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将軍府提親(下)
将軍府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兒,家裏一片寧靜……
晚飯更是前所未有的分散——林夫人一個人在房中思索着如何幫女兒的忙;林芳玉和貼身侍女楊柳兩個人在閨房之中靜靜地等待着暴風雨的來臨;孫文靜和侍女王秋桐在客房之中用餐;林雲和孫文奇、展昭、白玉堂四個人一起在院子裏;祝融和妻子孔夢嫣在客房裏吃飯,生怕姨父會來個雷霆之怒,燒傷所有人。
只有林振之和三夫人旖雲在餐廳內用飯,旖雲覺得人少,就說:“要不我去把夫人他們叫來。”
“不用,愛吃不吃,不理他們。”林振之還在氣頭上,于是二人便用完飯回屋休息去了。
入夜之時,林芳玉解衣欲睡,林雲院中的小路子來找她,說是有事商量,于是她就交代了一下楊柳,自己便去了林雲那裏。
到了林雲屋內,所有人都在,她便坐了下來,八個人圍坐一起。
林雲先開口說:“我們不能這樣幹耗下去,依我爹的性格,不出兩日他必定采取行動。”
孫文奇也說:“聽我娘說舅父的确是這樣的性格。但現在我們只要拖過三日,楊家不再來提親,這事就好解決一點,目前就是要如何拖過這三日。”
白玉堂問:“楊家會善罷甘休嗎?”
“當然不會,我們把他傷成那樣……”林雲正要說,卻聽孫文奇咳了兩聲,才說:“從那日玉堂刺他一劍,結果楊家卻沒皮沒臉地上門提親就可想而知了。”
“這倒也是。”祝融同意,又問:“但如何阻止姨父呢?”
“要不就直接告訴林将軍說玉兒和展昭已經……”白玉堂建議着……
“下下策。”孫文奇第一個反對。
祝融說:“這招不行,而且玉兒也會很難做。”
“依我爹的性格來硬的是行不通,不如明天我去求爹……”林芳玉想着:父親根本說不通,只好軟磨硬泡了。
“實在不行就一哭二鬧!”孫文靜同意表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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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展昭才不同意讓她一個人去呢,就說:“還是我去吧!”
“大哥。”白玉堂拉着展昭說:“你去算什麽?是提親還是去要挾?再怎麽說林将軍也是一方霸主,你若一去,一來很不給他面子,二來只怕事情會更糟糕。”
“可是我也不能讓玉兒一個人扛着。”展昭不想讓林芳玉獨自承擔。
孫文奇同意白玉堂的說法,就說:“是不能讓玉兒去。”
“或許……雲姨可以幫上忙。”祝融提議:“我同意展昭去找姨父談談。一來,這是好事,他是客人,姨父就算拒絕也會婉拒,不會太直接;二來姨父是死要面子,別人去說不合适,他若不同意你就死纏爛打。”
“這什麽馊主意!”林雲一下否決了。
“老六,你追弟妹時就是那樣死皮不要臉嗎?”孫文奇調侃了一句。
孔夢嫣在一邊偷偷笑。
“你聽我說完。”祝融急了說:“男人不要臉怎麽了?最後媳婦到手了才是重點。”
白玉堂說:“說說你的想法。”
“我們去找雲姨,她現在是唯一一個在姨父身邊而且能幫得上忙的人,說不定再拿玉兒的病來說,就不怕姨父他不同意。”
林雲點點頭,看着展昭說:“你可要硬扛啊。”
展昭想了一下說:“別人提親都是帶着聘禮,而我什麽都沒準備……”
“哎呀,那樣不就顯得太刻意了嗎?”林雲說。
“只要時機選對了,什麽都行。”祝融說。
白玉堂說:“既然如此,私下裏最好,這樣既不會顯得刻意,又不會因為無聘禮而使林将軍尴尬,有利于死纏爛打。”白玉堂想的是哥哥也不會放不開面子。
“我爹每天早上都去練武場練功,那時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反正都是練武之人,展昭又是客人,裝作誤入即可,也不會有太多的責備之言。”林雲建議着。
“這樣既保全了舅父的面子,又不會讓玉兒挨罵,兩全其美。”孫文奇想着:這個時機太好了。
大家都同意這個時機。
展昭說:“好,明日一早我就去。”在大家商量之時,白玉堂皺起了眉頭,展昭自然看到了,待商量好後,各自回了屋,展昭就去找白玉堂了。
展昭看到白玉堂在寫東西就沒有進去。
白玉堂發現門口的展昭,就放下筆說:“進來吧,大哥,我寫完了。”
展昭走進來後,才問:“你今晚皺眉是怎麽了?”
“沒有啊。”白玉堂邊給他斟茶邊說:“喝茶。”白玉堂陪他坐下問:“你打算明日如何說?”
“打算早點過去,先與林将軍過幾招,摸摸林将軍的功夫,再趁機說出。”
白玉堂點點頭暗想:不愧是大哥,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多說了。還是考慮自己想的事吧!
“你到底在想什麽?一直有心事的樣子。”展昭知道白玉堂肯定不是想這事。
白玉堂故意伸了一個懶腰說:“大哥,我困了,去睡吧!”于是就推着展昭出去了。
展昭知道他一定有事,只是他若不願意說自己也沒辦法,只好回去了。
第二日淩晨,林振之剛拿起槍,就本能地聽到練武場入口處有動靜,他以為是兒子林雲,便右手握槍,左手一用力,整個槍便向入口的拐角處刺去——
展昭見此槍直導要害,便馬上騰空而起,單腳踏上□□,翻身落地,并順勢左手拿住槍,右手輔力,将槍緊緊握在手中;然後向上一個翻身,左手将槍尾朝向最近的圍牆而去,槍尾借助圍牆的反作用力向林振之襲來。
林振之暗想:我這一槍還沒有人敢正面相迎,更別說再反擊回來了。這小子的輕功和身體各部位的配合簡直到了極致,這個南俠之名果然不是徒有虛名。于是便順勢飛到兵器架中拿起另一杆槍,向空中飛起,一瞬間,就要挑起展昭刺來的槍……
展昭見對方要挑起自己的槍,便左手換右手,單手持槍,回轉身落地。平穩落地後,他左手重新提起□□作為主控力,一用力就再一次向林振之而來,此時的展昭正處于低處,但他這一槍可是直接瞄向了對方的右手手臂——因為此時的林振之正處于右手為主力。
林振之左手将槍抛于空中,并迅速落到展昭的左側,用右手握住展昭主力的左手臂,左手便朝他的槍而來。
而他抛于空中的槍早已落地了。
展昭淡淡一笑,右腿向上擡起,夾住林振之的左手,要知道胳膊沒有腿的力氣大;展昭的右手早已在林振之握自己左手之前将槍抛于空中。自以為林振之會因為自己的腿而放開自己,可他不但沒有放開,反而用左手也要握住他的右手。展昭見情勢不妙,只有走為上策,将身子一轉,本以為可以逃脫他的掌控,可林振之只是随他而轉,并未放開。
林振之依舊抓住他的手臂不放,笑着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展昭則是用空出的右手向上,直接向林振之的咽喉而來,他只有雙手去護,正當此時,展昭剛好利用這個機會,左手向他的腰部輕輕一掌,僅用了一成功力,并趁機逃脫之後說:“兵不厭詐,聲東擊西。”
“好小子,敢跟老子玩陰招。”林振之沒想到他動作如此之快,就向前追去……
展昭見他追來,便轉身飛了起來,越過林振之,飛向兵器架,很快拔出一柄長劍,落地後才說:“林伯父,小侄得罪了。”說完便向他刺來,展昭用劍簡直是信手拈來,揮灑自如。
林振之本想取劍與之一較高低,怎奈自己早已處于下風,展昭仍然一步不讓,卻處處留情,不取之一毫,也不退讓一步。劍法運用到如此傳神地步,發揮得如此自如,幾乎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林振之暗嘆:小小年紀,劍術竟然到了如此精深的地步,不得不讓人佩服。
正在展昭揮劍向林振之刺來的瞬間,他忽然神情恍惚;林振之見自己一來距離兵器架最近,二來對方給了自己喘息的機會,他哪裏知道是展昭故意如此的,便順勢抽出一把劍,迅速向展昭反擊……
随後又是一陣糾纏……
最後,展昭以半招之差,敗給了林振之。
林振之将劍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在了臺階上休息,展昭也随着坐了下來說:“伯父真是寶刀不老,讓晚輩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了。”林振之看展昭絲毫沒有疲憊之意就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服真不行。”
“晚輩還是敗了。”展昭低頭說。
林振之笑了笑暗想:他真是功夫不錯,比雲兒強多了,就問:“那一刻,你在想什麽?”
展昭聽後,馬上站起來說:“什麽也沒想。”
“你若沒分神,我又豈會有反擊的機會?又怎會打敗于你?”
“沒……沒有。”展昭心虛地走到兵器架旁,将抽出的槍放回原位。
林振之看他羞紅的臉,便爽朗的一笑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非春心大動,又怎會自亂方寸?”他猜出了,暗想:這倒是有幾分像我當年去楚家求婚的情形。遭了,他……不會是看上我家玉兒了吧?
“林伯父,展昭對林姑娘……”展昭正要說,卻被林振之擺擺手。
“玉兒身體弱,不适合你,你好自為之吧!”林振之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展昭馬上拉住他,并走到他面前,下跪說:“伯父,展昭會用生命去愛護玉兒,請您成全我們好嗎?”他還是希望他能答應自己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快起來。”林振之要扶起他。
“不,您一時不答應,展昭便一時不起來。”
林振之猶豫了一下說:“那你就跪着吧!”他說完就離開了武場。
林振之回到屋裏暗想:若是玉兒沒有那病就好了,這個展昭的武功應該在阿祺之上,将來必成大氣,況且又和玉兒年齡相當,可是……
三夫人看到老爺如此,就去了林雲那裏,方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三夫人去了練武場,看了看展昭,就安慰了他說:“你再忍忍,我去幫你勸勸老爺。”
展昭問:“雲姨,這能成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得從玉兒的病入手,幸好她的病已經無大礙了,試試吧!”旖雲說完就走了。
到了林振之的房門外,卻不知道怎麽進去,于是就站在外面……
“進來。”只聽裏面林振之說了一聲,旖雲才走進去,林振之問:“有事嗎?”
旖雲想了一下說:“老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想說便說。”
“你也不能總是讓人家展公子跪着呀,依我看,不如先應下他。”
“你這是什麽話?此事關系到玉兒的生死。”林振之生氣地說,他沒想到旖雲會如此說。
“我是說他若有辦法治好玉兒的病,就将玉兒許配給他,否則他就會知難而退,也不傷和氣。”
林振之不再說話,其實他也想過用這個理由拒絕展昭,只是他又不忍心放掉這樣一個人才,所以才猶豫的。過了一會兒,就說:“去把雲兒找來。”
旖雲不明白,但還是去找林雲了。
林雲進來,林振之請旖雲和林雲坐下,對林雲說:“雲兒,展昭的功夫你知道嗎?”
林雲愣了一下,然後說:“他的武功在孩兒之上。”
“人品呢?”
“不似孩兒,他為人穩重,做事也很有手段。”
林振之點點頭,從他的功夫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格偏穩。
“你去練武場讓展昭起來吧,告訴他玉兒的情況,如果他有辦法治好玉兒的病,我自然會将玉兒許配給他,否則……”
“爹!”林雲激動地說,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否則想辦法讓他參軍。”
“什麽?參軍?”林雲傻眼了,參軍,這年頭武官又沒仗打,參軍有什麽意思?
“不行嗎?”
林雲傻傻地笑了笑,看着旖雲,示意幫幫忙。
旖雲拉着林振之說:“老爺,他若成了林家的女婿就不用參軍了吧?”
“還不一定能成為女婿。”
“到時候成了林家的女婿,你忍心看着女兒獨守空房嗎?”旖雲故意扯開話題。
“所以才說‘否則’參軍!”林振之自然知道。“雲兒,你能做到嗎?”林振之對兒子說。
“啊?我……”林雲傻了。
“怎麽?辦不到?”
“不……”
“都出去吧!”林振之揮了揮手,旖雲和林雲都出去了。
林雲奇怪地問:“雲姨,我爹是不是缺人才缺瘋了?”
“或許老爺是憐惜展昭是個人才。”旖雲不知道老爺會有這個想法。
回到林雲的院裏,大家都在等着。只見林雲皺着眉頭,旖雲沒有說話。林夫人問:“怎麽樣?”
林雲說:“我去練武場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展昭。”說完就走了。
“這麽說成了?”孫文奇興奮地說。
旖雲點點頭說:“老爺說只要展公子能治好玉兒的病,便把玉兒許配給他。”
林夫人拉着她的手說:“旖雲,這件事多虧了你。”
“夫人,其實老爺已經想通了,只是……若是老爺非要展公子參軍該如何是好?”
“怎麽……怎麽又和參軍扯上了?”林夫人迷糊了。
林芳玉拉着旖雲說:“雲姨,展大哥是江湖中人,他不願意受官場的束縛。”
白玉堂皺着眉頭不說話:若是非要為官也不能做武官,看來早上表現的功夫是起了效應。
孫文靜看着白玉堂暗想:該怎麽辦?玉堂的父親就是被滿門抄斬的,他很忌諱做官,以後可如何是好?
林夫人看着女兒說:“玉兒,你就等着做展昭的妻子吧,放心,娘會幫你勸你爹的。可是一個江湖人整天在外面漂泊,你身體弱,是陪不了他的,你可要考慮清楚。”
白玉堂更是吃驚,他更怕林芳玉拒絕。
林芳玉堅定地說:“不考慮,我只希望他能保持自己,如果他要走江湖,願意帶着我,我便生死相随;不願意帶上我,我便在家中等他回家。”
林夫人點點頭說:“好,既如此,娘便不多說了。”
之後,展昭和林雲回來了,大家便商量如何将林芳玉病愈之事告訴老爺,既不被懷疑,又能順利過關。然而,只有白玉堂顯得異常沉默,也不參與大家的讨論,只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擺弄着他的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夜裏,展昭便去了白玉堂的客房找他。敲了幾下門,裏面沒有動靜,便推門而入——只見白玉堂一個人坐在床上,抱着劍看着床尾發呆……
展昭走過去,拍了一下他說:“你這兩天都很不對勁,怎麽了?”
“大哥。”白玉堂拉着他說:“這件事不會這樣草草結束的,看似一切順利,我怕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展昭見白玉堂如此說,見問:“子飛,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和玉兒?”
白玉堂點點頭說:“我和林大哥借助□□雨荷的手把楊家祺給閹了,那個雨荷始終是個禍根。我想與其一直這樣擔心,倒不如斬草除根。”
展昭坐下來說:“這可是草菅人命……”
“可如果不這樣做,将來大家終要吃上官司的,大哥。”
“雨荷畢竟幫過我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經地義。”白玉堂過了一會兒又說:“怡紅院是逸飛家的,不會說出去,但是留着雨荷終究是個把柄。”白玉堂是不會相信用錢能封住雨荷的嘴。
展昭坐在床邊沒有說話,他一直沒想到會有這樣一件事情。
過了一會兒,白玉堂說:“我讓二哥幫我把雨荷殺了。”他說完就去桌前,提筆寫了兩張紙條:一張是給陷空島韓彰的,請他幫忙去殺雨荷;另一張是給唐堂的,請他來鳳翔幫忙。其實不用說唐寒已經在路上了。
正打算放飛信鴿,展昭拉住白玉堂問:“能不能……”
“放開我。”白玉堂推開他,就放飛了鴿子:一只是蔣平養的,另一只是唐堂送給他的。
展昭沒有再攔着他,他知道若這事将來暴露了,林雲和玉堂都有生命危險。以白玉堂的性格誰都無法更改。
第二日,展昭便去找林振之了,并告訴他自己有辦法治好玉兒的病,在經過大家的勸說和擔保下,林振之終于決定讓他試一下。
随後,展昭便和白玉堂回家準備聘禮正式提親。
直到豐厚的聘禮到達林家時,林振之才知道:原來展昭是瑞興唯一的繼承人,而瑞興在整個大宋的産業包括錢莊、镖局、綢緞莊等商號。林振之也就不再強求他參軍了,畢竟他家的生意已經夠大了,如果他參了軍,那麽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女兒的身上,他不可能讓體弱多病的女兒獨自去撐起展家。
其實林振之也是非常滿意展昭這個家庭的,但他更滿意的是展昭這個女婿,因為他太對自己的胃口了,于是便接受了他的聘禮,應允了這門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