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已修) “那個男人是誰?……
他比容虞高出半個頭來, 兩人挨得極近,顧岑低頭看着容虞,細細的觀察着她的表情。
容虞十分坦然, 她擡了擡蝶翼般的長睫, 看向了顧岑,那雙潋滟的眸子裏仿佛帶了水光。
“顧大人在說什麽?”
顧岑不語, 靜靜的審視着她。
容虞在顧岑這毫不掩飾的目光下毫不心虛的眨了眨眼睛,繼續道:“原來我又‘被’殺人了嗎?”
這是在提那次他的手下私自把她抓到刑部的事了。
顧岑收回目光哈哈笑了兩聲,然後退後兩步道:“顧某同姑娘開個玩笑,還望姑娘不要介意。”
容虞也揚了揚唇角,臉上浮現了個清淺的笑容,然後忽然斂了笑意, 道:“顧大人過來就只是同小女開這個毫無意義的玩笑嗎?”
顧岑摸了摸下巴, 壓低升沉吟道:“倒也不是毫無意義, 九姑娘, 你知道你的表叔劉鼎, 他已經死了嗎?”
容虞嘴唇微微張了張,似是有些驚訝,但片刻便恢複了正常, 然後道:“他死了, 大人來我這裏做什麽。”
顧岑的目光一刻不離面前這個女人精致濃豔的臉龐,挑眉道:“你表叔死了,你為什麽反應那麽小。”
他的話毫不客氣, 緊接着道:“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容虞輕笑了聲,語調裏帶了點嘲諷,道:“他死了關我什麽事,他只是一個不常來王府的親戚, 而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姑娘,他于我而言,同陌生人也沒多大區別。”
“……九姑娘還真是直言快語啊。”
“實話罷了。”
“所以……大人該不會是覺得這事跟我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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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說我覺得跟你無關你恐怕還不信吧。”
“不妨說說原因?”
顧岑坐在木桌邊,手裏把玩着桌上放着的白瓷杯,慢悠悠道:“聽說劉鼎很喜歡你啊,他一直想來看看你,他死的當天晚上失蹤了一段時間,不知道這段時間姑娘在幹什麽。”
容虞問:“讓我想想啊,他是哪天死的?”
顧岑:“……二十二那天。”
容虞想了想,忽然間唇角揚了起來,她原本就是濃豔的長相,這麽一笑更顯得媚色無雙,目光也帶了點妩媚的意味,但是竟然絲毫不顯得庸俗:
“那天啊,我出去了啊,去找了一個……”
容虞想了想,然後找到了一個自己認為恰當的詞:“……舉世無雙的男人,然後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次日早晨了。”
容虞說的話幾乎毫不顧忌,其中具有很強烈的暗示意味。
顧岑坐在板凳上,仰頭看着這個豔麗的女人,看她豔紅的唇色還有白皙的肌膚,眸光變得沉暗了些,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郡王府的九姑娘果真是不同凡響啊。
他豁然站起身來,逼近容虞,聲音有些低啞:“那個男人是誰。”
容虞詫異的擡起頭,潋滟的眸子看着顧岑:“大人還好奇這個嗎?”
顧岑的下巴上仔細看過去還有淡青色的胡茬,五官深刻又淩厲,若非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統領,恐怕傾心于他的小姑娘也會不少。
“那時當然,九姑娘天姿國色,能當九姑娘的入幕之賓想必也不是普通人的。”
容虞掩唇笑了起來,對上這雙深邃的眼眸,道:“可是我忘了啊。”
忘了?
容虞的風評屬實不好,但凡顧岑曾試圖去了解過,就一定聽說過那些關于容虞有多浪蕩的傳言。
能把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忘了,這到底是心太大,還是因為人太多所以不屑于去即具體是那個呢。
兩人正僵持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顧岑斂去眼裏複雜的目光,看了看關上的大門,還是動身從窗戶那裏跳了出去,動作利落。
但容虞并未因此放下心來。
門外的響聲越來越清晰,是有人拖沓着鞋的聲音,他推了推門發現在鎖着,便十分不耐煩的砸了砸,夾雜着點口音的聲音傳過來:“開門!操,老子知道你在裏面!”
是個醉鬼,容虞曾聽過他的聲音。
三十歲尚未娶妻,成日喝酒,原本有個頭發花白的娘每天在家裏伺候他穿衣住食,只是這幾年也死了。
“聾了?讓老子進去,臭娘們,你住這不就是為了讓老子來找你的,操,長成那樣還成天出來晃悠,不是勾引老子是什麽?!”
容虞握緊了手,眼裏的陰暗一點一點的蔓延。
木門被砰砰砰的砸着,那個男人見容虞不開門,甚至開始撞門,一邊撞一邊罵道:
“你以為老子那天晚上沒看見,你和一個穿青衣服的男人摟在一起,真是不知羞恥,怎麽現在回來了,看膩那小白臉了?!”
男人說完這句話,原本現在原地低着頭的容虞緊攥的手忽然一點一點松開了,就連眼底積攢的陰暗都在漸漸褪去。
片刻之後,屋外男人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骨骼斷裂的聲音尤其明顯,但卻沒聽到一絲一毫這個男人的慘叫。
“九姑娘,開門吧。”是顧岑的聲音。
容虞打開門,顧岑靠在門邊,擡眼望過來時,目光裏透着漫不經心意味。
一個渾身酒氣身材微胖的男人橫躺在門口,脖頸扭曲着不正常的弧度,眼睛睜的很大。
已經死了。
方才這個男人提起的那個青衣男人,足以證明容虞沒有說謊,二十二號那天晚上,她确實跟一個男人走了。
小白臉這個詞不好聽,卻屬實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至少和劉鼎一點也不沾邊。
容虞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然後道:“顧大人沒走?”
顧岑摸了摸下巴,道:“我若是走了,九姑娘當如何一個人應對這種局面?”
容虞沒回答,只掃過那人的屍體,道:“多謝大人,不知能否請大人順道處理下屍體?”
顧岑愣了一下,不知這個女人是怎麽有勇氣要求他幫她處理屍體的,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憑借一張臉,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讓所有人都為她傾倒嗎?
“我幫你處理掉他,你就已經欠我一個人情了,你憑什麽覺得我還會再幫你?”
容虞道:“那我就報官吧,大人,人是你殺的。”
顧岑:“……”
顧岑過來這一趟好像什麽也沒問出來,不管他說什麽總是能被容虞輕飄飄的撥回來,她的回答總是挑不出什麽過錯來。
但有時候,回答的太過完美,本身就是一種過錯。
容虞這個女人,她身上分明有殺戮的氣息,看見死人時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郡王府小姐能做出的事來。
可顧岑明知道她不對勁,卻又用找不到證據,這次劉鼎的事他直覺勢必和她有關,但總不能這個這個去抓她。
沒過多久,顧岑從小巷子離開。
面容清俊的男人身上扛了個麻袋,腰被挺直,難以想象裏面放着具癱軟的屍體。
處理屍體這種事,顧岑說起來好多年沒幹過了,那個女人說膽大還真是膽大。
顧岑身高腿長,也不是沈映那種明明如月的世家公子,肩上扛了個麻袋絲毫不顯得吃力,配上他那幅透着野痞的臉龐,竟然也不違和。
小巷子旁邊有個手裏拿着蘋果小男孩一直看着顧岑,還有他身上那個奇怪的麻袋。
顧岑邁着長腿走過去,黑色的長靴踩在地上,他垂下眼眸看着這小男孩:“小孩,看什麽看,沒見過被家裏媳婦支使着幹活的男人嗎?”
顧岑說完回頭看了看,他挑着唇笑着,眼裏帶了戲谑。
容虞臉上沒什麽表情,并不受顧岑影響。
小孩攥緊了手裏的蘋果,仰頭說:“她不是你媳婦,她是上次那個哥哥的媳婦。”
顧岑:“……”到底是有多少男的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