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去請太醫。”随着賈史氏一聲尖銳的驚呼,賴管家和賈赦的腳步都頓了頓。

賴管家立即轉身,飛快地朝外而去。

賈赦臉色一白,他深知此時不是猶豫的時候,賈史氏既然說請太醫,可見賈代善現在還沒死,他雖然沒什麽把握,能救賈代善,但賈代善絕不能死,至少現在他不能死。

賈代善若是死了,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氣死賈代善的罪魁禍首,到時候即便他能夠證明那個姑娘不是他所殺,他也落下了一個氣死親爹的罪名,這個罪名,在現代都足以讓一個人毀掉終生,在信奉三綱五常的古代,那更是如此。

“讓開!”賈赦的主意不過是在剎那間拿定的。

他大闊步朝門口走去,一把把攔路的丫鬟們推開。

“你要幹什麽!你都把爹氣成這樣了還不夠嗎?!”賈政紅着眼怒瞪着賈赦。

賈赦懶得搭理他,他現在自救都來不及,哪裏顧得了其他人,他端詳着賈代善的症狀,面色青紫,唇色發白,額兩側大汗直落,呼吸急促。

這、這分明是心髒病發作的模樣?

賈赦的爺爺患有心髒病多年,賈赦旁的病不敢說精通,但這病,他的造詣連那些醫生都贊嘆不已。

一剎那間,賈赦猛地擡起頭看向賈代善,神色複雜,他心裏頭一陣揪緊,爺爺是死于心髒病,他走的時候,他無能為力,眼下賈代善也是心髒病發作,這一切,莫非是上蒼給他一個挽救的機會?

賈赦來不及多想,他摸了摸賈代善的脈搏和探了下氣息,還有得救!他立即轉身喝道:“散開,都快散開!”

丫鬟們神色不定,互相看了一眼,在賈赦懾人的視線下往後退了退,心裏卻嘀咕道,大爺這氣壞了老爺還不夠,難不成還想把這事遮瞞過去?

“孽子!你這孽子要做什麽!快把你爹放下。”賈史氏氣得手都發抖了,這逆子平日裏不成器也就算了,今日弄出那等子惡事,氣壞了他爹,竟然還敢把他爹放在地上。

賈赦邊飛快地幫賈代善把衣裳弄得寬松些,好讓他能喘過氣,邊道:“太太,我是老爺的兒子,總不會害了老爺的。”

他這話發自內心,無論是方才心裏那莫名的念頭,還是為了他以後着想,他都會拼了命護住賈代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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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賈史氏豈會聽他的話!

“你們還傻愣着幹什麽!快把大爺拉開!”賈史氏顫抖着聲音怒道。

衆丫鬟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去,一個拉賈赦左手,一個拉賈赦右手。

賈赦皺着眉頭,雙手交疊壓在賈代善胸口,邊喝道:“讓開!耽誤了老爺的病,你們誰負得起!”

他這話一出,丫鬟們又遲疑了,手上的力度難免就少了些。

賈赦按着記憶中的方式,在賈代善心前區控制着力度進行按壓。

一下!

兩下!

三下!

……

賈赦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邊按壓着邊着急地朝賈代善看去,見他面色漸漸紅潤後,心裏才松了口氣。

賈史氏等人已經被賈赦這等大逆不道的做法氣暈過頭,竟然也沒人上前來阻止他。

“混賬!”賈史氏率先回過神來,她怒目瞪向賈赦,正要開口痛罵,卻聽得原本沒了聲息的賈代善咳嗽了數聲,她的話頓時停住了。

“老爺、老爺。”賈政随後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把推開精疲力盡的賈赦,将恢複過神識的賈代善扶了起來。

賈赦累得滿頭大汗,他見衆人仍圍着,眉頭一皺,喝道:“閑雜人等,都出去,讓老爺透透氣。”

賈史氏此時見賈代善面色有所好轉,也顧不得平日對賈赦這逆子的不喜,下意識地對衆人說道:“都出去。”

衆人應聲退去。

“老爺,您覺得怎麽樣?”賈史氏扶着賈代善的右手,和賈政攙扶着他在書房屏風後的塌上躺了下來。

賈代善面色雖然好了些,但死裏逃生,渾身都沒了氣力。

賈赦道:“老爺平日吃得什麽藥,快把藥拿來,先讓老爺就着水服下。”

“對,藥,藥就在書桌上,快取了來。”賈史氏如夢初醒般說道。

賈政殷勤地跑過去,将藥瓶取來,倒出幾顆藥丸來送入賈代善口裏,又親自捧了杯水幫着賈代善服藥。

片刻後,賈代善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眸渾濁,裏頭卻暗有精光乍現。

“老、老大可在?”賈代善一醒來就問這句話。

賈史氏和賈政下意識地朝賈赦站着的地方看去,賈代善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到了低頭垂手站在一旁的賈赦,他咳了一聲,用帕子捂着嘴,“你、你們都出去,我和老大有話說。”

“老爺,您這才剛醒過來!”賈史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賈代善的話打斷了。

他雖然在病中,但說話力度擲地有聲,說一不二,“都出去!”

賈史氏含怨地瞪了賈赦一眼,不情不願地說了聲:“是。”

賈政是個孝順兒子,賈代善說東,他從不往西,他沉默地退下,在經過賈赦身旁的時候,身形頓了頓,低聲說道:“大哥好好說話,別氣到老爺了。”

賈赦不言語,他的眼神從賈史氏、賈政二人身上掃過,又落在撐着上身,盯着他的賈代善身上,上前将枕頭疊起,讓他舒服地靠着。

“吱呀—”門合上了。

腳步聲也遠了。

方才還擠擠挨挨的屋子裏此時只剩下賈代善和賈赦父子。

賈代善咳了咳,他的面色青黃,兩頰卻透着病态的紅,“你過來。”

賈赦上前了數步。

賈代善擡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昨夜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不是。”賈赦垂下眼眸,濃而密的睫毛紋絲不動,他的神色看不出方才的慌張。

“好。”賈代善收回打量賈赦的視線,又咳嗽了數聲,“我也知道不是你幹的,你雖然不成器,但這種害死人的手段,你是斷然想不出來的。”

賈赦的嘴角抽搐了下,不知該喜悅賈代善的信任,還是該紮心他對于原身深切的認識。

的确,原身确實好色,但是榮國府管教甚嚴,謀劃人命這種事發生在其他纨绔子弟身上還有可能,發生在他身上,那根本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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