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老爺,二弟說得這事的确有這麽回事。”賈赦故意賣了個關子。

賈政果然迫不及待地跳了坑,他冷哼了一聲,“大哥,不是我說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賈赦給打斷了,賈赦輕笑着說道:“二弟別心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這事雖然是真的,可這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罷了,蔡良等人見我得了第一,心裏不服,與我一同去找了韓夫子對峙,韓夫子也證實了,這次的第一的确是我靠真才實學得到的。二弟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怎麽可能?”賈政瞠目結舌,驚訝得甚至忘記遮掩自己的表情。

“怎麽不可能?”賈赦壞心眼地反問道,“難不成在二弟心裏,我得第一,就一定是作弊碼?”

賈政心裏倒是這麽想的,可他當着賈代善的面,還得做出敬重兄長的模樣,哪裏敢點頭,硬憋着一口氣,憋得臉都紅了。

“你胡說什麽,你弟弟哪裏是這個意思?”賈史氏護犢子地說道,“他只不過是擔心你罷了,這也錯了?”

賈代善皺着眉頭,心裏頭有些煩躁,他整日忙于朝廷鬥争,回到家還得處理這些瑣碎的事,實在叫他高興不起來。

賈赦瞧出了他隐約的煩躁,心裏頭一軟,有心想要放過賈政一馬,以他的手段,足可以羞辱賈政到不敢再見他,“原是如此,倒是我誤會了。”

他賣賈代善幾分面子,賈政卻是不知好歹,還不知就坡下驢,反倒是蹬鼻子上臉說道:“大哥可不是誤會了,我如果不是關心大哥,何必把這事告訴老爺和太太,還不是怕再惹出事來?”

賈赦被賈政無賴的嘴臉給氣笑了,他的舉止分明是要上眼藥,落在他口中,卻是成了他關心賈赦、關心榮國府了,他當下冷笑了一聲,斂眉沉聲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知曉,只是在這裏,我勸你一句,良言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惡語傷人六月寒。需知道衆口铄金,有些話不清楚,還是莫要亂說的好!”

他一番話說的義正言辭,字字铿锵有力。

賈政被羞辱得臉都漲得通紅,吶吶之餘,心虛不已。

“老二,你可記住你大哥的話了。”賈代善冷眼旁觀看得分明,有意敲打賈政一番。

賈政越發無地自容,兩耳耳朵根兒都紅透了,恨不得有條地縫能鑽進去。

他漲紅着臉,低着頭,兩手緊握着,“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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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賈史氏見不得賈政這般受委屈,忙替他打圓場道:“不過是件小事罷了,幹嘛說得這麽嚴重!更何況都是自家人。”

賈代善氣不打一處來,“溺子如害子,老大說的有道理,今日是自家人才能忍他,改明兒要是真到朝堂之上,你但凡敢胡說一個字,別人就能把你打入深淵!你以為這事還小嘛?”

賈史氏被賈代善說的無話可說,只好暗暗心疼賈政。

“既然這件事已經清楚了,那孩兒先告退了。”賈赦說道。

賈史氏母子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煩,他都早已不将那世子之位放在心上了,這母子倆還不依不饒,把他當對手一樣嚴防死堵,當真是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

“去吧。”賈代善擺擺手,和善地說道。

賈赦走出榮慶堂的時候,聽得身後賈代善罰賈政抄寫家規,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笑容。

待回到屋子裏。

賈赦先用了些晚膳,而後在屋內沉思了片刻,提筆準備給自己的生意再加一些添頭。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或許是時候該給這些搖頭晃腦,死記硬背的讀書人來點兒不一樣的小游戲了。

林文、林武兄弟倆在外頭走廊長廊上坐着,賈赦不喜歡人伺候,但凡讀書的時候,都把小厮丫鬟打發了出來,該幹什麽的幹什麽。

這兄弟倆一個精明,一個實誠,性子南轅北轍,但都是忠心耿耿的,其他人趁機偷懶的時候,唯有他們兩個盡忠職守地在外頭守着,生怕賈赦一時要人叫不到人不方便。

瞧着屋子裏燭火搖曳,林武忍不住低聲問道:“大爺這是在做什麽呢?在屋子裏得有一個時辰了吧?”

林文不以為然地說道:“大爺練字呢,讀書人都這樣。”

“可是我聽說咱們府上二爺就不是這樣啊?”林武有些納悶,他可是聽說了他們府上二爺每次進書房都得有丫鬟在旁邊溫香軟玉地伺候着,搖頭晃腦地吟幾首酸詩罷了,可沒聽說過讀書這麽苦,需要練這麽久的字。

“讀書人也并不都是一樣的。”林文嗤笑着說道,“真好讀書的,不說挑燈夜讀,三更起,五更眠,至少也是把心思放在書裏頭,而不是非得紅袖添香才能讀得了書。”

林武聽得林文的話,有些糊塗,照這意思,是說二爺沒真的認真在讀書?

見自家哥哥總算明白了,林文朝窗戶上賈赦的投影點了點,小聲地說道:“咱們不說別的,咱們大爺以前不讀書則罷,現如今讀書了,一下子就長進了,國子監,那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讀書人讀書的地方,咱們大爺也拿了個頭名,可見——真心讀書,自然是有成果的。”

林武被他這麽一說,立即就明白了,敢情二爺一直說他多努力,多刻苦,合着全都是糊弄人的,也就是嘴皮子上說的漂亮罷了。

“去倒杯茶來。”賈赦的聲音從屋子裏頭傳來,打斷了兄弟倆的竊竊私語。

林文連忙應了一聲,小跑着去沏了杯熱茶來。

賈赦喝了茶,精神抖擻,一直寫到二更時分,才猶然尚未盡興地把筆擱下。

對着寫完了的一沓紙,賈赦勾起唇角,做生意,要麽不做,要麽就做一筆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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