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陳榮貴一下馬車,就迫不及待地朝裏頭奔去,險些還被塊石頭子絆倒了,摔了個大馬趴。
他踉跄了一下,身後追着的小厮吓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連聲喊道:“大爺,您小心點兒。”
陳榮貴卻不管不顧,站定了腳步後,又往裏沖。
陳旭升從書房裏走出來,看到的就是他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樣子,眉頭一蹙,喝道:“出了什麽事?怎麽這副模樣?”
陳榮貴才不怕他爹,笑嘻嘻地拉了陳旭升的衣袖,“爹,咱們進書房裏談,我有件極其重要的事。”
陳旭升瞧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也由着他胡鬧。
關上了門,陳榮貴還四處瞧了一圈,神秘兮兮的模樣,仿佛唯恐被別人偷聽到什麽似的。
“得了,這到底是在賣什麽關子,你快說吧。”陳旭升擺擺手,早已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了。
“爹,您還記得我那好友賈恩侯嗎?”陳榮貴問道。
賈恩侯?陳旭升點點頭,榮國府的事他之前風聞過一耳朵,對于賈恩侯此人沒有多大好感,雖說後來聽說那兇手不是他,但印象也是沒有多好。
“他怎麽了?”陳旭升心裏暗暗一緊,陳家富貴世人皆知,和陳榮貴打交道的要麽是沖着陳家的錢來,要麽就是沖着陳家的人脈,這賈恩侯是不是也要……
“賈兄說要和我們做一筆生意咧。”陳榮貴說道,“他說他出造宣紙的方子,咱們家出人出錢,到時候所得利益一分為二,五五分賬。”
果然如此。
陳旭升心裏頭一冷,原先他還以為這人還算好的,不會哄騙貴兒,現在看來和那些小人也是一丘之貉。
陳旭升心中暗氣,面上卻露出個笑容來,慢慢套話,“老大,他既然有這方子,何必和咱們家合作?他們榮國府雖說不是商戶人家,但是家底豐裕,要想拿出個幾萬兩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陳榮貴不疑有他,他乖乖地解釋道:“爹,恩侯和他母親關系不親,他母親斷了他的月例,他才想自己尋點兒生意做,這方子也是他祖母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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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麽回事,陳旭升明了了,他更是明白了賈赦這麽做的另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防止日後這個生意被收歸公有。
這人心思倒是複雜,
走一步算三步的,陳旭升邊在心裏嘀咕,邊又問道:“你可和他立下字契了?”
“沒有。”陳榮貴搖頭,“我是想着這事畢竟牽扯到咱們家,得和爹商量了,再做定奪,爹,兒子見過那宣紙,的确是難得的上品,莫說咱們大安,便是在海外,也是難以尋到這樣的好貨色。”
陳榮貴的話,讓陳旭升有些動搖了。
他知道榮貴心底良善歸良善,可從不會幫着外人欺瞞自己家裏人,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既然這樣,這麽着吧,你明日和他說一聲,問他能否到咱們家來商量一下這事。”陳旭升琢磨了片刻後,說道。
陳榮貴嗯了一聲,心裏雀躍不已,這事要是成了,他既能對得起恩侯,又能對得起他們陳家,一石二鳥,豈不美哉?
就在陳榮貴父子各有心思的時候,賈赦回到家卻面臨着一件“有趣的”事。
賈代善、賈史氏分坐兩邊,而賈政則站在一旁,以“痛心疾首”的神色怒視着賈赦。
看到賈政的神色,賈赦有種玩味的感覺。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你永遠不知道小人會有怎樣惡心的手段來蹦跶。
“老大,老二說的可是真的?”賈史氏怒目擰眉,眼神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和厭惡,這老大,隔三差五就鬧事,斷了月例還不知好歹,居然又鬧出事來!
賈赦似笑非笑地看了賈政一眼,“太太,二弟說了什麽,我還不清楚,怎麽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賈政被賈赦那仿佛洞若觀火的眼神看得有幾分心虛,但他自認理直氣壯,故而硬着嘴說道:“大哥,在家人面前,你就莫要遮掩了,今日早晨的時候,我都聽說了,你們外舍的人都說你得了第一,是因着抄襲的緣故,還帶你去韓夫子面前對峙呢。”
今日早晨,賈赦皺了皺眉,而後舒展眉頭,笑了笑,怪不得有此一事,他還道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賈政道聽途說,事情都沒打聽清楚,就忙不疊地到賈代善和賈史氏面前來上眼藥,這真是蠢到令人作嘔!
“我還想是什麽事,原來是這事。”賈赦笑道。
賈史氏拉下臉,正色怒道:“你還有臉說,原我以為你去國子監,好歹也算是懂事上進了,現在看來,真是到哪兒都能惹出事,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榮國府哪還有顏面去見親朋好友!……”
她氣得手都在發抖,恨不得動用家法,好好教訓這個不成材的孽子!
賈代善卻打斷了她的話,“夫人,先聽老大怎麽說,這事也不一定就是老二說的那樣。”
經歷了之前一事後,賈代善覺得老大已經變了,他聽到這事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覺得可笑,因此他找賈赦來,不是像賈政想的那樣要教訓他,反倒是想叫賈史氏和賈政對賈赦改觀,別總是覺得賈赦這不好,那不好。
賈代善是一片好心,只可惜這母子倆卻從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念頭。
榮國府如今的世子之位空懸,宗人府那邊一直沒有準話,賈史氏母子雖說知道賈赦斷無再繼承世子之位的可能,但到底賈政名不正言不順,心虛着,一心虛就得找些事情來證明自己了。
賈政心裏還暗暗嘀咕,老爺就是偏心大哥,這事他都知道了,那還能有假?
如果賈政沒有尋借口從國子監裏逃課,那他就會知道這事還真能有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