公主殿下了?”
大庸不是能輕易說出真心話的地方。穿越也好,對金枝玉葉不辭而別也罷。
“……八字還沒一撇呢。”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雲绮回房後用簡體字給衛瑜留下一封信。她思來想去怕他看不懂,又拿起一本大庸的書籍,逐字逐句将信改成繁體的又抄寫了一遍。
她在寫信時,長公主卻召白氏去自己房裏敘舊。
白氏等長公主屏退左右,立刻從懷裏掏出張皺巴巴的紙來:“這是奴婢在譚君房裏撿着的,無論筆跡還是字劃,都與主人有些相像。早年主人寫得急時,字劃也會缺一些——可哪有哪個字缺的筆劃,都恰好一模一樣的?”
長公主自書中取出一張泛黃的舊紙,又想起了當年的事。
“秦氏酒樓?”小端柔指着涼亭旁的宮殿,“外祖家的酒樓,有那個高嗎?”
秦美人被逗笑了:“這怎麽能比呢,外祖家不過是布衣。”
“母親別想糊弄我。”小端柔氣得直拍桌子,“直說哪個高就是了。能教出母親這麽厲害的人,怎麽會是尋常人家呢?”
秦美人掐住她的臉頰:“端柔到底是小公主,你外祖家确實是尋常百姓。”
她回想着什麽,道:“父親早年書讀得不好,及冠數年後酒樓開得比讀書好。家中不愁吃穿,母親能學的東西不少。販夫走卒言行舉止、家人教誨與書籍,哪一樣都少不得。”
小端柔問道:“外祖母呢?”
“你外祖母是錢莊的管事,母親小時雙親都忙,但也沒落下我這個子女的事。不過你外祖母照顧得多些,就她一個人難免疲累。母親的性子……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她因我走丢了只會更愛抹眼淚,後頭的孩子怕是不好過。父親一直想再要個小孩的。”
長公主回過神來,将兩張字對照一番。果然……
白氏半天沒聽着動靜,剛想擡頭,便聽長公主道:“本以為只是母親的族妹,沒想竟是成了人家外侄女啊。你去請叫阿瑜來一趟,總得認得小姨才好。”
雲绮到晚上才等來江月影。
江月影一進房間就道:“我本想在師父那裏過夜,哪想她把我趕回來了。想來她也看出你想對我說些什麽——”
璎珞二話不說就扯着劉五辛去看花,如此一來倒是方便說話了。劉五辛走前,還沒忘
雲绮對江月影道:“我找到回去的方法了,總得試上一試。”
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除了在月影手機上本不該看到的對話。
江月影卻猜到雲绮沒說的部分:“可能是換卡後手機自帶的內容有些混亂,才看到那些——別那麽看我,如果你沒翻到那些是不會往那邊想的。我把手機給你時,就算有隐私沒删掉,也是我覺得看到也無所謂的那部分。不用吓得連說都不敢和我說。”
她們又說了會兒話,決定下次秋分的時候去試試。
“雲霧之間有佛光,那就是門吧。”雲绮面有菜色地道,“我視力不算多好,不知在哪裏跌倒了。居然完全沒看到那些。”
江月影龇着牙對她說:“我倒是看到過,只是把它當自然現象了。只是如果帶着舊物就能回去,我們上次在山林中也無事發生啊。”
雲绮也有些犯愁:“唉,李捕快認得你姐姐。他在林中看見過樓閣,可毀了信物後再也沒見到過。你說這一穿越,我都神神叨叨的了,以前從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哎呀,都穿越了,說不定是科學理論。”江月影叼着塊點心邊吃邊說,“如果‘門’在那樓閣附近,找不到也不奇怪。要麽是已建好卡在時間的縫隙中,要麽是還沒建成。”
江月影含含糊糊地說着話,人也有些困了。她不知道雲绮在想什麽,對方也不敢将那猜測說出口。
活人怎麽會同神怪扯上關系呢?
只有一個人可能是日後的秦縣主。雲绮只恨自己沒好好讀那個志怪故事,如今算是兩眼一抹黑。
江月影歇息前,還嘀咕着:“別急,立秋前後就是為了秋收,也有的是機會出府……”
她睡着了。
有人在門外咳了一聲。是衛瑜。
雲绮打開房門,走到門外與他說話:“先生怎麽來了?”
衛瑜取出那封信:“绮娘既然托劉嬸将信給我,總該允衛某來道別吧。相識一場,天南海北總有再見的那一日。”
“長公主可說過什麽了,”雲绮側頭不看他的臉,“我哪能瞞得過殿下與譚君。她們不當面說出口,已經是留有餘地了。”
衛瑜像是下定決心,對她道:“是我不該瞞你。姐姐說你們會歸鄉,江女吏……是母親的親人。我雖想去母親的故鄉看看,卻也知身份尴尬不能帶累一方的道理。”
第一次,雲绮感到羞愧難當。她知道長公主不會害自己與雲绮,卻沒想到——為了讓她們能回鄉,竟誤導衛瑜“那是一個尋常卻觸手可及的地方”。
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