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不喝就得死, 喝了不一定會死。
三王子的态度表明的明明白白。
幾個侍衛頭皮發麻, 互相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侍衛陪笑着說道:“三王子,我們喝,我們喝便是了。”
衆人苦着臉, 提起酒壇子來喝了一口。
酒是好酒,甘甜醇烈,入口純滑,到了喉嚨卻是像刀子一樣刮着。
才喝一口酒,衆人就有些醉意了。
“這、這酒……”有人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就算是再烈的酒,也不可能會這麽快有醉意。
“這酒不錯吧。”三王子将刀收回刀鞘,臉上浮出一抹冷笑。
衆人頭暈眼花,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随後撲通撲通四個人都暈了過去。
酒壇子砸了一地。
三王子朝隐蔽處使了個眼神。
只見一道身影如閃電般竄入屋內。
三王子四處張望了一眼, 站在房門口放風。
那道身影入屋內後, 便摸黑徑直地往床榻而去。
顯然對這屋子十分熟悉。
身影走到床榻旁, 見到熟悉的屍身, 心裏松了口氣。
他毫不猶豫地出手,雙手屈成鷹爪, 朝屍身的雙眼而去。
但是。
突然間,屋內燭火亮起。
一剎那, 晃到了那身影的雙眼。
那身影心裏咯噔一下, 轉身就要走。
可床上那屍身卻突然動了, 如奔雷如駿馬般, 出手,一抓一拉一扣,就将那身影擒拿起來。
三王子聽得屋裏的異響,想也不想,就立即拔腿要走。
可此時,章桁卻從外頭迎面走來。
“三王子跑什麽?莫不是做賊心虛?”章桁雙手負在身後,他帶着幾個侍衛,從從容容走到三王子身旁。
三王子此時哪裏還不明白,自己是中了章桁的計了!
他心裏暗自惱怒,面上扯出一個笑容來,“章大人這是什麽話!本王到這裏來,不過是想看看章大人如何捉拿真兇罷了!”
“是嗎?”章桁皮笑肉不笑,“那三王子可就趕巧了,此時真兇就在屋裏。”
三王子心中淩然,手指下意識地搭上了腰間的佩刀。
章桁瞥了他一眼,“三王子遠來是客,先請吧。”
他似笑非笑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氣焰嚣張的讓人看得牙癢癢。
三王子陰沉着臉,推開門。
屋子內人着實不少,五六個侍衛并宋袁青數個大臣都在裏頭。
而那道身影已經被擒拿住,壓倒在床上,雙手縛于背後。
三王子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章桁看在眼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涼涼的火上澆油地說道:“把面罩拿下,本官倒要瞧瞧,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殺害大王子!”
三王子的臉更黑了。
他咬着牙,看着章桁的眼神幾乎淬了毒似的,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那人還掙紮不已,但是幾個侍衛在旁,哪裏能容他放肆!
一侍衛上前,輕易就把面罩取了下來。
“哎呀!!”章桁故作驚訝地倒吸了口氣,他偏過頭,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一樣對三王子說道:“三王子,這位好像是您的手下吧。”
那心腹低垂着頭,恨不得有條地縫能鑽進去。
宋袁青等大臣們卻是真的愣住了。
三王子冷笑,陰測測地說道:“這回真是多謝章大人,這人狼子野心,想來必定是被我某個兄弟收買了,幹出這等惡事來!本王這就取他狗命,慰藉我大哥在天之靈。”
他話音還猶然未落,就拔刀出鞘,襲向那心腹的脖子。
章桁眼中一冷,腰間玉佩一拔。
“當”的一聲。
刀被震偏了!
堪堪從那心腹的脖子上飄過。
章桁皮笑肉不笑地抓住三王子的手,“三王子未免也過于沖動,此人既然活抓,便該嚴刑逼供,逼問出背後
主使的人才是,怎麽這麽急着殺呢?”
三王子惡狠狠地盯着章桁,冷冷道:“此等小人想必問不出什麽話來,倒不如幹脆利落地殺了,好叫他知曉厲害!”
“是嗎?”章桁道,“三王子此言有理,只是落在一些不懂事的人眼中,恐怕反倒要以為是三王子狗急跳牆,想要殺人滅口了!”
“你說什麽!”三王子震怒地瞪着章桁。
章桁絲毫不懼,他的手像鉗子一樣牢牢地抓着三王子的手腕,手輕輕一轉,三王子便不由得吃痛地松開手來。
章桁捏住那刀,手指行雲流水,将刀還入鞘內。
“本官說得,三王子心中明白!”章桁松開手,拍了拍三王子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譏嘲道:“想殺人滅口!門都沒有!”
他還沒等三王子爆發出來,就高聲喝道:“來人啊,将此人壓入大理寺的牢獄內,不準任何人探視!”
“是!”幾個侍衛喝了一聲。
三王子捏着拳頭,牙齒咬得出血。
倘若眼神能殺人,在他的視線下,章桁恐怕早已死了七八百回了。
然而,現實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章桁帶着人從從容容地離開。
臨走之前,章桁還笑眯眯地偏過頭來說道:“三王子,五日時間內捉拿真兇,本官已經辦到,三王子的負荊請罪可莫要忘了!”
三王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瘆人得很。
等到章桁他們一走,他就怒得将屋子內所有的擺件都摔了個粉碎。
“好你個章桁!”三王子唇角流出一抹鮮血,他擡手擦拭了下鮮血,眼神如冰似刀一般看着章桁遠去的方向,“本王記住你了!”
翌日早朝。
三王子果真踐行諾言,赤/裸着上身負荊請罪。
章桁笑眯眯地說道:“三王子實在多禮了,本官并不介意。”
衆人心裏腹诽,這章桁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是氣死人不償命。
三王子冷冷道:“負荊請罪本王已經做了,那人是否也該交由本王了?”
章桁笑着點頭,“那是自然。”
還沒等三王子心裏松了口氣,章桁就笑着說道:“三王子放心,陛下已經傳令下去,昨夜已經派遣一隊人馬押送那人回去了,想來三王子回去後必定能從他嘴裏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來!”
什麽?!
三王子瞪大了雙眼,他死死地盯着章桁,仿佛要把他刻在腦海裏。
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三王子不必客氣,這是我們該做的。”章桁笑得越發燦爛。
直叫宋袁青等人看得心裏都在發顫了。
“好,很好。”三王子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來。
他深深地看了章桁一眼,“章大人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三王子客氣了。”章桁道。
“好了,既然這事已經了結了,就不要再提了。”建明帝心裏雖然也樂得看那嚣張不知禮數的三王子被章桁怼的無話可說,但是到底還是要給蠻子一點兒顏面,便岔開了話題。
下了早朝。
三王子拂袖而去。
其他官員們也都三三兩兩地邊走邊讨論章大人到底是如何捉拿住真兇的。
而太子、七皇子、宋袁青、賈代善、章桁等人卻是被傳召到禦書房內。
建明帝咳了一聲,接過馮道遞過來的參茶潤了潤嗓子後,說道:“這件事雖然查清楚是蠻子們自己幹的,但是我們也不可掉以輕心。朕今日叫你們來,是要你們來說說對于蠻子,是要戰還是要和?”
衆人心裏頭一緊,深知此事是個露臉的大好機會。
但是這件事茲事體大,不能輕易地表明意見。
戰?
大安和蠻子長年累月哪一年沒有打過戰,但瞧建明帝的意思,這回大戰不再像以前一樣小打小鬧,而是要來動真格的。
國庫這麽些年節儉了不少,想要供給軍饷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打戰,可沒有穩贏不輸的道理。
贏了,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如果輸了,怎麽辦?
如果是和?
蠻子又實在嚣張,這回的事雖然看似是了結了,但是誰知道那三王子回去後會如何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以他這些日的表現來看,硬把大王子的死扣在他們大安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無論做什麽選擇,都無法兩全其美。
但是是戰是和,都得做出選擇來。
“父皇,兒臣以為當戰不可!”太子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