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然後真如攻所說的，每次受“産檢”，攻都如“二十四孝老公”似的陪着，而煙也沒真再見他有吸過。攻受的關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做炮|友時期，只是親近明顯少了很多，一是攻在刻意克制，二是受在故意回避。偶爾的那麽幾次情不自禁，不是被推開了，就是硬生生忍下了，還有一次是被人打斷。

那天攻送受回家，聊了幾句，摸了會肚子，氣氛良好就親上了，當受被攻推倒在沙發上舔吻，衣服散亂脫到半裸狀态時，小纨绔送接送孩子回家了——這段時間小纨绔表現異常良好，受已經很放心将兒子交給他照顧了。而攻雖然覺得怪可疑的，但小纨绔并沒表現出什麽逾越的舉動，在加上他現在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受身上，暫且還沒精力拷問小纨绔。

看到那麽“淫|亂”的一幕，小纨绔第一反應就是用受去蒙了小自閉的眼睛——太兒童不宜了，然後将人重又帶出了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将人帶進去。彼時氣氛異常尴尬，唯一沒這種感覺的大概只有小自閉。

漸漸地月份足了，受的肚子也大了起來，所幸是冬天，衣服穿厚點不大至于讓同事看得出來。不過到了八個月大的時候，受還是在攻的勸說下，辭了工作。攻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攻勢讓受稍稍有些信任他了，然而其實受那麽痛快答應的主要原因是小boss答應的錢已經到賬一半了。

然而就這樣閑下來的受，精神狀态卻并不是很好。食欲不振，還經常發呆走神。攻因為不放心懷孕的受和患有自閉症的兒子這樣兩個都需要他人照顧的人呆在家裏，而又因受不想換環境影響小自閉，于是這段時間來就住了下來，與受同床共枕，因此除了感受到了二兒子的茁壯成長之外，還明顯注意到了受的失眠。對于這些反常，受的解釋是突然沒事幹有些不太适應，過段時間大概就好了。

然而過了段時間，情況甚至有些變本加厲了，最直接的表現是從來都是十分耐心的受，竟然對着沒有回應他期待的兒子發了脾氣。從未被這麽對待過的小自閉，明顯對這樣的受感到害怕，不安直接表現了出來，他跑到沙發後面躲了起來，任攻怎麽勸說都不出來。而受也不知是怎麽了，竟然倔着脾氣沒有去哄。

無奈的攻給小纨绔打了個電話，然後在小纨绔的指示下，将電話插上耳機，又将耳機塞進了兒子的耳朵裏——完全沒想到要外放。後來後知後覺想到的時候，已經過去很多天，等有機會問小纨绔的時候，卻得到了小纨绔“我們在說悄悄話，不想讓你聽到”的回答。

做完這一切将手機留給兒子，攻轉身回房間去找不大對勁的受。

受的情緒明顯很低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後悔剛剛那樣對待兒子。

攻還想說什麽，但是受完全拒絕交流，借口我累了，就躺下休息了。

攻只好求助于正好第二天要給受産檢的小boss。

小boss卻輕輕一笑：你終于過來問了啊。

然後給出了一個讓攻有将他捆綁沉江沖動的答案：他應該抑郁症蠻久了，而這段時間加重了。

攻覺得小boss在胡說八道。

小boss說，我好歹也是有相關的資格證的，何況他是我們非常重要的觀察樣本，我們不僅要觀察研究他的生理狀況，還要注意他的心理狀态。不過他的經歷似乎太特殊了點，不能作為典型樣本對待，尚不能确定這段時間裏的反常主要原因是激素的變化還是其他什麽外界刺激……

小boss開始在專業領域滔滔不絕了，攻沒甩他，直接帶受回去了。然後去咨詢了一個心理醫生，開始在生活各方面注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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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可能也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用理智壓抑自己情緒，強打精神，畢竟肚子裏這個快出生了。

做手術那天，攻自己也安排了一個信得過的醫生和小boss一起，也不美其名曰觀摩學習，直接說明是來監視的。面對攻表現得這麽明顯的不信任，小boss笑笑表示理解。

孩子生出來了，男孩，很健康，攻請了三個保姆好好照看。受身體恢複得也很好，然而情緒方面卻依舊如故，雖然對攻請來的心理醫生并不抗拒，但卻拒絕吃藥。醫生也表示這是一場長遠的戰役，不能一蹴而就，不要太過着急，讓攻稍微寬寬心。

攻怎麽寬得了心呢——沒多久又出事了。

那天是周日，攻難得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畢竟這段時間裏操心的事太多，殚精竭慮的，實在有些累人。而受卻在一大早給了他驚吓。

他醒來的時候，受不見了。正好這時小纨绔也找上了門來，他在約好的地方沒接到人——這段時間裏，小纨绔俨然已經變成了接送小自閉上下學的司機保姆，特別勤勞。即使是休息日，他也約了小自閉出門玩，對受說是帶人融入社會，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不是假公濟私的約會。

攻給受打電話，發現手機并沒有被帶出去；小纨绔給小自閉打電話，卻在十幾秒後被挂斷了，再打，便是關機狀态。而早前安排在周圍照看着受的人，也早就在攻和受同居之後被撤掉了，所以現在根本不知道受去了哪裏。

攻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不會是帶着孩子去自殺了吧？

急忙派人去找。

小纨绔慌亂了一陣後，突然想起自己送過一個裝了GPS的項鏈給小自閉，小自閉很喜歡，天天戴着，讓他很有成就感，以致他差點忘了他送項鏈的最初目的并不是逗人開心，而是防止被拐走丢。

一陣的兵荒馬亂，終于在個偏僻的海灘找到了那對“離家出走”的父子。

更确切點說是海水裏。

又是急忙下海救人。

落了海嗆了水的小自閉被救上來之後就因為害怕恐慌緊緊地抱着小纨绔不放手，小纨绔連哄帶拉地帶人回車上換衣服了，将這氣氛看起來并不太好的沙灘留給了攻受。

攻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卻聽到受說：我沒想自殺。

攻的怒火一下子就爆發了：你沒想死你穿着衣服在海水裏泡着？你是嫌你身體恢複得太好了嗎？

受說：我只是想出來散散心，剛剛的事只是意外，孩子爬礁石玩的時候不小心掉下去了，我只是下去救他。

攻顯然不信，平時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現在怎麽會輕易讓人在那麽危險的地方玩？散心需要帶着孩子一起？如果老二沒被送回老宅由保姆帶着，是不是還要帶着老二一起出來散心？

攻說着說着，那表情看起來要哭出來一般：你怎麽舍得呢，老大的情況越來越好，老二也那麽可愛，你還沒看到他長大……你知道我在知道老大是我們的孩子、知道當初的一切都是誤會的時候，多懊悔又多開心麽？你知道我在知道你又有了我們孩子的時候，有多高興麽？我很想和你說，把孩子生下來，我們一起養，我想将過去我錯過的一切補回來，但是看到你，想到你過去受了那麽多苦，我又心疼，想沒有孩子也沒關系……所以知道你打算留下老二的時候，我是真的高興，我以為你打算接納我了，我以為你漸漸開始信任我了，我不心急，我給你時間慢慢來，但是你為什麽要……

受沒見過這種表情的攻，沒聽攻說過那麽掏心窩子的話。嘴唇張張合合了好幾下，他才輕聲道：那個醫生給我的錢到賬了，那筆錢足夠我們父子三人用上很久。我本來是打算用那筆錢把老二撫養長大的，但是沒想到你會對那個孩子那麽上心，我想你應該會對他好的……

攻盯着受道：你不看着我，我不會對他好的。

那天回去之後，大概因為穿着濕衣服在海邊吹了略久的海風，受感冒發燒了。倒是小自閉因為小纨绔的及時處理，依舊“活蹦亂跳”。

攻這次十分雷厲風行，打包了一些行李，直接把受和小自閉帶回了自己的住處。

小自閉的适應問題，直接交給小纨绔來處理了，反正他看起來也很樂意，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

至于受，攻悉心照顧，康複得還算快，而身體剛好就被攻做了一晚，第二天中午醒來，發現老二躺在自己旁邊——攻找了點事讓受做，他讓受看孩子。

看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剛找回那麽點父子相處時天倫之樂的感覺，受又被攻帶出了國，旅行。

受以為攻只是想帶他出去散散心，頂多三兩天大概就回了，沒想到十天半個月過去，已經換了兩三個地方了，攻都沒有回去的打算。

受擔心孩子，攻說那麽多人看着，沒事，想他們了就視頻。

受說你的工作呢？攻又笑道，有人替我。

——此時正在國內替攻加班加點累死累活的一個月前被攻從國外召回的弟弟打了一個噴嚏。

後來确實見孩子被照顧的很好，新聞上看攻的公司好像也沒破産，終于放下了心，如攻所期望的，好好享受了起來。

他們在國外游蕩了大半年，回了國也沒直接回去，游覽了幾處大好山水之後，才帶着一身已經被曬黑的皮膚回家。和N個月前相比，受的氣色、精神狀态都明顯好了許多。攻很欣慰，覺得自己這大半年來的努力沒有白費。至于他們之間關系的變化——半個多月前，受在他去洗澡後整理衣服時發現他藏在口袋的戒指，取出研究了會後就直接戴在了手上這番動作，大概就算是答案了。

後來攻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受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眼熟的戒指，笑了。之後攻把他按在床上親，問他，如果不是給你的你打算怎麽辦？

受挑眉，那我就戴着戒指從窗戶跳下去。

攻笑了，又說：本來打算明天給你弄個驚喜浪漫的求婚儀式，現在戒指被你發現了，怎麽辦？

受說，還好發現了，不然那麽尴尬，我戒指都不戴，直接從窗戶跳下去。

攻說，那讓我尴尬吧，你求好麽？

受：看你今晚表現。

……

然而才回到家還沒歇幾口氣的攻，看到的是差點讓他抑郁了的場景——

大兒子被小纨绔“教壞”了，居然跟他玩親親；

小兒子也沒學好，竟然管着別人（攻弟弟）叫爸爸。

攻急忙去看受的臉色，受臉色鐵青，下一秒就沖去衛生間吐了——他好像又有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