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靠
定妝照,字面意思,就是造型照。一般在劇組準備開拍的前一周或者前兩三天,就需要開始開拍了。
化妝老師給演員定妝容、發型,服裝老師,依據每個角色的形象,結合時代背景,定下服裝。
為什麽要提前呢?
因為每個主演的身材不一樣,一部戲要換好幾套服裝,這時候,做好的服裝上身,不修身的地方,就需要容錯時間來修改。
岑越在通知時間的前一天抵達劇組,《争鋒》是古裝劇,主要拍攝的場合還是在影城裏。開機儀式和開機宴都訂在了影城附近。
岑越帶着王曉峰到達影城,出了車站的大門,就碰到了劇組來接他們的專車。
王曉峰拿出手機核對了一下車牌號,就上了車。
專車不新不舊,牌子也很一般,也不能說寒酸,就是一看就不是主演的待遇。
岑越不在意,王曉峰害怕岑越覺得自己受到輕視,心裏生怨,結果見岑越不僅沒抱怨,還幫着一起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連忙攔住。
“越哥,我來吧,天怪冷的,你先進車裏坐吧。”王曉峰說。
過來接人的司機,也是長期混跡影城的,也下車來幫忙,瞧着岑越才是劇組的演員,也勸道:“對對對,今天零下呢,你穿得那麽少,快進車裏暖暖。”
岑越倒也沒穿得少,他個兒高腿長,身材削瘦,所以就算穿了兩條褲子上身,也看不出臃腫。
“大家也別推辭了,咱們一起搞完,也盡快啓程。”岑越道。
這次進組,起碼要在組裏駐紮一個多月,帶的東西不少,岑越自己整理出一個箱子,王曉峰又給他收拾出半個箱子,兩人拖了兩個大行李箱過來。
司機看他長得好看,人又和氣,心情不錯,上車以後,就和他搭話。
“原來你老家也是南方的啊,怪不得我講話,你都能聽懂。”司機開着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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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城混飯吃的,對上層演員都很好奇,超越了群演、特約演員之上的,就他們平時不多見的了。
能和這些人聊聊天,都是以後工作時候的談資。
岑越聽了笑,便換成方言和司機講話。
司機聽得直呼地道,贊他的語言能力好,說普通話的時候,一點口音都聽不到。
王曉峰在一旁聽,等岑越和司機不聊了,湊過來好奇說:“越哥,以前怎麽沒聽你說家鄉話?”
岑越心道,他不止家鄉話,還會其他地區的方言,都是專門跟當地人學過的,回道:“我跟你說方言,你聽的懂嗎?”
“噢,也對。”王曉峰收起好奇心。
下了車,司機和王曉峰加了微信,說是在影城要是需要用車,打個電話叫他就行。
王曉峰拖着行李和岑越一起找要入住的酒店,樂呵呵道:“越哥,剛剛的大哥人真不錯!”
岑越搖頭笑,試試他說:“你知道為什麽嗎?”
王曉峰撓頭,知道岑越在考他,略微一斟酌,道:“因為越哥你的原因?”
畢竟好歹導演找來的重要配角,又是大經紀公司出來的,跟要苦苦等機會的一般演員身份不一樣。
“有一部分,不過,主要覺得我人好相處吧。不然也不會開口的。”
司機一天的業務就是接待劇組的人員,不可能每一個都會讨好拉攏。
岑越想了想,叮囑王曉峰道:“就算真有事麻煩剛剛那位司機大哥,也記得有禮貌,該給錢的給錢,一分也不要少,千萬不要貪小便宜知道嗎?”
王曉峰忙點頭:“明白,越哥。你放心,我才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
岑越點頭,“劇組有兩百來號人,每天都要和許多陌生人打交道,有時候,受了委屈、受到忽視是必然的。你有什麽事,別自作主張,跟我說一下,我們一起想辦法。”
“我曉得的,越哥。”王曉峰慎重點頭。
岑越看他聽進心裏,就不再多言。王曉峰是菜鳥沒錯,但是人不笨,缺得是做助理的經驗。
劇組給岑越安排的酒店是影城附近的等級比較高的,岑越有些意外,酒店外有劇務人員在門口迎接。
岑越長得帥,他皮膚白,五官又好看,往酒店門口一站,就不少人的視線放過來了。
劇務也是其中之一,一見到他就喊道:“是岑老師吧,快請進。你們的房間在三樓,這是房卡,如果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微信上找我。”
岑越笑着接下房卡,遞給王曉峰,道:“謝謝。麻煩了,沒請教?”
劇務一拍腦袋,這才想起自己沒自我介紹,忙回道:“我姓陳,岑老師就叫我小陳吧。”
小陳帶幫他們拎行李坐電梯,道:“對了,不知道岑老師進組以後,是住劇組安排的住處,還是自己出去住?如果出去住,如果需要接送的話,就麻煩老師到時候通知我一下。”
小陳這句話是有根據的,一般來說,劇組安排的住處,肯定是和劇組其他演員、工作人員,見面的時候更多。
上戲見,下戲見,相處時間長了,容易招惹是非。
一般有錢的,都喜歡出去單獨租住,清淨。
不過,岑越卡裏的錢還沒到能出去住的程度,就回道:“我就住劇組的酒店,不用那麽麻煩。”
“好嘞。”小陳記下來。
“岑老師,今天您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點有車來接您去劇組,那我就先離開了。”
小陳來去如風,說完就走了。
岑越和王曉峰一起整理行李。王曉峰是助理,不跟岑越一起住,劇組也沒那麽多錢,連助理的住宿規格都和演員一個等級。
王曉峰一邊擺岑越的東西,一邊打量着房間,感慨道:“越哥,這文導對您還不錯啊,這酒店比上一次的劇組好多了。”
“嗯,不過,我有點奇怪,”岑越從箱子裏拿出兩套衣服備用,說:“你想我們車那麽一般,怎麽酒店規格高了一截?”
這是岑越下車看到酒店的時候,意外的地方。
如果按照酒店的規格,那接待他的車就不會是一輛普通的小轎車,而是保姆車了。
王曉峰不知道其中蹊跷,被岑越一提,才品出不一樣,說:“是啊,越哥您這麽說,我才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是為什麽啊?”
岑越搖頭,他要是知道,就不會意外了。
正忙着,岑越的手機響了,岑越放下手上的活,拿起手機一看,是導演打來的。
“文導?”岑越連忙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岑越?我聽劇務說你已經到了。”
岑越說:“剛剛到,謝謝文導安排的酒店,條件這麽好,有點意外。”
文浩然哈哈大笑,說:“你知道意外,說明你是有心的孩子。是這樣,我給你打這通電話呢,是有個任務給你。”
“嗯?”岑越微微睜大眼睛。
文浩然道:“晚上時鄞也會到,你們倆的房間號是連着的,把他安排給別的人,我還不放心,不過你們倆認識,要是有事,你擔着一點。”
“文導?時鄞?”岑越聽得一頭霧水。
怎麽文浩然說得每個字他都是認識,連在一起就聽不明白了呢?
文浩然一副了然的笑,“別隐瞞了,這有什麽好隐瞞的?都一起進組了,以後見面的的機會多的是。哦對了,時鄞這次的角色和你對手戲挺多,你們倆有空,就在一起對對戲,別出去閑逛。到拍攝的時候,節省大家的時間。”
文浩然這麽說是有自己的小心機的。
時鄞的演出合同工籌是按小時收費,別提多貴了。拍得好還行,一分錢一分貨。就怕拍得時候,超出合同時間。
每超出一個小時,片酬就翻一倍,文浩然一想就肉疼不已。
堂堂影帝,又不缺錢,還在片酬上這麽斤斤計較。文浩然腹诽。
他還不知道,這是楊睿背後搞的鬼。
沒有招治時鄞,但殃及池魚,遷怒文浩然,楊睿還是能做到的。
文浩然這個吝啬鬼,就該這樣讓他肉疼!
“不是,文導,時鄞演的哪個角色?”岑越越聽越迷惑。
文浩然有點驚訝,“時鄞沒告訴你啊,他這個保密工作做的——”文浩然心裏點頭,時鄞人看起來混賬,但是職業操守很讓人放心,他說:“之前不能說,現在能說了,他演的是你師兄,你們劇裏是同門師兄弟。”
文浩然說到這兒,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人聲,岑越還沒回話的機會,文浩然便道:“那就先這樣吧,統籌部找我,咱們明天再見。”
文浩然挂了電話,留下岑越迷茫地坐在座椅上。
王曉峰收拾好了,見岑越在座位上發呆,手在岑越眼前晃了晃,說:“越哥,咋了?回神了?”
岑越回過神,他看了一眼王曉峰關切的面孔,笑了一下道:“沒事,想事呢。忙完了?走,我們出去吃個飯,順便熟悉一下周圍環境。”
“哎,好,聽越哥的!”
這一頓飯,岑越和王曉峰囊中羞澀,只找了一家蒼蠅館子對付了一下。兩人吃完就在周圍轉了兩圈。
等天黑以後,影城那邊劇組下工,工作人員下班,人潮開始擁擠的時候,岑越和王曉峰就回了酒店。
王曉峰和他不住在一起,半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岑越拿着房卡一個人回自己的住處,正低頭開門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電梯叮一聲打開。
接着有雜亂的人聲走過來,岑越聽着腳步聲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的,他一邊開門,一邊好奇擡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叫岑越定住了身體。
五星級酒店的走廊空間算得上寬敞,但是叫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一走,就顯得分外狹小。
來人前前後後,約有六七個人,打頭是帶路的劇務人員。兩人鞠躬哈腰,一邊走,一邊不時回頭賠笑。
他們身後兩名黑衣保镖,身上挂着工作牌,戴着黑墨鏡,一副生人勿進的懾人面孔。
接着跟在其後的兩名助理,一男一女,目不斜視,分工明确。
除此以外,最後還有兩個保镖負責後路,可謂是将安全做到極限。
而這樣的排場,最顯眼的還是走在中間,被人群簇擁的一名高大男人。
那人戴着蛤蟆鏡,穿着一身妥帖修身的黑色西裝,大概是剛剛轉機過來,勞途奔波,臉上有些倦意。
他身高腿長,走起路也是風馳電掣,根本不看周圍的人和物一眼,非常有氣勢。
岑越立在原地,擡着頭看着這個男人,很明顯,在這個劇組裏能讓劇務這麽狗腿的人,除了超一線大牌的影帝時鄞之外,別無二家。
上次,岑越與時鄞有一面之緣,雖然過程不太愉快,但也不能算完全不認識,岑越猶豫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
就這麽猶豫的剎那,時鄞面無表情地穿過走廊,在經過岑越的時候,視線都沒移動一下。
岑越:“……”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