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果然在跟我演戲

時鄞看到岑越不可置信瞪圓的眼睛,差點笑出聲,這孩子也太好逗了。

“跟你開玩笑的。”他說。

想了想,又道:“那我們就從人物理解開始吧,你演的是兆鸾。我現在就把你當成兆鸾了。”

岑越連忙正襟危坐,點點頭,認真地看向時鄞。

雖然岑越一直自诩自己演技不錯,但是畢竟沒有三大為自己鍍金。時鄞跟他不同,他是天賦型演員。

這類演員是如何诠釋角色的,說實話,岑越心裏十分好奇,他聽得尤為專注。

“兆鸾是越尊的師弟,越尊自小拜師,對月華宗感情很深。他是郡主之子,身份高貴,然而雖是郡主之子,但是又不是長子,在家中備受忽視。後來,他因為偶然的機會拜師月華宗的師尊,習得了無痕拳法,在家中嶄露頭角。成年後,甚至因為一身卓越的武藝,奪得武舉,順利進入了皇帝直接管轄的特務機構。”

時鄞說着,看了一眼岑越,岑越直着腰,聽得眼睛都忘了眨,都沒察覺時鄞看過來的目光。

“縱觀越尊的生平,他是個很霸道的人,郡主之子,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但是同時,他又很要強,很難以忍受被人忽視。試想,那麽多混日子的皇親國戚,越尊為什麽一定要作出一番功績證明自己呢?連他的父母都沒這麽要求他。這是他自己要求自己的。”

“他對月華宗,有一種歸屬感,月華尊的掌教給他了父母缺失的長輩教誨,除了感情上的慰藉,月華宗又教給了他一身本領,讓他有了立身之本。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在乎月華宗的生死存亡。”

岑越若有所思,在時鄞停頓的時候,自然接上道:“那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麽會屢次三番的幫助兆鸾。兆鸾跟越尊不一樣,越尊是從小就加入月華宗,而兆鸾是家破人亡之後,被掌教撿回了月華宗,因為救命之恩,得過且過的在月華宗混起了日子。”

“兆鸾一開始在劇中出現的時候,并不是一開始就做壞事,他出于好心,為了災民殺了雁山知州,然後因為官府被尋仇,才又提劍殺了欽差。甚至,他初遇男主蕭已然的時候,在不影響自己的任務的情況下,反而還出手幫助了蕭已然。”

時鄞邊安靜地聽岑越敘述,邊暗暗點頭。岑越聲音條件不錯,嗓音清涼、溫潤,字句發音清晰明了,一聽就是下過功夫。

普通人講話,是很難分辨出自己的發音是否到位,字與字之間的連音、吞音、黏音,司空見慣。

常見的例子,可以聽一聽一些街頭采訪,科班出身的主持人講話和沒有接受系統學習的素人,兩人一開口,常常被采訪人說完,大家都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需要主持人再重複一遍。

“為了災民殺知州,說明他心有善念,但是他又能毫無心理壓力地殺了官府欽差,月華宗對他的影響也不是一點沒有的。”時鄞适當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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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越眨了眨眼睛,點點頭:“他的家破人亡和男主頗似,都是被官場迫害傾軋,受到牽連。不過,兆鸾從心存善念,到最後徹底堕落魔教,而蕭已然卻因為同樣的相似遭遇,繼續走向正道……”

“兆鸾有自己的性格缺陷,但是和成長環境也不無關系。師兄越尊對他宛如自己的親弟弟,從小到大,幫他背黑鍋不知道多少回。兆鸾因為沒有泯滅的善念,做了違背月華宗教宗的事,也是越尊幫他隐瞞。越尊在兆鸾心上占據很大的地位,他臨死之前的遺言,也擊碎了兆鸾一直以來的模糊堅守。”

說完,岑越停了停,等時鄞的補充。

然而等了一會兒,時鄞都沒說話,岑越疑惑地擡起頭,撞上時鄞含笑的漆黑眼睛,微微一怔,只聽時鄞道:“我到這兒戲份就全結束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岑越還沉浸在劇本分析裏,聽到時鄞的話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對哦,時鄞比他的戲份還少,越尊的死是鋪墊兆鸾後來的選擇。

見岑越呆呆地望着自己,時鄞眼裏的笑意更濃,道:“怎麽,舍不得我走啊?”

岑越:“……”

丢人啊。岑越心裏狠狠鄙視自己。

時鄞不就笑笑,有什麽可看的?

真想看帥哥,不如早上起來多看看鏡子裏的自己!

時鄞可不管他,別人看他看呆了,多正常的事啊,一點沒放在心上。

他繼續道:“文浩然可巴不得我快點離開。好歹是我的學長,我不就按照正常合同來談片酬,搞得我欠了他多少錢一樣。不過……”時鄞轉了轉眼睛,突然看向岑越。

岑越:“?”

時鄞向他挑眉:“你要是特別舍不得我呢,我也不是不可以——”

“咳咳,咳!”突然響起的咳嗽聲将時鄞的話打斷,陳英粗着聲音插進來:“袁姐,妝化完了嗎?”

說着,陳英狠狠瞪一眼時鄞:別忘了你答應楊哥的話!

時鄞一臉無辜:說說話也不行啊?

袁姐只剩掃尾工作,不然也不會放任時鄞說那麽多話。

她朝陳英點點頭:“正好收工!”

陳英不給時鄞廢話的時間,趕忙招呼人去拿戲服,一邊過來把時鄞從岑越身邊移走。

這才待多久呢,就又滿嘴跑火車,上次突然打亂行程,把楊睿刺激的差點更年期提前。要是再讓時鄞随心所欲,恐怕楊睿就要把時鄞栓在褲腰帶上帶着走了。

時鄞的戲服是仿明朝錦衣衛的飛魚服,顏色深沉,胸口的刺繡用金線打底,燈光照下來的時候,金光若隐若現,很有質感。

他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化妝間內安靜片刻,響起一片不小的驚呼聲,接着就是大家不約而同拍着手掌,贊揚的聲音。

岑越也混在人群裏一起鼓了掌。說實話,時鄞顏能打,身材也很夠看,很能撐起這一身華服。

他是帶着單純的欣賞角度看的,時鄞從影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這些贊揚聲,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麽,目光随意掃過,卻不由觸到了岑越看向他的清澈目光。

時鄞不由一頓,再想細看,岑越卻低下頭和自己身邊的助理說話了。

時鄞:“……”

等會兒再找你算賬。

化完妝、換好戲服就預示着要去拍照了,臨走前,陳英給時鄞最後檢查一遍造型。

她的專業性就比王曉峰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時鄞的頭發垂落角度,陳英都不放過,衣服的褶皺也要用手一遍一遍地抹平。

王曉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助理居然要做到這種程度,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王曉峰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在陳英的強烈對比下,王曉峰鼓起勇氣,對一邊的等候岑越道:“越、越哥,要不……我們也最後檢查一遍?”

岑越好笑,“受刺激了?”

王曉峰作可憐狀,猛點頭。

岑越拍了拍他的腦袋,“行啦,沒事兒。知道自己不足就多學學,但是也不一定要全盤照抄。陳英是陳英,你是你,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就好了。”

王曉峰記下岑越的話,鼓氣道:“我明白,越哥!我會加倍努力的!”

他們倆這邊打着勁兒,時鄞那邊也準備妥當。兩人一起去攝影棚。

時鄞是大咖,走到哪兒都是引起衆人的關注。

時鄞在圈內的評價比較極端,有說他沒架子,也有說他特別高冷的,總之,什麽話都有。

但是普遍的評價裏,有一點是公認的。

時鄞不怎麽愛帶新人。

但今天是怎麽回事?所有人都在心裏默默念叨這句話。

今天時鄞出場,除了自己的助理之外,身邊還跟着一個臉挺陌生的新人。

為什麽說是新人,不是素人,看着岑越也穿着劇組內的戲服,大家心裏就都明白,這位也是《争鋒》的演員之一。

早上時鄞找岑越對戲的消息,只在化妝間內的演員們內流傳,此時還沒擴大到整個劇組。

其他工作人員一早上在埋頭搬道具,整理攝影棚,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八卦消息,還得等中午領盒飯的時候,才能流傳開來。

現在乍然看見時鄞和一個臉生的新人言笑晏晏的交談,很多知道時鄞的作風都吃驚地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哎,時鄞身邊的是誰啊?”有個道具組的就問了服裝組的熟人。

服裝組分發戲服,肯定知道是誰。

那服裝組的打眼一看,說:“演兆鸾的,好像叫岑越吧。”

“岑越?”道具組的聽到名字一臉茫然。這誰?

服裝組也搖搖頭:“沒聽說過。不過,聽領隊說,是文導親自選的。”

道具組的吸了口氣,“那挺厲害的。”

服裝組的目光在時鄞和岑越身上饒了一圈,放低聲音道:“我看不止厲害,恐怕後臺也硬。”

“你是說……時鄞?”

服裝組的趕緊撇清關系,“這可不是我說的啊。我就覺得他一個新人剛剛進組,能和時鄞站在一起……”

後面的話,服裝組的沒說,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道具組的也附和道:“可不是,我跟你說個我知道的小道消息。咱們劇的男一號,耿豪,那你知道吧?聽說時鄞也加入劇組,早早就過來等人了。結果,時鄞來了,根本不見他!”

“真的假的?你看到了?”

道具組見對方不相信他,有些急了,說:“我沒看到,是我們組的小張親眼所見。小張今天早班,五點多就過來搭建場地,你說還能有假?”

服裝組這才信服,說:“沒想到耿豪還是時鄞的粉絲。”

道具組的就嗤笑一聲,“粉絲?你想多了吧。不過,時鄞沒搭理耿豪,卻搭理了一個新人……咱們劇組,以後有的戲看咯。”

“差不多就得了,去工作吧。曾導又拿着大喇叭來催工了,唉喲,我的耳朵又要廢了!”

工作人員的嘀嘀咕咕,時鄞和岑越自然聽不到。

實際上,岑越現在也沒時間觀察身邊的人,光是應付時鄞一個人,已經讓他覺得亞歷山大。

“岑越,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但是呢,不知道怎麽開口。”時鄞在他身邊小聲,似乎很為難道。

“呃……”岑越想說,不知道怎麽開口,那你就別開口了,行嗎?

時鄞看了看他的表情,立馬說:“要是今天得不到答案,我就會一直記在心裏,坐立難安,別提多難受了。”

“……”岑越憋氣,這什麽人啊,他說:“您問!”

“那我可真問了?”時鄞還在撩撥他,“你別到時候跟我生氣啊。”

岑越極力忍住自己的脾氣,拉長聲音說:“我不會生氣的,時老師,您就問吧。”我求求你了。

時鄞這才作出滿意的表情,不待岑越反應過來,時鄞突然偏過臉,湊近岑越的臉,聲音極輕說:“——你不會真的忘了我吧?”

“什麽?”岑越驀地擡起眼睛。

時鄞卻絲毫沒動,雙眼緊盯着岑越的臉一會兒,半晌後,才輕輕說:“你果然在跟我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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