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經
許謹修在院子裏幹熬了好幾天,才憋出首詩來。他也知道自己詩做得不算是怎麽好,雖說拿他的歲數比還是不錯的,但是他總是想燒了……
不行!
許謹修把稿子放下,廢紙簍都幾乎滿了。要是這個在廢了,估計就拿不出來給水鑒先生了。
他嘆息了一聲,忽然就看到安安靜靜地給他磨墨的何秋白,心下想着:“要是是給何秋白那就多簡單啊!”
對啊,何秋白總是很簡單。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笑,撈過何秋白就是結結實實親了一口。
把稿子抛給清風,他抱起何秋白,腦子裏總是轉着突然而起的念頭……
如果是寫給何秋白……
許謹修忍不住摸上何秋白的臉,這張臉,可是真夠細膩白嫩的,讓很多的女孩子都會羨慕的皮膚。還有眼睛、眉毛、鼻子、嘴唇,真是沒有一部分不合他的心意,都是這麽漂亮。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眼睛。
何秋白的眼睛真的太明亮了,就好像是兩顆上好的寶石,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每次從何秋白的眼中看見占滿了何秋白全部眼珠子的自己,許謹修都欲罷不能。
他就是喜歡何秋白。
如果是寫何秋白,必定要寫他的眼睛。
怎麽寫?明眸善徕?不夠。
許謹修忍不住反思自己,他的詩文真的還算可以嗎?為什麽總覺得還不夠好
不過許父沒有給他太多時間,水鑒先生如期而至。許謹修讓清風裝裱的詩稿也已經弄好,萬事俱備,只差東風。
水鑒先生是一個看起來很是溫和的中年男子,知天命的年紀,笑眯眯的臉龐,任誰都想不到,這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水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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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水鑒先生喜歡品評人,尤其是年輕人。他不止喜歡看年輕人的才華,也喜歡看年輕人的相貌風骨。因此許父知道來的是水鑒先生很高興,許謹修的相貌絕對能在水鑒先生這裏拿一個高分。更何況,這還是舞勺之年的孩子,能寫出詩文都是不錯的。
水鑒先生的識人之術也是出了名的精準,誰都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挖出來的這麽品貌俱佳的年輕人,總之,年輕人往水鑒先生湊總是沒錯的。就是注意不要太有礙觀瞻。
不然那位先生也是非常毒舌的。
許謹修那天特地換了一身新衣,這新衣也是最新剛剛做好的,彩繡佩玉。清風幫他戴上那一串玉的時候,手都在抖。那玉石清亮,水潤柔和,一看就知道是精品。
何秋白在靜靜看着許謹修,許謹修最後的那一點忐忑也塵埃落定了。
他朝着何秋白笑了笑,對了,有什麽可怕的。
他看着何秋白平靜的面容,忽然有一點遺憾……
四年多了,何秋白的病情沒有什麽起色。
假如何秋白能像別的人一樣,和他談話交流多好。
他很可惜地想,何秋白還不會笑。明明都已經能夠說一點簡單的話了。但是何秋白不會笑。
那麽久了,即使是他日日陪在何秋白的身邊,都也沒有見過何秋白笑。
最初,他是沒有想過要這麽多的。聽到何秋白念出他的名字的欣喜,他到現在還記得。
他忍不住再親了一口何秋白。
這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習慣。仿佛就是一夜之間,他和何秋白無處安放的親昵使他做出了這個舉動。然後就像是上瘾了一樣,他忍不住在私地下,一直親何秋白。
他雖然沒有問過別人,但是本能地知道,這和摟抱不太一樣,這是更加深層次的親昵。但是他喜歡,他享受着和何秋白獨一無二的親密。
所以,他就這樣做了。
然後清風就來了。他甚至也換了一身衣服,精神了不少。
看到水鑒先生的時候,許謹修還是那身裝束。他生來就好,所以,也沒有學起上京的風氣,傅粉什麽的,就是這樣清清爽爽的。那是水鑒看見他眼睛就是一亮,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贊賞。
“謝家玉樹,秀拔出群!知州這是養出一個好兒子啊!”
水鑒先生說話直接,沒有任何顧慮地就誇了一通許謹修。
許謹修聞言,微微一笑,拱手行禮。
“先生謬贊,小子不敢當。”
主客交談甚歡。水鑒先生大笑離開。
第二日便傳出許謹修的名號。
許謹修還沒有字,不方便稱呼,便喚作許家公子。
未幾日,許家便收到了煥旸書院的帖子。這煥旸書院也是很有名氣的書院,北方的狀元不是上京學子監就是煥旸書院。煥旸因此被稱為北旸。而這樣名頭大的書院,自然有名師。天下三位大儒,其中一位就在煥旸。并且,這煥旸書院是不接受學子上門求學的,除非是寒門學子,而如許府這樣的,煥旸都是發帖子來請。
因此,許父和許母對于這一次邀請水鑒先生的結果都很滿意。
他們應下了煥旸書院。
而許謹修也知道了這件事,他覺得挺好的。至少能聽到水鑒先生對他毫不掩飾的滿意贊賞讓他意氣風發。
而他自己,對于煥旸書院也是毫不掩飾的向往。
許謹修從小被嚴格要求,他的父親總是在他的耳邊說壯大門楣,他一直都不敢忘。而這一次,他第一次看到他給許家帶來的名氣。他能看到許多的帖子被送到府上,好像父親的笑容也多了。
許家一直都是喜氣洋洋的。
于是,許謹修忽然想到了何秋白。這麽高興的時候,為什麽他還是不會笑?
會不會是何秋白不會笑?就好像他學說話一樣,雖然一般人都是生而會哭,但是何秋白可能不一樣呢?
也許,他教一教何秋白,何秋白就會笑了呢?
許謹修沒有辦法停下自己游走的思緒,他的每一個念頭都在鼓舞着他,讓他忍不住走近何秋白。
讓他笑!教他笑!
他聽到自己心底無法掩飾歡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