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奕王妃只是帶着蘇致……

奕王妃只是帶着蘇致一起去佛寺上香, 然後正好路過南苑,又聽說沈映這幾日住在這裏,所以才順道帶着蘇致過來看看。

容虞被沈映藏的很好, 不會有人知道她住在這裏。

這幾日除了前幾天在下雨之外, 後面幾天都是豔陽高照的,但南苑這裏樹木繁盛, 即便正午陽光最為強烈的時候,容虞住的這個屋子還是會有徐徐清風吹過來,攜裹着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沈映除了早上需要去上個朝外,幾乎一天都待在南苑中。

這在之前根本就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若非是容虞待在這裏, 沈映能一天都在處理各種案子, 根本不可能還抽出閑暇來, 每日陪人去外面走幾圈。

一個寂靜的黃昏, 日光暖暖的傾洩而下, 天邊的金光洶湧璀璨。

容虞坐在鏡子邊正仰着頭,沈映的一手輕輕的擡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持一根螺黛筆, 輕輕的描繪着容虞的眉。

畫眉深淺入時無, 沈映有一雙丹青妙手,分明是第一次給女子畫眉,畫出來的卻比許多女子自己畫出來的還要好看。

眉似遠山, 眼若秋水,黃昏時光線好像都有些模糊了,他甚至能看見容虞臉上細小又柔軟的絨毛。嘴唇嫣紅,線條很美, 不薄也不厚,像一顆鮮紅的櫻桃,鮮嫩又柔軟,微微張開時,可以看見裏面些許瑩白的貝齒,映襯着紅豔的唇,格外的好看。

沈映收起筆,容虞看着他,忽然開口:“我要回去。”

夏天她穿的單薄,或許也可能是在沈映面前她并沒有什麽顧忌,沈映低頭恰好可以看見她的胸口,他伸手将她的衣領整理好,聞言連動作都沒有頓一下,問:

“什麽時候。”

容虞看了看外面,道:“一會就走。”

如今已是黃昏時分,再過不久天色就會暗下來,但是沈映沒問容虞今晚能不能留下來明天再走,也沒問為什麽要晚上離開,只是淡淡道:“好,一會我送你。”

容虞在南苑已經待了六天有餘了,這幾天不管她想做什麽沈映都由着她,沒有下人因為容虞名聲不好而怠慢她,她也不會随處聽見有人嘲諷她,更不會有人忽然過來,告訴她她又做錯了什麽,需要這樣受罰或是那樣受罰。

走的時候,容虞看向沈映的目光中有明顯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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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沈映握她的手,想沈映擁抱她,也想沈映親吻她,如果可以,她想把沈映偷過來,藏到一個木盒裏,每天晚上都睡在她身邊。

但是不可以那樣,她喜歡沈映,可她不能占有沈映,因為比起占有,她更想讓沈映永遠自由的活下去。

沈映讓容虞換了身衣裳,換衣服時容虞也毫不避諱沈映,她就那樣坦然的現在他面前,解下自己的衣服。

沈映半靠在椅子上,眉眼間看不出什麽情緒,外人眼中的沈映溫和守禮,可他如今坐在赤l的容虞面前,卻沒有絲毫要回避的意思。

他甚至毫不掩飾的把目光放在容虞身上,眸光沉暗,意味不明,甚至瞧不出來那其中的到底是欲念還是其他。

換過衣服,沈映将容虞拉過來,攬過她的腰細細的吻着她的唇,看她長發垂散在他的衣服上,看她癡迷的目光還有緊繃的嘴角。

最終,他只在她耳邊低低的,嘆息一般的喚了一遍她的名字:

“阿虞啊……”

最令人覺得無奈的,從來都不是擔心她是否愛他,而是她把對他的那份愛看的有多重。

太陽徹底的落下山去,最後一抹璀璨的夕陽也漸漸的褪去了光輝,天還沒有徹底黑下來,月亮就在藍灰的雲層中若隐若現。

南苑門口,幾個小厮在旁邊随侍着,容虞站在沈映面前,跟他說:“你不必親自送我。”

沈映唇角帶着溫柔的笑意,不會試圖拒絕容虞什麽:“那我不送。”

容虞站在原地看了沈映一會,然後墊腳吻了吻沈映的唇角,道:“我走了。”

旁邊随侍的小厮瞧見這一幕,幾乎立馬就低下了頭,各個面上都不顯,心裏卻覺得無比震驚。

知道殿下把女人帶回南苑是一回事,親眼看見殿下同那個女人的親昵又是另一回事。

原因無他,只因為他們的殿下是沈映。

他如皎皎明月,幹淨潔白,又如那梅花上結的霜華,攜裹着冰雪的味道,冰冷又清冽,是譽滿天下的神仙一般的公子,也是無人敢采摘的高嶺之花。

是那個被人碰一下就會讓人覺得是種玷污的沈映。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

像是月亮主動墜入湖中,也像豔紅的梅花花瓣,忽然掉在了純白的冰雪之上。

容虞吻完,沈映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許,說:“好。”

容虞上了馬車,車簾被放下,她什麽東西也沒帶,就只着一身沈映給她的衣服。

馬車晃晃悠悠的離開,馬蹄噠噠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格外明顯,容虞挑開帷裳,看見道路兩旁種了成排的梨樹。

這些梨樹無一不樹幹粗壯,不知在這裏長了多少年,好似連枝丫都帶着古老的味道,此時正值夏季,樹葉蒼翠欲滴,枝丫上挂着碩大飽滿的青梨,果實壓彎了枝幹,倘若站在樹下,手一伸就能夠到那清甜的果子。

這條路上寂靜無比,來往的人并不多,許多青梨沒有人采摘掉在了地上,将來化為塵土,又歸于原始。

春天的時候,這兩邊的梨樹會開滿瑩白的花朵,春風吹拂過來的時候,細小的花瓣像雪一樣簌簌飄落,行人走過去,會被輕盈的花朵落了滿肩。

容虞看了半晌,然後放下帷裳,垂下了眼眸。

車夫沒有把容虞直接放在小巷中,而是在杏林街的盡頭直接停了下來,是容虞要求的。

杏林街比之南苑門口的那條街要喧鬧的多,容虞從馬車上下來,臉上圍了層面紗,然後低下頭,離開了這裏。

她總是這副樣子的,低下頭,沒什麽存在感,眼睫半阖着,沒有情緒,陰沉又木讷。

路過杏林街的一家客棧門口時,容虞朝那邊的牆邊看了看,當初她放下的那條孱弱的小狗此時已經不在這裏,客棧門口人來人往,狗是個看家護院的好選擇,極有可能是已經被人撿走了。

容虞收回目光,加快了腳步,朝那個小巷子裏走去。

小巷子狹窄又肮髒,下了場雨又出了太陽這麽一曬,那股腐臭味便更加的明顯了。

這裏沒住幾個年輕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即便有些中年人,也都是至今娶不到媳婦的老鳏夫,整日酗酒無所事事,容虞待在房裏都能聽見那些男人對家裏的父親或者母親頤指氣使的聲音。

仔細算來容環應該是明天就出嫁了,此時郡王府又是怎樣一副光景呢。

大約是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吧。

可想到這裏,容虞眼底的光居然亮了些,好像并沒有因為這個而感到難過。

她停在自己的小屋前,打開門,然後走了進去,房裏的擺設和以前有些許不一樣,許多家具也都被換了新的,一眼看過去雖然好像不比之前的好多少,但是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發現些許不同。

分明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子,但眼前和之前得寒酸比起來,要顯得正常多了。

容虞不喜歡沈映不經過自己允許管她的事情,哪怕沈映僅僅只是稍微提高了一下她的生活條件,她也不喜歡。

所以見到房裏的改變時,她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倒有一陣不快。

她不能讓沈映過多的參與她的事情。

容虞取下臉上的面紗随手放在桌上,忽然一陣風吹過來,面紗被揚起了一些。

容虞動作一頓,門被她随手關了,可風是從哪裏吹過來的?

容虞擡眼,看向了那扇被打開的窗戶。

房裏很寂靜,靜的可以聽見風吹拂過樹葉的聲音。

容虞收回自己放面紗的手,然後悄然走到門邊,伸手取下了自己發上的一個簪子。

簪子有約莫有五六寸長,簪尾尖銳,足以刺穿一個人的脖頸。

這時,房裏忽然傳來一聲低笑。

是個男人的。

顧岑從簾子裏走出來,看着現在門邊的容虞,上下審視了一眼,唇角微微勾着,道:“郡王府的九姑娘?”

他身上沒穿錦衣衛的官服,只着一身黑色的便裝,身材高大,面容俊美,唇角勾起來的時候透着股邪氣,面無表情的時候又顯得兇惡又不近人情。

容虞看着顧岑,然後又重新将簪子戴在了自己的發上,似乎對他的出現有些意外。

“顧大人?”

顧岑道:“九姑娘警惕性不錯,一個王府裏的姑娘能做到如此,屬實是令顧某佩服啊。”

容虞道:“顧大人能抛下職務潛到這來,也屬實令小女佩服。”

顧岑被挑起了興趣,他挑眉道:“你看見我居然不害怕嗎?”

容虞沒回答這個,反倒道:“顧大人過來,莫不是因為小女又犯什麽事了?”

顧岑輕笑了一下,然後慢悠悠的繞着容虞走了一圈,最後在容虞身後停下來。

他站的那處恰巧是那天劉鼎死的地方。

他忽然轉過身來看着容虞,原本帶着戲谑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那雙眼睛裏夾雜着冷漠,他微微彎腰,在容虞耳邊低聲開口,語調沉冷:

“犯了什麽事?”

“九姑娘你殺了人,還當真以為能瞞天過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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