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伯, 我們可不能對這事坐視不理, 賈恩侯滿口胡言, 誣陷您的清白, 要是我們不澄清,被禦史往上一告,那可就百口莫辯了。”蔡良着急地說道。
他這次着急可是發自內心,他巴結徐成松這麽久, 忍氣吞聲,為的還不是徐成松手頭上的權勢, 若是徐成松倒了,那他這麽久的辛苦豈不是就白費了。
“安靜。”徐成松淡淡開口。
蔡良委屈地閉上了嘴巴。
徐成松随手将報紙丢在一旁, 蔡良拿眼角的餘光去打量他,發現他臉上竟然非但沒有怒氣, 反而還帶着一絲笑意。
蔡良愣了。
遇上這種事, 徐成松不應該暴怒?不應該想要找賈赦麻煩嗎?
怎麽會笑得出來?
“大、大伯,你打算怎麽辦”蔡良小心翼翼地問道。
徐成松似笑非笑地看了蔡良一眼,“你覺得賈恩侯為什麽會在報紙上登報說出此事?”
“那當然是為了報複大伯。”蔡良毫不猶豫地想也不想地回答。
徐成松嗤了一聲, “蠢貨!你不想想,他之所以登報正是因為他沒有證據, 如果他有證據的話, 何必打草驚蛇,只需要把證據交給他老子, 到時候我自然逃不了一劫了。”
“哦!”蔡良拉長了尾音, 語氣興奮地說道:“我明白了, 大伯,賈恩侯登報是做了一件蠢事,他手頭上必定沒有證據,所以我們可以反過來控告他污蔑朝廷命官的清白!”
蔡良說到這裏,興奮得手都發抖了。
前些日賈恩侯逼着他道歉賠禮,眼下風水輪流轉,賈恩侯犯到他手上,他可不會讓他那麽好過!
還不算蠢到家了。
Advertisement
徐成松冷冷瞥了他一眼,想道。
“管家,”徐成松收回心神,冷着聲音對管家說道:“備轎,我要到殿前去擊鼓名冤!”
蔡良愣了下,随後心裏充滿喜意。
大安朝□□太宗皇帝時候,便有一規矩,若是遇到奇冤,無論朝廷大臣還是平民百姓,都可擊響午門前的鳴冤鼓,屆時陛下與文武百官都會替那人讨回公道。
但是若是賊喊捉賊,或者案件小,擊打鳴冤鼓的後果則是重打七十大板,發配充軍。
故而,鳴冤鼓設立多年,一百多年來卻從未敲響過。
“咚咚咚”
沉重的鼓聲一聲更比一聲響。
禦書房內,建明帝正與幾位大臣商讨國事,旁邊太子侍立,忽而,鼓聲傳來,一聲聲擂鼓聲響徹雲霄,震耳發聩。
衆人都愣了愣,一剎那間沒明白這鼓聲是從哪裏傳來的。
建明帝皺着眉頭,“何人在宮中喧嘩?”
太子徒源遲疑地說道:“父皇,這聲音像是從午門那裏傳來的。”
午門?
所有人立即想起了鳴冤鼓,随即臉色大變。
“鳴冤鼓?!”建明帝從龍椅上起身,他臉色肅然,對身旁的馮道看了一眼,“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敲響了鳴冤鼓,把他帶進來。”
“是。”馮道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禦書房內,衆人心思各異。
有的在尋思到底是何人敲響了鳴冤鼓,有的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并不将這事放在心上。
可當馮道帶着徐成松進來的時候。
衆人立即如遭雷劈一般,錯愕地看着徐成松——怎麽會是他?
建明帝也愣住了,他皺着眉頭問道:“怎麽回事?徐卿家,可是你敲響了鳴冤鼓?”
“正是微臣。”徐成松屈膝跪下,毫不否認。
“你可知這鳴冤鼓非奇冤不得敲響?”建明帝心知徐成松是個心思陳深的人,他既然敲響了鳴冤鼓,必定有原因,但還是多問了一句。
眼下太子和老七之間的勢力相差均衡,建明帝無意去打破這個平衡。
至少在現在,沒有。
然而,世事豈能一切如人心意。
建明帝的盤算非但不合太子一派的心思,也不合七皇子一派的心思。
注定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微臣知道。”徐成松不卑不亢地回答,他的身板挺直,絲毫不見一絲懼意。
衆人心裏咯噔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暴風雨終究是來了。
“你知道,那你可是有冤情?”建明帝看向徐成松。
徐成松沉聲道:“微臣的确有冤情,懇請陛下看這報紙。”
徐成松自袖中取出報紙來。
建明帝對馮道點了下頭,馮道取了後,轉呈到建明帝面前。
“陛下請看這則故事,這事中分明是在說微臣徇私枉法,科舉舞弊,但微臣自認為為官多年,雖然不是老百姓口中贊譽的青天大老爺,但是也向來戰戰兢兢,恪盡職守,從不敢做任何違法亂紀之事,今日蒙受此等污蔑,微臣實在沒臉見人了。”徐成松字字泣血,聲音中包含悲憤。
禦書房內的大臣們縱使有些人心存懷疑,聽到他這番話,兔死狐悲,也不由得心生幾分同情。
堂堂朝廷大臣的威嚴、名聲豈能容人踐踏?!更遑論此人更是大肆宣揚!
“陛下,徐大人乃是朝廷重臣,此事不可不查!”宋袁青出聲道。
“是啊,陛下,這事必須得徹查!”白山亘橫眉怒目道。
徒源心裏頭替賈赦捏了一把冷汗。
誰人不知道那“滿口胡言”正是賈恩侯。
賈恩侯這回可是自己送上門撞槍口上了。
偏偏他此時又不能替賈恩侯開口。
徒源急出了一身冷汗來。
徐成松低垂下眼睑,眼裏有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
甲子年他是動了手腳不錯,但是賈恩侯他們沒有證據,這次打草驚蛇,不過是自尋死路!
他在心裏暗自可惜。
他早已備好一套計策去對付太子和榮國府,沒想到榮國府竟然先倒臺了。
真真是天意難測。
但是,榮國府先倒臺也好。
榮國府一倒下,太子一脈的勢力必然會受到重創。
到時候,再趁熱打鐵,就可一舉将太子一脈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