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爺, 大事不好了。”師爺一路狂跑着進了後院。
蔡恒安歪靠在榻上,正享受着美妾捏腿捶腰,聽到這話, 臉就黑了下來, “怎麽說話呢?”
師爺忙自己掌嘴,等蔡恒安氣順了, 才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爺,外面聚了一群讀書人, 說是要告狀。”
“讀書人?”蔡恒安心裏咯噔了下,這天底下最唧唧歪歪最能鬧事的莫非就是讀書人了,眼下鄉試剛放榜,可千萬別是因為這事。
他立即沒了享受的心思, 趕緊起來問道:“他們要告誰?”
“回老爺的話,他們要告榮國公長子賈恩侯。”師爺滿頭冷汗地說道。
“告他做什麽?”蔡恒安愣了,這事又跟賈恩侯有什麽關系。
“老爺不知道,那賈恩侯鄉試得了解元, 那群窮秀才不服氣, 非說人家是作弊,這不, 一群人都圍在外面, 狀紙都寫好了。”師爺急得臉色都變了。
“什麽, 那你不早點兒說!”蔡恒安立馬從榻上起來, 慌慌忙忙穿上官袍, 往外走去。
心裏不住地咒罵道, 這些讀書人盡會瞎惹事!
到了公堂,蔡恒安眼見得外頭烏泱烏泱的一群人,臉一下子就白了。
自古以來,摻和進科舉舞弊案的有哪一個有好下場,不說本朝,就說前朝的南北榜一事,那些冤死的官吏到現在都沒人給清白呢。
蔡恒安後背都涼了。
“大人,”師爺見蔡恒安呆立在堂上,連忙喊了一聲。
蔡恒安這才從自己的心思中回過神來,他臉色煞白,轉過頭,低聲對師爺說:“去,拿了帖子備上厚禮去徐尚書府上,問問這件事該怎麽辦?”
“是。”師爺連忙應了一聲,領命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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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恒安理了理自己的神色,兩腿極力不打顫,在堂上作戲,他高聲喝道:“堂外何人?何事如此喧嘩?!”
“大人,學生何世飛與諸位學子想狀告賈恩侯科舉舞弊!”人群中,何世飛手高舉着狀紙,從衆人當中走出來。
“何世飛?”賈赦聽到這名字,有些耳熟地皺了下眉頭,“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似的?”
“爺,您沒記錯,這何世飛是國子監上舍的學生,這次也下場考試了,只是卻是榜上無名。”林武被他兄弟教的有幾分機靈,早就把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正好能派上用場。
國子監上舍的學生?
賈赦想了想,八成是平時不經意聽到的人,只是自己連面都不曾與他見過,何以他要出面來狀告他?
這倒是奇了怪了。
賈赦沒想到,這世間多得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他身為外舍,壓了上舍一頭,本已叫人嫉恨,曾經又是纨绔子弟,掉頭來反倒得了解元。
這叫那些小肚雞腸的人如何能忍?
“爺,外頭現在來了好多衙役,說是要請您去上堂。”林武擔憂道。
賈赦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算算時間,林文也該差不多到衍聖公府上了。
“走。”賈赦将茶盞擱下,起身拂了下衣袍。
他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麽本事能把他拉下來。
“來了,來了,就是他。”京都府衙府門前幾十個秀才圍堵在門口,不肯離去,忽然有人高聲一呼,衆人紛紛轉過頭去看。
只見一華衣繡服男子緩緩走來,氣質若山間明月,眉眼似松似柏,行動間氣定神閑,不言不語已露三分清冷。
這,這好像跟他們想象的不一樣。
有人看得都愣住了,他們想象中的賈赦理應是腹囊空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纨绔子弟,一看便讓人生厭,但是眼前這位,卻怎麽看都讓人生不出厭惡之感來。
“真是他嗎?”有人不敢相信。
“就是他,榮國府賈恩侯難道還有第二個嗎?”旁人滿腹怨怒地說道,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家子弟,憑什麽能成為解元?!一定是有黑幕!
“可他怎麽看不像是那種人。”有人心裏動搖了。
“呵,白兄,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這些世家子弟有幾個是好的。”
賈赦能聽得到這些人的閑言碎語,他甚至還能夠感受到那些人投在他身上那些充滿嫉恨的眼神,倘若眼神能殺人,此時他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然而,他行得端立得正,又何懼之有?
賈赦一步步走入公堂內,一回生,二回熟,他這都三回了,倒是覺得這公堂有些親切了。
“學生賈赦拜見大人。”賈赦彎腰行了禮。
蔡恒安現在看到賈赦就只覺得頭痛不已,前不久他才見識了這人的手段,今日又遇見了他,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賈恩侯,本官問你,可知本官宣你來所為何事?”蔡恒安有意拖延,倒也不是為了賈赦,而是為了等候徐成松的指點。
這件事稍有不慎,他也得折進去。
賈赦心裏明白,卻也故意揣着明白裝糊塗,皺着眉,搖頭道:“學生不知。”
沒等蔡恒安開口,堂內何世飛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譏嘲:“你不知?可是天下人卻都知曉了,賈恩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所做的勾當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蔡恒安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何世飛在公堂上肆意妄為,但卻也沒有阻止他。
他在留神着賈赦的神情,試圖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名堂來。
但賈赦即使在這個時候,也只是笑了笑,丢下一句足以氣死人的話,“哦,我做了什麽,我都不知道,何兄又怎麽知道?”
“哼!你現在矢口否認,等會兒可別改口。”何世飛的表情幾乎稱得上猙獰了。
“這話我也正想對何兄說。”賈赦笑眯眯地說道。
直把何世飛氣得肺都快炸了。
何世飛心中冷笑,眼下你且得意,等會兒公堂對峙,有你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