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徐大人。”賈代善笑着從座中起來, 迎了上去。

徐成松也露出了個笑容,兩人臉上的笑容如出一轍的虛假, “賈大人。”

“徐大人,請坐。”賈代善笑呵呵地說道, “不知徐大人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 真是抱歉。”

蔡良心中憤慨,昨日就下了帖子, 這才幾日就不知,分明是故意的。

他視線再往賈代善身後的賈赦一掃,賈赦正低頭垂手站在賈代善身後,眉眼間意氣風發,再對比他這些日來的遭遇,蔡良心中簡直是怒火中燒。

察覺到蔡良的視線,賈赦擡起頭來,見到他滿眼嫉恨地看着自己,非但不懼,反而還故意勾起唇角挑釁地笑了笑。

蔡良一下子就跟點着了的爆竹似的, 瞬間就炸了。

要不是顧忌着這是在榮國府, 又當着徐成松和賈代善的面兒,他都想和賈赦打架了。

徐成松似乎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的眼神交鋒。

他回過頭,眼神輕飄飄刮了蔡良一眼, 蔡良立即收回視線, 不敢造次。

賈代善将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他心裏對徐成松的戒備越發高。

以徐成松的地位, 他願意這麽屈尊,背後必定是有陰謀。

“徐大人,這次來怎麽帶了這麽多禮?”賈代善心神一轉,将視線落到徐成松帶來的幾箱子上,笑呵呵地問道。

“賈大人,本官此次來是要代侄子向你們父子賠罪,這點兒小禮不算什麽。”徐成松道。

蔡良氣恨地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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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松越是這樣恭順,賈代善心裏就越發警惕。

他斜着朝賈赦看了一眼。

賈赦心領神會,有些話,賈代善不能說出口,他卻可以說,“徐大人未免太過客氣了,您來賠禮道歉何必帶這麽多重禮?心意到了便是了。”

“呵呵,世侄這話我可不愛聽,”徐成松笑着說道,“有道是禮多人不怪,況且此次送禮,本官送的也是些文房四寶,恰好适合你用。”

賈赦心裏頭一緊,當着他這個殺子仇人的面兒,徐成松都能言笑晏晏,此人的城府實在可怕!

“本官尚且有要事在身,此事便速戰速決吧,子恒。”徐成松看了蔡良一眼。

蔡良的身體一僵,怒火和羞惱如火焰般席卷了他的所有情緒,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裏的恨意洶湧而出。

賈赦看了他一眼,心中卻毫無同情。

食得鹹魚抵得渴!他當初拿着徐成松的名頭耀武揚威的時候,就該想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徐成松可不是吃素的。

“賈、賈兄,這次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蔡良彎下腰,對着賈赦拱了拱手,他深深地低着頭。

賈赦淡淡地說了句不必了,蔡良好似死裏逃生一般呼出一口氣,走回到徐成松身後。

徐成松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這麽了了,本官也該走了。”

他說完話,不顧下人才端上茶來,就要起身離開。

才剛起身走兩步,忽而身後,賈赦開口了,“徐大人的道歉呢?”

“什麽?”徐成松猛地回過頭來,他的眼神一剎那兇惡的叫蔡良險些腿軟得癱在地上。

“蔡子恒已經道歉了,但是徐大人可還沒有。”賈赦淡淡地直視着徐成松那幾乎噬人的眼神,寸步不讓地說道。

“老大。”賈代善提醒道。

賈赦對他安撫地看了一眼,而後直視着徐成松,道:“徐大人莫非是想反悔?”

徐成松盯着賈赦,那眼神兇狠得叫人半夜回想都能驚出一身冷汗出來。

仿佛要一刀一刀地将他切成片一般。

在許久的死一般的沉默後。

徐成松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一字一字第說道:“對不住。”

賈赦點了下頭,不做聲。

徐成松拂袖而去,蔡良幸災樂禍地看了賈赦一眼,緊跟着離開。

花廳內剩下賈代善父子二人。

“你不該這麽莽撞的。”賈代善不贊同地說道,徐成松就是一只老虎,眼下他雖然蟄伏起來,但是遲早會出手,這樣刺激他、得罪他,對他們沒好處。

“老爺,我是在試探他。”賈赦看着徐成松遠去的方向說道,“一個朝廷大官,竟然願意跟仇人低頭道歉,徐成松必定是在圖謀什麽,如果不先出手,他遲早就會對我們出手。”

“你拿定主意了?”賈代善頓了頓,問道。

“嗯。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于人。”賈赦握緊手,說道,“徐成松必須死!”

狀元樓。

賈赦進雅間的時候,陳榮貴對面坐着一個面容憔悴滄桑的男人,那男人似乎坐立難安,一見到賈赦進來,就慌不忙地站了起來。

“這位便是昭然兄吧?”賈赦親切地笑着打招呼。

陳陽然受寵若驚地點了下頭,“賈、賈兄。”

“你是榮貴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氣,喚我恩侯便是了。”賈赦在陳榮貴身旁落座,笑語盈盈的姿态讓緊張不已的陳陽然放松了下來。

說句實話,陳陽然今日來,純粹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

這些年來,他心裏藏着這個秘密,背負多年,早已不抱任何希望,這次來,還是陳榮貴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服他,他才來的。

“昭然兄既然來了,不知是抱着怎樣的決心?”賈赦才一落座,便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他不喜歡兜兜轉轉的繞圈子套話。

“什麽怎樣的決心?”陳陽然許是一時緊張,竟糊塗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賈赦不惱,笑道:“這決心嘛,有多種,一種是破釜沉舟非得讨回公道不可,一種是半途而廢,不敢冒上,只圖保命,一種是萬事由人出頭,不敢露面,還有其他的決心我就不一一細說了。我這次來,自然是抱着幫昭然兄的心思,但是昭然兄是怎樣的心思,我可還未清楚。”

賈赦問得話實在太過直接了。

陳陽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之餘心裏頭又有些看見曙光的激動。

畢竟,賈赦這樣的态度才是真正的想要幫他的意思,不然的話,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也不必如此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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