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容純倒也不算撒謊,只不過清宿的時間在下個月月末,不至于那麽着急——但是,再呆在辦公室裏聽天書,她就要缺氧了。

容純和白露住一個寝室,雖然晚上從不留下住,但為了方便平時上下課回來取些課本,也有很多雜物堆在桌上。

白露一直住在宿舍,容純到了A大後,正好找她吃飯。

離她們專業距離最近的是學四食堂,學校裏的飯,再好吃,吃四年也膩了。

但學四食堂有個最著名的麻辣香鍋店,味道堪稱一絕,連隔壁院校的學生都經常過來蹭卡吃。

想着學校食堂的飯吃一次少一次,倆人沒互相商量,就已經到了學四食堂三樓麻辣香鍋窗口點菜。

容純她們拿了號碼牌,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叫號。

白露一路上都在用手機聽裴唐嶼的演唱會曲目,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說話,一臉蜜汁微笑:“裴唐嶼在對我說‘我愛你’哎。”

容純:“……”

她酸溜溜地想,林嘉樹從來沒說過這三個字。這戀愛談的,還不如白露這個追星族……

但她稍微想象一下林嘉樹深情款款的樣子,就覺得崩人設,還是不要了。

算了,愛不愛這種事,也不是說出來的。

容純雙手支着下巴,正無聊着,想到林嘉樹這個時間應該也在吃飯,沒忍住給他打去電話。

他雖然微信不及時回,但電話很快就會接:“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容純努努嘴,“你在幹嘛?”

林嘉樹那邊有點嘈雜,有人開了個易拉罐,呲的一聲。

“吃午飯。你吃了嗎?”

容純:“正在吃,在食堂。”

“回學校了?”

“嗯啊。”

這個時候,店員叫到容純的號。她戴上耳機,端着自己的托盤回到座位。

容純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吃過學四食堂的麻辣香鍋麽?”

林嘉樹好像接了一杯水,電話裏嘩啦啦的聲音:“吃過,那家店挺好吃的。”

容純拍過去一張剛出鍋的香鍋發過去,企圖饞一饞他:“那我幫你多吃些。”

林嘉樹:“你還是少吃點吧,小心再進醫院。”

“……”

容純上學時有一次點了特辣,把自己吃進醫院了,挂了好幾天水,不過這事有點丢人,她沒讓知情的朋友們聲張。

她有點疑惑:“你怎麽知道我胃疼?”

林嘉樹喝了一口水,容純能想象到他喉結滾動的樣子,片刻後他才說,“當然是吳姨告訴我的。”

容純撇嘴:“吳姨真是……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林嘉樹:“過了多久也要少吃。”

她小聲嘀咕:“你怎麽跟輝哥似的。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

話是這麽說,容純還是把辣椒麻椒一顆顆挑了出去。

林嘉樹問:“輝哥?”

“我爸。”

“……”

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容純扭頭,好巧不巧,看到了原雙雙的身影。她也點了麻辣香鍋,她朋友就在隔壁桌位。

倆夥人中間隔着一條過道。

在A大藝術學院,本來怪胎就多,但容純和原雙雙還是在衆人當中脫穎而出,幾乎人人皆知這倆人在大學的事跡。以至于人來人往的食堂竟然沒人敢從這邊路過。

原雙雙端着托盤往回走的時候,沒看容純,不知有意無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容純沒設防,不小心把一塊剛到嘴邊的墨魚丸夾掉了。

“啊!”

手機那邊,林嘉樹立刻問她:“怎麽了?”

容純瞥了一眼原雙雙:“沒事,墨魚丸掉了。”

她眼波一轉,又問林嘉樹:“對了,你知道我們院的原雙雙嗎?”

林嘉樹:“誰?”

容純得意地挑眉,聲音更大:“你不認識原雙雙啊,就是那個總跟在我屁股後學我的那個戲精。”

林嘉樹那邊戴上耳機:“原……哦,想起來了。我在公司見過幾次。”

容純睨了一眼原雙雙,将一個“哦”字拉了長音還拐幾個彎,作裏作氣:“你還是沒想起來啊,算了,不重要。”

林嘉樹調整耳機,以為沒有信號,容純沒聽到,但也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他又聽到容純那邊傳來一道不太熟悉的聲音,那是原雙雙:“容純,你才是戲精!演技可真好,怎麽不在我班念表演呢?”

容純沒理她,中午好不容易和林嘉樹抽空聊上天,不能浪費:“你們公司食堂飯好吃嗎?”

林嘉樹:“還行。”

容純把香鍋裏的辣椒子也挑出去:“這——麽——難吃啊,唉,這家公司老板都做個人吧,員工吃不飽飯怎麽行呢,這是虐待!也不怕自己吃飯噎着。這樣,我以後讓咱家廚師給你送飯。”

林嘉樹頓了頓:“不用。”

原雙雙氣得扔掉筷子:“容純,你罵誰呢?”

容純把左手擋在太陽穴旁邊,不想看到某人的臉:“我這邊學四食堂挺好吃,就是周圍蒼蠅太多,吵得我頭疼,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飯了。”

林嘉樹:“想吃什麽?”

容純沒想到他真的接了,報菜名報了幾個,又覺得這些菜難度有點大:“只要是你做的就好吃,今天早上的荷包蛋就行。”

林嘉樹:“好。”

容純達到氣死原雙雙的目的,見好就收:“你吃飯吧,我不打擾你了。”

林嘉樹:“嗯。”

容純捏着嗓音:“親愛的,晚上見,麽麽噠~”

通話結束。

原雙雙又拿過來一雙新筷子,眼神鄙視:“容純,你不是會演,你是患了妄想症。林嘉樹從沒在同事面前說他有女朋友。”

雖然圈子內傳得有模有樣,但容純這樣的人,真和林嘉樹戀愛了怎麽可能這麽低調。她不得給自己買個熱搜,并用直升飛機拉條幅在人民廣場轉個九九八十一天?

據她觀察,容純連朋友圈都沒發。林嘉樹那邊,同樣沒什麽特別的表示。

容純笑了,但也不惱,晃了晃手機:“那他給我打電話做什麽?”

原雙雙看都沒看:“誰知道你搞了什麽鬼。”

“你好可憐,我都不忍心給你看證據,好好的人不當,偏要當小龍蝦。”說着,她夾了蝦仁放進嘴裏。

原雙雙說不過她,沒氣勢地反駁了句:“你才小龍蝦!”

容純慢條斯理地用酸奶解了解辣,雙唇紅彤彤,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得意地翹起。

原雙雙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容純就在原雙雙右側腰窩處點了一下。

原雙雙以為她要打架,吓得頓時往後連退三步,聲音拔高:“你幹什麽?!”

容純:“看你吓得,我不會打你啦,怕弄疼我的手,嘉樹會心疼的。”

“那你碰我幹嘛?!”

容純往她腰窩處挑眉:“林嘉樹身上這個位置,有個胎記。”

“……誰信!”

原雙雙臉一陣白一陣紅,最後又冷笑:“你不知道吧,楊雨薇回來了,她們系有名的系花,林嘉樹和她關系很好。你除了家裏有錢,別的根本比不上她。”

容純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面不改色:“你以為你挑撥幾句,林嘉樹就是你的了?你還不如去做夢比較快。”

原雙雙看不遠處有個空位,将自己的托盤和包包拎起來,想離容純遠點:“咱們等着瞧。”

容純捉弄完人,沒了興趣,只白了她一眼。

白露已經摘下耳機:“理她做什麽。”

容純聳聳肩:“玩玩麽。”

每次容純和原雙雙開戰,白露都在旁邊撿樂,實在是原雙雙戰鬥力太渣,根本不用她上場,容純一人就搞定了。

白露有點好奇地問:“林嘉樹真的有胎記啊?”

“逗她的。”容純嘻嘻一笑。

林嘉樹腰上沒有胎記,但同樣的位置,有燒傷的痕跡。他曾解釋說,是小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煙灰缸。

***

與此同時,鑫原大廈食堂裏。

林嘉樹摘掉耳機,同事早就注意到他手上那枚戒指,八卦地揚眉:“你訂婚了?”

林嘉樹平時從不和同事聊私生活話題,這時他只點了點頭。

同事羨慕道:“你和原雙雙的婚禮一定大辦吧?”

林嘉樹蹙眉:“誰?”

同事感覺不太對:“原雙雙和你……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見林嘉樹表情不對,他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啊……我們一直以為原總女兒是你女朋友。她不是在追你?”

林嘉樹:“有嗎?”

“……不要太明顯了。她總來我們組這轉。”

“不記得。”

同事擺了個“服了”的表情:“那你女朋友到底是誰啊?”

他不願意多講,另一個同事解圍:“林經理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林嘉樹“嗯”了一聲,唇角一抹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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