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挾持
兩日後,魏冉在相府中擺宴。
白起與婷婷先至。婷婷考慮到要給智筘伴舞,索性穿了一身白色的男裝赴宴,長發亦梳成單髻,配上一根雕刻成竹節形狀的桃木簪子。
魏冉雙目炯炯,笑呵呵的贊道:“喲!好一位仙風翩翩的玉面小郎君呀!”
婷婷謙笑道:“魏相國過獎了。”
她乃習武之人,身姿舉止本就俊逸潇灑,平日也不塗脂抹粉,穿着男裝之後,自有七分英氣。但此刻她被白起摟着,白起體格高大軒偉,她則嬌小纖瘦,遂顯出一番小鳥依人之感,那七分英氣亦變成了十分柔婉、十分的楚楚可憐。
黃瑥身穿盛裝,笑容滿面的協助魏冉招呼賓客。
“小仙女,你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黃瑥塞給婷婷一盤精致的桃花糕,“一會兒大王來了,大家吃東西難免拘束,原就飽不了,你還要跳舞,若不預先吃着點兒,準會饑餓。”
婷婷答謝道:“多謝相國夫人,夫人想得可真周到。”
黃瑥笑道:“咱們是自己人,你可別與我客氣。”
巳時三刻,秦王的車隊、儀仗隊、虎贲衛隊,隆重奢華的抵達相府正門。衆人向秦王行了禮,便由魏冉引領着去往宴會之所。
舉行宴會的殿宇位于相府花園的湖泊中央,殿宇和湖岸由一條百步長廊連接。
婷婷偎靠着白起,漫步行走。一名絡腮胡子的虎贲武士從隊伍前頭小跑過來,咧嘴笑道:“小仙女,你女扮男裝極是俊俏!”
婷婷烏眸閃動,詫異的看着那虎贲武士,道:“這位大哥謬贊了……你擅自離隊,恐怕不妥吧?”
那虎贲武士雙眉稍皺,道:“小仙女,你不認得我了嗎?”
婷婷搖搖頭,微笑道:“這位大哥,你趕緊歸隊吧,否則遭到怪罪可就不好了。”
那虎贲武士面露苦笑,道:“好吧,我晚些時候再來找你。”
待他重新回到隊列之中,婷婷擡眸問白起:“老白,你認得那位大哥嗎?”
白起答道:“認得。”
婷婷道:“哦,也許那位大哥曾在王宮裏見過我吧。”
白起輕聲一笑,摟在婷婷肩膀的手臂緊了一緊,問道:“婷婷,倘若哪天我也像那樣一臉胡子,你可認得出我?”
婷婷軒眉揚唇,明媚的笑道:“我當然能認出你!不過你可別留那樣的胡子呀,不好看!”
白起笑得更溫柔,答應道:“好,我聽你的。”
到了正殿,秦王先入座,魏冉夫婦與其他衆賓客行罷大禮,也依序就座。
侍女們奉上酒水和烹制精美的膳食,樂師開始奏樂,鐘磬笙簫齊鳴。花枝招展的舞女魚貫踏上大殿中央的舞臺,袅袅舞蹈。
“哎,智師姐說魏相國家的舞女跳舞狐媚俗氣,其實她們跳得都蠻好啊!”婷婷慨然道。
白起埋着頭,用象牙箸把一盤石烤大蝦的蝦殼剝去、蝦線除淨,只留下滾圓的蝦仁,整齊的壘放在婷婷面前的餐盤中。
婷婷問他道:“老白,你是不是不愛觀看舞蹈?”
白起道:“別人跳舞,我自然沒興趣看。但婷婷跳舞,我肯定仔細看。”
婷婷背脊一涼,道:“我倒希望你別看我跳舞……”
白起笑道:“怎麽?你跳給那麽多人看,卻不要我看?那不成,我不能便宜了別人。”
婷婷咬一咬丹唇,道:“我不善舞蹈,旁人看罷取笑我,我不會在意,但若是你看了,你心裏起疙瘩,我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白起溫和的撫摸婷婷秀肩,道:“我眼裏心裏,婷婷怎樣都是好的,哪來什麽疙瘩。”
婷婷垂眸一笑,默默吃了幾粒蝦仁。
三支歌舞完罷,衆舞女款款退下舞臺,換上一名身穿鵝黃舞衣、發挽烏雲的絕色麗人,正是智筘。
婷婷拿帛巾輕輕擦拭嘴唇,道:“老白,我去去就回。”
白起微笑道:“恩,謹記,諸事小心。”
婷婷爽朗的道:“跳個舞而已。”旋即站起身,原地一騰,飄飄然的從坐席邊躍到了舞臺上。
白袖翻飛,拂雲撥雪,當真清逸非常!
魏冉不由得喝了聲彩:“妙極!不愧是小仙女啊!”
婷婷與智筘互相施禮,又朝衆人行禮,而後,樂師吹響笙簫,歌女随樂詠唱。
這首歌曲名為“小戎”。歌詞是: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環脅驅,陰靷鋈續。文茵暢毂,駕我骐馵。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骝是中,騧骊是骖。龍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俴驷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閉绲縢。言念君子,載寝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歌曲表現丈夫出征,妻子獨留家中,妻子心裏雖記挂思念,卻也為丈夫盡忠報國的情懷而驕傲,希望丈夫建功立業、得勝歸來。
智筘與婷婷共舞,智筘扮演的是歌曲中的妻子,婷婷扮演出征的丈夫,兩人一前一後舞蹈,隔了五步遠。
智筘的舞技相比魏冉家中的舞女,誠然過無不及,她身段四肢柔若春柳,媚而不妖,豔而不俗,令人賞心悅目。最難得的是她形神兼備,跳舞時眼中秋波流轉、顧盼生輝!
婷婷見智筘跳得風流袅娜,自己漸漸放寬了心:“智師姐跳得很好,想來我并未扯智師姐的後腿。”便認真的繼續揮臂、揚掌、沉腰、紮步,舉手投足,果真更似武鬥!
然而婷婷的表現倒也符合歌曲中的意境:丈夫出征,英姿煥發,武藝高強,敵軍披靡。只是她容貌嬌俏,毫無征夫的艱苦之色。
當年在華山跳此舞,婷婷少不更事,無法體會歌詞意蘊,如今她與歌中的妻子一樣,也有了一位常年征戰沙場的丈夫,她對自己的丈夫,也總是牽腸挂肚,同時又為他感到驕傲,每次他打完勝仗,她都是那麽的高興……
婷婷徹底理解了這首歌謠,感觸良深,情不自禁偏轉了臉龐,雙眸瞥向白起,甜甜淺笑。
白起的眼睛一直都不瞬不眨的盯着婷婷,這時忽見婷婷沖着他笑,他胸中一蕩,兩頰生紅,透亮的目光愈發透亮!
若非顧及場合,他早已奔上舞臺抱住婷婷親昵!
婷婷看到白起臉上的紅暈、眼中的光芒,心弦也是倏然震撼,但她馬上想到:“不對!我扮演的是‘丈夫’!不該是這個情緒!”立即扭頭,板起臉,故作嚴肅。
白起望着她,自言自語的笑道:“婷婷,誰說你不善舞蹈了?你跳的舞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其實婷婷身形纖巧,又有習武的底子,筋骨柔韌、行動輕靈,豈會不善舞蹈?她平時施展輕功、練劍、武鬥,那優美倩雅的姿态誠與翩翩起舞無異。
只不過,到了真正跳舞的時候,她認為這純粹是取悅觀者的事情,而她又不想取悅什麽人,所以心中抵觸,姿态反而大不如平時。
但此刻她心裏想着白起,情況就又有不同了。
相隔不遠處,魏冉笑眯眯的拊掌道:“這支舞,跳得好啊!”
秦王高坐,冕旒遮着龍顏,讓人看不清臉部情狀。他身後一名絡腮胡子的虎贲武士兩眼灼灼,面帶笑意。
衆人正專心觀舞,突然,智筘舞步驟停,飄舉的舞袖內“嗖”的飛出一簇柳葉!
這當然不是真的柳葉,這是制作成柳葉形的飛镖!
飛镖瞄準的目标,乃是高座之上的秦王!
“護駕!”魏冉振臂高呼。
秦王手執金爵,從容不迫的啜飲美酒,仿佛渾不在意迎面撲來的銳器。
他兩旁的虎贲武士已箭步搶上,高高舉起手中盾牌。
約有六七枚柳葉镖被盾牌擋住,叮叮當當掉落,尖端刺入漆案,漆案頓時變色。
這些柳葉镖上都塗了劇毒!
智筘唇角漾着一抹得意的笑。她早就預料着,這一簇柳葉镖扔出去,多數會被攔截。但,只要有一枚命中,她便是大獲全勝!她只需有一枚命中!
這一枚柳葉镖的飛行速度奇快,快到虎贲武士的目力無法觀察,更別說及時用兵刃格擋!它對準的,恰是秦王眉心!
秦王略略仰頭,冠冕滑落。
衆人盡皆屏息。
秦王眉心,插着一枚金光閃閃的“柳葉”!
智筘喜笑道:“成了!”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僵住。
因為秦王伸手一捋,把柳葉镖自眉心取了下來。
“不可能!”智筘美豔的臉上皮肉抽搐,“我在飛镖上塗了毒箭木的毒液,只消打中目标,便是見血封喉!”
秦王看着自己的手。他取下的不僅有柳葉镖,還有一根竹節形狀的桃木發簪。正是這根發簪擋住了致命的毒镖!
智筘大吃一驚,忙回轉身,瞋目怒視。
婷婷安靜的站在五步開外,長長秀發,柔軟微拂。
便在這時,白起似一陣狂風般急沖向舞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婷婷救離舞臺。
但智筘也旋足動身,手臂伸向婷婷肩膀。
白起比智筘更快一步的拽住了婷婷。婷婷擡眸,深深的看了白起一眼。
随後,婷婷的纖臂恍若清水一般,從白起掌中倏忽滑走。白起一陣驚惶,喊道:“婷婷你怎麽……”
他并未将問題問完。
智筘左手扣住婷婷左肩,右手拿着一枚柳葉镖,镖尖對着婷婷雪白的頸脖。
舞臺四周已圍滿了披堅執銳的虎贲武士,正前方的武士手持勁弩。
這些武士能在瞬間湧出,顯是一早便布置下的。
秦王和魏冉走上前,婷婷認出來,這秦王不是嬴稷,而是穿了王袍的胡傷!
“這可奇怪,胡将軍怎的假扮大王了?”她心下狐疑,卻沒有張口言說。
只聽智筘森然道:“魏冉你這老狐貍!你給我設了圈套嗎!”
魏冉雙眉倒豎,兩眼瞪着智筘,道:“你有膽行刺秦王,便也要有伏誅的預算。你且放了你師妹,魏某可以替你求個情,留你一命。”
智筘笑了笑,道:“我今日行刺秦王,确乎沒想着要活命!”她一雙秋水美眸陰恻恻的環視衆人,道:“你們休要輕舉妄動!我手上的柳葉镖劇毒無比,只消擦破一點皮,即可致死!”
那絡腮胡子的虎贲武士立在魏冉身旁,高聲嘶吼道:“你這個天殺的刁婦!毒婦!竟使得此等卑鄙手段!你敢傷害小仙女,我秦軍定把你剁成肉醬!”
他與其他虎贲武士不同,他未将兵刃拿在手上。
魏冉拉住他衣袖,低聲道:“您且冷靜,少安毋躁!”
那武士說道:“小仙女有危險,我們必須設法救她!”
魏冉道:“我們先得穩住态勢!”
卻聽智筘道:“說到卑鄙,我哪裏比得過你們秦人!你們将楚王槐騙來秦國,囚禁至死,你們簡直畜生不如!”
魏冉冷笑道:“我還在想你為何行刺我們秦王,原來是為了給熊槐那蠢蛋報仇啊。呵,你不過是旅居楚國的一個游人,又非楚國王室貴族、文臣武将,犯得着這麽義憤填膺?”
智筘道:“魏冉你這奸賊,虧你原是楚人,一朝做了秦國官吏便幫着秦人謀害故主,你良心何在!”
魏冉凜然道:“魏某在秦國為官,當然一心向秦!哼,當年熊槐發現我秦國的計謀,企圖逃到三晉避禍,正是魏某派軍隊将他捉回了鹹陽,也是魏某向秦王建議囚禁他!你要報複,只管向魏某出手,勿要傷害你同門師妹,她是無辜的!”
智筘“咯咯咯”幹笑了三聲,道:“我的這個師妹,她委實死有餘辜啊!因為,她竟然恬不知恥的向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獻身!”
“刁婦!你嘴巴放幹淨些!”絡腮胡子的武士厲聲喝道。
智筘笑道:“我本想着,今日無論成敗,我八成是逃不掉的,我便要帶着我師妹一起死,那樣至少能讓白起悲痛欲絕。可就在我剛才跳舞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你們一個個都舍不得我師妹,這真是意料之外的好事啊!現下我只要抓着我師妹,你們卻能奈我如何!今日我定要手刃秦王!秦王嬴稷,你給我站出來!”
假扮秦王的胡傷高聲道:“站出來就站出來!還能怕了你麽!”便要擠到人叢之外。
魏冉指示兩名武士拖拽住他。
白起闊步走至智筘和婷婷正前,深邃的雙眼,脈脈凝視婷婷。
“白起,我知你骁勇善戰,殺人如麻!”智筘的手腳瑟瑟發抖,抓着婷婷後退兩步,“可是你的妻子在我手裏,生死由我,我不會懼怕你!”
白起依然凝視着婷婷,口中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說道:“放了婷婷,殺我。”
婷婷嚷道:“老白你瞎說什麽!”
智筘鼓着勇氣道:“我今日的目标是秦王嬴稷!只要嬴稷死了,秦國必亂,楚軍就可趁機伐秦,殺滅你們所有人!”
白起道:“我今日不死,他日與楚國争戰,我定把我目之所及的楚人全部殺個幹淨。我還要夷平郢城和夷陵,摧毀熊氏陵寝,将熊槐的屍骸挫骨揚灰。我言出必踐。”
若是別人說這番話,智筘大可不當回事。
但說這番話的人,是白起!
白起絕不是個虛張聲勢的人!
智筘渾身冰冷打顫,牙齒“格格”對擊,道:“白起!你喪心病狂!你不是人!我不能讓你得逞!”
白起冷峻的道:“所以,放了婷婷,殺我!”
婷婷靈動的烏眸內淚光點點,央求道:“智師姐,你趕緊收手逃命吧……”
智筘道:“小師妹,我今日要為楚國除害,為天下除害!”
話音甫落,右手即要将劇毒的柳葉镖擲向白起。
白起等待的、看準的,恰是智筘移開右手的這一剎那。
他須在這一剎那搶到婷婷身前,從智筘手裏奪下婷婷。
哪怕他真會被劇毒的飛镖擊中,不幸身亡!
智筘指尖催勁,飛镖呼之欲出。
婷婷霍然擡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智筘右腕的穴道上輕巧一戳。
智筘手麻,指尖洩力,飛镖垂直落地。
就在這時,白起猛的抓住婷婷手臂。
智筘恍惚覺到一股烈風浩蕩磅礴的撞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她武藝不俗,真要仰面跌個大跟頭!
等她站停,婷婷已被白起緊緊摟在懷裏。
“婷婷,沒事了!沒事了!”白起熱淚盈眶。
婷婷眼角也淌下淚水,道:“老白,對不起……”她居然用盡全力,雙手推開了白起!
“婷婷!”白起大叫道。
他已很快的伸手挽留,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婷婷秀麗的背影、長長的青絲、飄然遠去。
“刺客要抓活的!”婷婷朗聲道,嬌軀如一道白色電光般撲向智筘。
持弩的武士們見着這一變故,扣在扳機上的手指不約而同的停住。
“誰也不許放箭!寡人命令,誰也不許放箭!”絡腮胡子的虎贲武士大聲吼道。
原來他才是真正的秦王,是嬴稷本人!
婷婷和智筘對拆了數招,白起與衆人雖想援助婷婷,奈何婷婷和智筘的身法太快、招式太缭亂,根本不容第三人插手!
婷婷輕聲道:“智師姐,你何苦搏命至此!”
智筘道:“小師妹,你有你的所愛,我也有我的所愛!我不瞞你,我執意要給楚王槐報仇,全是因為我的愛人,他因楚王槐之死,痛心疾首啊!”
婷婷道:“可你是沒法成功的!唉,你趕緊走吧,我打聽過了,殿外的湖泊是活水,連通城外的水流,你水性好,定能潛水脫身。”
智筘凄恻的笑道:“或許,這次我該聽你的。”
兩人打着打着,漸漸躍出正殿大門,至于長廊。
白起、嬴稷、魏冉和衆位武士也追了出來。
智筘笑着問婷婷:“小師妹,經歷了今日之事,你是否恨我?”
婷婷淡眉輕蹙,道:“你是的我師姐,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不能冷眼看着你橫死。”
智筘笑道:“恩,你挺講義氣。”
兩人恰好同時出掌,雙掌對接,勁風揚動兩人鬓發。
智筘道:“小師妹,你不妨再多幫我一個忙吧!”
不待婷婷答複,智筘五指猝然收攏,鉗住婷婷手掌。
婷婷詫愕道:“智師姐你要做什麽?”
智筘嘿嘿一笑,抓着婷婷,縱身踴入湖水。
婷婷吓得魂飛,她不會游泳!
“噗通”,兩朵水花在湖面燦爛綻放。
“噗通”,又一朵更大的水花,浪高一丈。
“小仙女!快救小仙女!”嬴稷也要下水救人。
魏冉拉住他道:“白起一定會把小仙女救上來!大王保重龍體!”
過了一會兒,白起果然摟着婷婷浮出水面。
婷婷雪白的臉龐枕在白起肩頭,烏眸半睜,唇畔含笑,道:“我不識水性,在水底真不好受,但我相信老白你會來救我。”
白起兩眼通紅,抱緊婷婷道:“是!我一定會救你!不管你識不識水性!”
婷婷笑得更甜美。
魏冉在長廊上抛下一副繩梯,道:“白起!快帶着小仙女上岸啊!”
白起将婷婷背在身後,游到長廊下,又背着婷婷爬上長廊。
婷婷始終面帶笑容,可憐,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