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底有多少個男人來……
到底有多少個男人來過這裏并不屬于顧岑的調查範圍, 也沒什麽重要的。
容虞關上門,轉身又去關上了那扇被顧岑打開的木窗。
顧岑的到來并不是什麽好預兆,不管他是因為什麽過來, 都證明容虞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而獲得一個錦衣衛統領的注意,實在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夜深, 燭光搖曳,容虞坐在桌邊,面前是幾張有些破舊的紙張。
是她從容圍那裏偷出來的,幾張房契還有一些來往的書信,房契是五六年前的東西了,放在書房裏那個被鎖了兩重的箱子裏, 不說特別貴重, 但也不是随便可以給別人看的。
這幾處地方加起來也有幾千兩銀子了, 被存放在那個書房好多年, 容虞現在把這些偷出來, 一時半會還引不起別人的注意。
書信是容長兼和前鹽運使的,本來是該銷毀的東西,但是很久以前就被她偷過來了。
上面并沒有很直接的涉及到一些不可見人的金錢買賣, 但字裏行間卻透露着幾分那種意味, 若是結合時間查一查,恐怕會有不少收獲。
當然,最致命的, 并不是書信的內容,而是同容長兼通信的這個對象。
前鹽運使,去年冬天的時候,在長秀街街頭被斬首示衆, 他在職時泌州一代的鹽價比之其他地方要高出四倍有餘,但上交國庫的,僅有總收入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去哪了簡直顯而易見。
這事是大理寺親自審的,原本是誅九族的罪,但念在他祖上有功,只抄了他的家,斬了他一個人。
那段時間和這位鹽運使沾上關系的官員簡直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和自己扯上關系。
那時候李天縱去找沈映便是和這個事有關,起因就是李天縱說容長兼和那位鹽運有來往然後遭到了容圍的報複,所以才去找沈映尋求庇護。
燈火葳蕤下,忽然有人從外面敲了敲門,打破了寂靜。
外面傳來琉夏特地收了聲的聲音:“姑娘,姑娘?您睡了嗎?奴婢過來給您帶了點東西。”
容虞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用一把團扇蓋住,然後起身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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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夏手裏提了個食盒,看見容虞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然後提着東西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道:“……姑娘,奴婢給您帶了點東西,您快看看。”
琉夏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後打開。
裏面放的除了幾盤點心外還有一些用的東西,琉夏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然後又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個青綠色的小錦囊,她打開,裏面是一些碎銀子。
琉夏把錦囊放在容虞手上,道:“姑娘,這些您快收下吧,您出去他們也沒給你銀兩,奴婢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也夠吃飯了。”
“沒事的姑娘,您要是還有什麽缺的都告訴奴婢。”
容虞沒有把手收回去,只低頭看着,然後道:“把錢收回去,我不需要。”
琉夏搖了搖頭,然後擡頭看了看這個狹窄的小屋:“姑娘你不要這樣說,我早就聽六姑娘說過了,您住的地方……”
琉夏看着看着聲音就弱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發現容虞的生活環境有多奢華,而是這裏确實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雖說地方不大,但收拾的整整齊齊,還擺放了許多其他她沒見過的小玩意,諸如木雕之類的東西,東西看起來都不貴重,但是這樣擺在一起卻出奇的和諧,和諧之中甚至還透着些許的溫馨。
生活氣息甚至比姑娘住了六七年的郡王府那個小院子還重。
根本就不太像是姑娘住過的地方。
“……姑娘,這是您自己收拾的嗎?”
容虞跟着琉夏的目光看了看屋子,她自然無法像琉夏一樣發現那種溫馨,只覺得又想起了沈映。
“是。”
琉夏眼睛更紅了。
其實這次郡王府把容虞趕出去,對容虞本身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郡王府的那個小院子平常都是琉夏打掃,容虞住的地方沒有一點生活氣息,那裏面除了日常必須要用的地方,基本上沒有絲毫其他的東西。
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根本就不正常,就連琉夏住的偏房,裏面除了日常必須要用的東西還有一些體現她偏好的東西。
畢竟住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只留下簡單的桌椅板凳呢?
但在郡王府那個地方,或許容虞不對它産生歸屬感也是有道理的,那根本不能算一個可以稱呼為“家”的地方。
所以對于這個才住了還沒有半個月的小房子,姑娘都比在郡王府要放松。
她回過神來,又把銀兩往容虞那邊推了推,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姑娘,奴婢的東西就是您的東西,您不必為奴婢想,奴婢最起碼不愁吃穿……”
“我也不愁吃不愁穿。”
“我自己帶了錢。”
“姑娘……”
“說了不用,不要讓我再重複。”
琉夏再喜歡容虞,這會還是對她的害怕占了上風,她一直都不敢違背容虞什麽,縱然就算違背了好像也不會有多大的後果。
琉夏收回了錢袋,然後把食盒裏的東西都拿出來,說:“那姑娘這些你一定要留下。”
容虞坐在桌邊,捏起一塊綠豆糕,問:“府裏現在怎麽樣了?”
琉夏道:“明天就是大姑娘的出嫁之日了,這幾天府裏很熱鬧,來來往往的有好多人呢,老爺少爺也都在府裏,前幾天大夫人還在大姑娘的房裏待了一夜呢,哦對了……”
她露出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道:“我聽說那個…大夫人的表弟死了,好像是因為仇殺。”
容虞問:“查出來是誰幹的了嗎?”
“好像沒有,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別人說話的時候聽到的,不過奴婢還聽說這個案子是…沈世子接手的。”
容虞的反應并不意外,好像提前就知道了一樣,琉夏也不覺得奇怪,反正她很少會見到容虞露出什麽其他的表情。
“姑娘,您有髒衣服嗎,奴婢來幫您洗洗,奴婢方才過來的時候,瞧見水井有些遠,奴婢力氣大,奴婢去幫您提些水吧。”
“不必。”
琉夏有些失落,道:“……哦。”
容虞站起身,将食盒的蓋子蓋上,衣袖碰到了桌上的團扇,将扇子帶的歪了些。
“回去吧。”
琉夏低着頭接過食盒,看着桌上她帶來的那些點心,道:“那姑娘你記得吃哦,現在夏天,東西可容易壞了。”
容虞說:“好。”
第二天,容虞走出小巷,震天的鑼鼓聲隔着條街傳到了杏林街上,許多百姓跑到那邊去湊熱鬧去了,郡王府的嫡長女出嫁,排面自然不小,一路上路過的商販店面幾乎都或多或少的得了喜錢。
容環一出嫁,容虞不出一兩天就會回到郡王府。
容虞名聲不好,但多少也是屬于受關注的那個,容環出嫁了還不讓容虞回去,這不擺明了是不待見這個九姑娘嗎。
…………
李天縱一直對郡王府感覺不怎麽好,一個世襲第四代爵位的王府,非但沒有韬光養晦為了榮光持續而培養人才,反倒盡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前面犯了事後面就能用錢壓下來,用錢壓不下來的就用爵位壓。
血緣多重要啊,這都第四代了,卻還享受着聖寵。
現在皇帝不怎麽管事,大事基本上都聽內閣的,好在高淮和陸覃安雖然明争暗鬥了許久但于政事上到也還算明朗,否則這個王朝恐怕也時日無多了。⑨時光整理
但今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信函。
他向來愛美色,今天從雲徊樓出來,回到家打算給自己洗洗,脫衣服時一張紙從自己的衣衫裏掉了出來。
那上面的字跡很清楚,但是寫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在刻意的掩藏自己的字跡,上面寫的東西有些莫名其妙,仔細的看過去才發現是兩個人信函往來的合并。
第二天一早他就重新回了雲徊樓,把所有昨天和他有親密接觸的人都叫了過來,可仍舊無功而返。
一陣寒意漸漸蔓延,這封信,到底是什麽時候塞到他這裏的?
容虞回郡王府的那天,是個豔陽高照的大晴天。
來接她的那個車夫是郡王府的人,馬車不新也不舊,從外觀看倒也還算可以。
搬東西的時候,車夫見容虞自己一個小姑娘搬的費勁,向上前去幫忙,但又忍不住想到了傳言中這個九姑娘品性有多惡劣,反正也沒人管,最終還是沒走上前去。
這場面看着有些滑稽,車夫坐的閑适舒服,小姐卻一趟又一趟的把東西搬出來,偏偏這兩人還沒什麽争執,身形纖瘦的女人只是沉默的搬着東西。
顧岑騎着馬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
這個女人可真是有意思啊。
明明兇的不行,這個時候卻逆來順受起來。
“……大人,咱們要過去看看嗎?”
顧岑還定定的看着容虞,沒說話。下屬心道大人向來不對女人感興趣,這個女人雖然長的美,但是殿下一向不關心這個,多美的女人經殿下的受審問那都是人間慘劇,這話他就是随便問問,萬一大人想呢?
他作為下屬,當然是要面面俱到啦。
但就在下屬以為顧岑下一瞬間就會下令說離開時,顧岑居然慢悠悠的開口:
“行吧,既然你想去那就過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