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憑什麽
這個女人太邪門了。
好像大多數跟她有什麽接觸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起初是她,後來是那個劉則,現在又是劉鼎。
當初她告訴劉鼎容虞住在哪裏的時候的确是存了讓劉鼎去找她的心思, 劉鼎向來好色, 他去找容虞,容虞準沒好下場。
她原本還在想着, 說不定過幾天她就能聽到容虞和劉鼎的事傳遍大街小巷,可萬萬沒想到,沒過幾天,劉鼎就死了。
容畫不知道劉鼎到底有沒有去找容虞。但是她直覺這事一定和容虞有關系。
現在,這個邪門的女人又回到了郡王府。
容畫看了容虞一眼就立馬收回了目光,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和這個女人再有什麽交集了。
但就在她已經走開離容虞又兩三步遠的時候, 容虞叫住了她。
“六姐姐?”
容畫頓住腳步, 并不太想回頭, 可又不太敢就這樣不理她離開, 她咽了口口水, 慢吞吞的轉頭,問:“怎……怎麽了?”
容虞正對着她,唇角分明是微微的挑起的, 可眼睛裏卻不見絲毫笑意:“走那麽快做什麽?”
容畫極力掩飾寫自己的慌張, 朝後退了一步,離自己身旁的丫鬟近了些,才道:“我有急事。”
容虞問:“什麽急事?”
容畫語調有些磕巴, 下意識道:“我…我得去找七弟,他有事找我。”
說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她根本就沒必要回答容虞,但還是繼續道:“你有什麽事。”
容虞道:“其實也沒什麽, 就是想問問六姐姐,是不是把我在外面的住處告訴別人了,唔,我記得這事好像是不允許說出去的。”
Advertisement
容畫握緊了手,身上又起了一陣寒意。
她問她這個,那不就是說…劉鼎真的如找她了?
那劉鼎真的是她殺的!
她的臉色乍青乍白,懷疑是一回事,确認又是另一回事,劉則也就算了,劉鼎…劉鼎怎麽也是個官,她是怎麽做到的?
“沒有…我沒有!你到底在胡說什麽?!”
容畫反應很大,容虞唇角的弧度大了一些,道:“沒有啊……”
“好吧,沒關系。”
什麽沒關系,容畫簡直要被她弄瘋了,她臉色難看無比,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你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為什麽要這麽問我?!”
“我不跟你鬥了還不行嗎?你不要再過來找我了!”
“我到底做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推我下池塘還不夠嗎!我雖然對你不好,但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我也沒想過殺了你,你放過我吧!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容畫的反應很激烈,眼眶發紅,身體甚至微微顫抖。
容虞靜靜的看着,不發一言。
空氣靜默了半晌,容虞才看着情緒穩定了些的容畫,輕輕道:
“那也許有點難呀。”
說了一大堆幾乎透支了容畫所有的情緒,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麽去面對容虞,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找人殺了她一了百了,但是直覺告訴她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她的呼吸粗重了着,胸口一下一下的喘着氣,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忽然覺得有一陣很強的無力感。
…………
容虞回到她的小院子裏的時候,方才從那巷子裏搬出來的東西已經收拾好放在房裏了,容虞進門時,琉夏正在收拾那些東西。
一見容虞過來,琉夏眼睛就亮了起來,她忙迎過來:“姑娘!你終于回來了!”
“姑娘你餓不餓?奴婢去給你弄點吃的,姑娘你剛剛回來,需不需要沐浴,奴婢讓人去燒水?”
容虞沒有回答琉夏這一連串的問題,而是看着房裏的東西,問:“是誰把東西送過來的?”
琉夏道:“是管家派人送過來的,姑娘,我聽說是指揮使大人送您回來的,是真的嗎?”
容虞又把自己的小匣子找了一個角落放好,道:“是真的。”
琉夏面露喜意,道:“我家姑娘就是厲害。”
容虞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被茶,看着綠色又有些偏黃的茶水,突然問琉夏:“如果你生氣了,要怎麽才能好。”
琉夏不明所以:“我沒生氣呀姑娘。”
容虞不語,氣氛沉默下來,琉夏默默的抿了抿唇,反應過來後繼續補充道:“那…那要看是因為什麽生氣了。”
容虞:“?”
琉夏道:“……如果我是因為別人而生氣,事情又不嚴重的話,那跟我道歉就好啦,如果是因為我自己而生氣那就努力改變自己或者接受自己。”
她說完,就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容虞:“姑娘,怎麽了嗎?”
容虞抿了口茶,道:“沒什麽。”
今天中午送過來的膳食比往常都要好,雖然也沒好到哪裏去,但至少是一個正常的郡王府的姑娘該有的膳食水平了。
一看就是容圍吩咐過了。
他自然不會去說什麽以後不能在膳食上虧待九姑娘,所以可以預見,日後不僅是吃食,吃穿用度都會比以前好一點。
而這一切,都歸功于外人眼裏顧岑對她的那點特別。
八月很快就過去了,九月也已經過去了幾日,原本令人難以忍受的暑氣漸漸的散去,天氣變得清涼了些。
距離容環出嫁已經過去了有半個多月了。
而這将近大半個月的時間裏,容虞一次都沒有見過沈映。
她總是在忙于郡王府的事情,又在同容圍虛與委蛇,僅有的幾次去奕王府找沈映也都被拒之門外。
不僅如此,她再也沒有收到過關于沈映行蹤的信息。
他好像真的在與她割裂一般。
與此相對的,她不能遇見沈映卻總能碰見顧岑,而每碰見一次,她同顧岑在外人面前就會親近一分。
夜幕降臨,容虞将一層黑色的面紗囫囵圍在臉上,借着尚且不那麽明亮的月光還有殘存的暮色從郡王府走了出去。
以前她能知道沈映的行蹤是因為奕王府中沈映住的那個院子裏有個打掃的小厮會時常像她傳送一些沈映的行蹤。
每次她有空的時候都會去找他。
可是自從那件事以後,她再也沒有收到過關于沈映行蹤的任何信息。
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不過所幸刑部并不同于前幾朝一樣都設在皇宮裏。
容虞走了将近半個時辰才走到太史街,而太史街的盡頭就是刑部的府衙。
按照正常官員的時辰,這時候應該散值有一會了,這個點沈映應該也回府了。
但是容虞還是過來了。
她并不知道沈映到底有沒有回府,只是想過來碰碰運氣,萬一沈映還在裏面呢。
雖然她一直都沒有什麽運氣。
太史街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多,因為刑部的隔壁就是刑部大牢,它雖然沒有诏獄那樣讓人聞風喪膽,但也着實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地方。
容虞走到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而月色在夜空中也顯得明亮了些。
刑部門口偶爾會有幾個官員走出來,他們三三兩兩的再說着什麽,沒人注意到容虞。
容虞自己盯着刑部府衙的大門盯了半天,然後挪動了腳步,自己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但是可以時刻看着大門的角落裏蹲了下來。
她旁邊是一堵牆,上面的漆已經掉了大半,地上的灰塵很多,還有掉落的牆皮,左邊正好是一顆巨大的柳樹,柔軟的柳枝垂下來,風一吹就有柳葉被吹落。
容虞坐在柳樹旁邊,然後開始盯着刑部的的大門。
夜色越來越深重,原本還偶爾有幾個官員走出來的大門被關住,每每有人從裏面打開門時容虞就會抓緊自己的衣裙,但看到出來的人是誰後,又恢複了那幅漠然的樣子,繼續等待。
等的越久,緊閉的大門打開的次數就越少。
但是容虞好像一直沒有覺得不耐煩,她就靜靜的坐着,沒有困的靠在樹邊睡着,也沒有焦急的嘆氣。
終于,在梆子聲再次響起時,緊閉的大門從裏面慢慢的被打開。
大片的月色傾洩進裏面,沈映踏着月色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一身黑色的錦衣,長發束起,依舊是那令人驚豔的眉眼,俊朗清隽,明明如月。
他的臉色并不怎麽好,眉眼見有些倦怠,一旁的謹歡彎腰向他說了什麽,他微微搖了搖頭拒絕了什麽。
容虞一看見他就移不開眼了,沈映很少會穿黑色的衣裳,這樣襯的他的氣質冷冽了不少,皮膚也更加冷白。
容虞動了動腿,想要站起來,但是坐的太久了,腿已經麻了,一下子竟然沒能站起來。
但是這邊的動靜,還是驚擾方才出來的人。
沈映遠遠的看過來,平靜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
謹歡站在旁邊腰彎的更低了些,不敢催促殿下離開,也不敢上前多說什麽。
小厮将原本停在後方的馬車趕過來停在旁邊,馬蹄聲和車轱辘聲響起又停下,沈映依舊站在原地沒動,旁邊的人也沒有一個敢出聲提醒沈映馬車已經趕過來了。
容虞費力的扶着樹站起來,隔着一條寬闊的街道,對他說:“我要你過來。”
沈映不說話,四下寂靜無比。
沈映不過來,容虞問沒有再多說什麽,雙腳緩過來了一些,他不過來她就只能自己過去了。
走到沈映面前時,容虞仰頭問:“你是生氣了嗎?”
沈映不語,只沉默的看着她。
“為什麽不跟我說話,我要你跟我說話。”
沈映輕笑了一聲,透着嘲諷。
我要你如何如何,容虞總是在他面前這樣說,但她憑什麽就以為她讓他做什麽,他就會如她的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