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愁

世上總有很多事情不以人力而轉移,就好像是許謹修的婚約。他的資産都是委托了大管家管理,而大管家出身侯府,毫不客氣地說,許家除了在昌南的房子,其他的資産全都是許母的嫁妝。所以,許謹修有什麽東西,侯爺要是想知道也是一清二楚。

許謹修和許父一樣,這門姻親都是賺得。至少女方已經準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

但是,誰能想到,這門姻親,才剛剛傳出一點風聲,上京的女孩子們還沒來得及心碎,就已經落幕了——鐘家姑娘風寒入體,病逝了。

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真的就是嬌滴滴的。一場風寒就能送走她的性命。同時,也送走了許謹修唯一的婚約。

對于朝堂的貴人而言,許謹修父母不在,他就是一個孤兒,孤兒的命格本來就是不好的。不利于婚姻的。而這一次,鐘家姑娘的死亡終于讓這本來的不利被放大。

上京一夜之間關于許謹修的流言漫天飛。最多的莫過于——孤煞命格。克父克母,同樣,克妻克子。你若是問,怎麽克妻了?這鐘家姑娘不還是鐘家姑娘嗎?還不是許謹修的妻子呢。便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那不就是鐘家姑娘命格輕嗎?經不起許謹修的孤煞。而克子呢,連妻都沒有,怎麽會有子?可不就是克子嘛!

于是,也是一夜之間,許謹修由乘龍快婿人人恨不得得之變成了燙手山芋,誰都不想要了。

流言固然只是流言,但是,姑娘家,可不就是最怕流言嗎?

許謹修知道了這個消息,竟然也不驚訝。

從他知道鐘家小姐病逝之後居然松了一口氣開始,他并沒有失望。流言是肯定會有的,誰讓他搶了這麽多人的風頭呢?

只不過……

他不在乎了。

侯夫人把許謹修招來,一臉無奈和憤怒。之前打探過她口風的那些夫人已經都轉臉不認人了。而鐘家,則是很抱歉地退婚了。一般來說,這樣的聯姻,都會有妹妹替上。但是鐘家就只有兩個嫡女,一個已經病逝,另外一個才四歲。顯然,這門親事是沒有辦法挽回了。

許謹修溫聲寬慰着侯夫人。同時提出了回鄉的請求。

就連理由都是無懈可擊的。

準備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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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許謹修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院試之後才算是正式打開科舉的道路。接着就是到洛陽參加秋闱,也就是鄉試,秋闱如果過了,便能參加會試,會試也被稱作春闱。如果會試能在前五十,便可參加殿試,為進士出身。

許謹修載着太多人的希望,他已經錯過了六年,必不能再蹉跎,只能一步而上,不可停頓。

許謹修回到昌南的時候,果然柳絮紛飛了。

呵,和當年一樣,離開上京的時候,灞上的柳色已經青青了。但是他不能留。

回到這裏的時候,比當年從上京回來的時候早很多。但是沒有用,沒有人,在這裏等他。

許謹修把書搬回了慎雅院,他就在那裏住着了。

慎雅院又小又破,而許謹修也沒有提前說一聲就直接住進來了。大管家不由忐忑地問他要不要先回主院住,等他翻新慎雅院之後在來。

許謹修卻說:“我就在這裏住幾天,之後就去洛陽了。”

他去洛陽的目的非常簡單,他還是要準備考試的。

許謹修也确實沒有在慎雅院住上幾天。他也要去上墓了。走之前特地告訴大管家:“不要動慎雅院。”

他很清楚,雖然他是主子,但是對于大管家這樣的老人,如果他沒有一點成績還真的不好動。關鍵是這樣的老人真的覺得他所做的都是為了主人家好。

但是,就算是為了他好,他也不會接受。

就讓那個院子保持那樣子吧。

這樣,何秋白的氣息才會多一點。

來到山腳,便看見他曾經和何秋白住的簡陋院子。

當初他還笑何秋白依依不舍,安慰他,原來真的就是離別。守孝的三年,就是他們最平靜的三年。

這裏早就是青山綠水,當年他種下的柏枝也有成人高了,松樹更加挺拔。

他站在墓前,慢慢地說着半年多發生的事情。明明就才半年,但是卻覺得好像是過了很久一樣。

他講完自己的學業,就沉默了。

良久才說起婚約的事情。

他不得不說,他可能沒有辦法結婚了。

許謹修站在墓前,忽然苦笑。

說到底,他終究是一個不孝子。

畢竟,不結婚,還是出于他的私心。

他不想身邊有一個女人。

哪怕這個女人再怎麽無關緊要。

他也不想接受。

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完蛋了。

許謹修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沒有再猶豫了。其實從他任由流言漫天飛而始終不做回應,就已經做出了決心。

他始終是一個桀骜的人。

許謹修一舉成名。

他順利地通過院試,拿了案首。過了秋闱,是河南府的第二名。這一年的秋天,他不得不再次來到京城。

這一次,侯夫人見到他又說了哪家姑娘願意嫁了。可惜被許謹修堅定地拒絕了。

畢竟他已經不需要了。

許謹修重新來到京城,這時候京城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學子。學子一多,就難免開始了各種文會。說的好聽叫做以文會友,不好聽呢,那就是查看敵情。

許謹修住在承恩候府,并不是一般進京趕考的學子所在的某些客棧啊,街坊之類的。對于進京趕考的學子,想要好好休息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甚至有一部分來的晚的、也沒有足夠的金錢的被逼到了寺廟暫住。

許謹修無疑是拉仇恨的那個。

雖然他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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