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探感動

中年男子出去之後，一時間室內一陣沉默，只餘我們二人互相打量，知覺告訴我床上這個女子看似病态，實則是個很危險的存在，自己的感覺向來很準，所以我只是靜靜的等待她開口。

“你叫潇潇？”許久後她淡淡的開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那一刻感覺她的目光似曾相識似乎有一種無形的穿透力量，那感覺好似任何的謊言和僞裝在她面前都無從隐藏。

我不由提高了警惕，冷淡的回道：“是。”

“你姓什麽？！家住哪裏？”

“我是個孤女，從來不知道自己姓什麽！更沒有家！”想到自己的身世，一時間有那麽瞬間的哀傷。

她的目光卻忽然淩厲起來，冷冷開口：“你為什麽來到這裏我并不關心，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哪邊的人？！來到這裏又有什麽目的？！”

我平靜的開口：“只是借宿而已。”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嘲諷道：“能來這苎蘿鎮的，除了本鄉人似乎沒有誰是簡單沒有目的的，而姑娘你顯然并不是本鎮的人。”

聽了她的話我不禁皺眉，好像這個地方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我直視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對這裏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不喜歡無故招惹是非，只是想找一處落腳的地方而已，如果您不方便的話我這就離開。”說完我便要轉身。

“慢着！”她忽然起身開口，三根金針滑過瞬間封住了我的去路。

我迅速躲閃到自己進屋時看到了有利位置，同時滑出指間的利刃，看着床上女子沉聲道：“你想怎樣？”

她看着我良久，輕咳兩聲笑道：“你這孩子，好生敏感，難到你覺得我這個樣子還能威脅到你不成。”

我皺眉看着她，看她的樣子似乎并不像是假裝的，而且剛才的金針也只是單純的想封住我的去路，并沒有傷我的打算，不然按照金針的速度我應該來不及躲開，而且陌生的環境中，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似乎不應該四面樹敵。

我思考了片刻收了指間的利刃，靠近床邊，靜靜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她又與我對視片刻後，平靜的開口：“我似乎相信你了，不過有一個問題我希望你可以為我解釋一下，既然說對這裏一無所知，你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呢？”

“如果我說我昏迷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裏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挑眉淡淡的說。

“為什麽不說迷路？！”她有些興味的開口。

“事實而已！”

“好像沒有什麽說服力，不過我發現你很有趣，決定讓你留下，所以你就不用再硬撐了，稍後我會跟逸塵說明，讓他幫你暫緩毒性。”她唇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襯得蒼白的臉色好看了些。

“可能讓你失望了，我并沒覺得有任何不适！”原來是有恃無恐，難怪她一個病人也不畏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說道。

“你……怎麽可能？”此刻她的目光終于閃過一絲波瀾，沒有了先前的平靜。

“我不屑于說謊！”

片刻後她又恢複了一派淡然的神情，緩緩開口：“你是第一個讓逸塵的‘清幽’失效的人。”

“我進門之後謹慎的并沒有觸碰任何事物，如何中毒？”我疑惑的開口。

“‘清幽’即便你不碰觸任何事物也逃不過，它是散在周圍的，只要你呼吸都逃不過！”她微微搖頭說道。

‘清幽’？難道是進門時的那陣幽香？還真的名副其實，我在心中暗自揣測。

“逸塵，生性極善不喜害人，平生僅制了‘清幽’，也是為了護我，可是我卻累了他一生，不但未能給他留下一男半女，反而害他為我損了雙眼，想來是我對他不起！”她似乎陷入了沉沉的追憶之中，目光已然不再清明，而後劇烈的咳嗽之聲響起，唇邊不斷有血溢出，染紅了身前的薄被。

我站在床頭看着她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好似回到了許多年前拼殺的夜，那個總是笑着喚我小丫頭的少年，也是這樣倒在我的懷裏，還笑着對我說：“小丫頭，要幸福啊！”那時他嘴角的血也是任我怎樣都擦不幹淨，最後他嘴角帶着笑意，就那麽死在我的懷裏，想到這裏我心中慌亂不已。

我走上前扶住她，口裏下意識的呢喃着：“不要……你不要死……”

聽到我的低語，她似乎也恢複了神智，她開口說道：“雖然你……你有些不同，可是我看得出你是個善……善良的姑娘……”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平複了好久後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小姑娘，我……我……知道，我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咳咳……我拖累了他太久了……連……連我自己都……累……累了！”而後咳嗽的更加劇烈了，唇邊的鮮血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

我扶着她說道：“別說了，你休息一下！”

此時外面的中年男子顯然已經聽到了聲音，匆忙的推門而入，此時我退至一旁看着他幾步沖到床邊，急急的說道：“子欣，子欣……你怎麽了？！”

在摸索到她唇邊的液體的時候，他的手明顯的顫抖了下，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子欣，你……你別吓我！”

她的咳嗽并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減緩，反而唇邊溢出的血越發的多了，我看着她似乎焦急的想要出聲安慰，可是卻無能為力，我不由皺眉開口道：“你先冷靜一點，幫她看看怎麽減少痛苦，你這樣只會讓她更難受！”

聽到我的話，他似乎也意識到了，将她平放在床上，然後從身上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裏面是兩排精致的金針，他開始娴熟的施針，待施針完畢，她的咳嗽才漸漸緩解下來，唇邊已經不再有鮮血溢出，不過人卻好像因為過度虛弱而陷入了昏迷。

此時中年男子給她仔細的把過脈後，搖頭輕嘆，給她蓋好被子，在床邊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語。

我不忍心打擾，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最後定格的一幕讓我心中一陣波瀾，原來這種簡單的守候便是我一直想要的？！這麽多年來風裏雨裏身邊一直都不曾有這樣的一個人，原來她是真正幸福的吧！十多年來不離不棄的守侯，別說是三妻四妾的古代，就是現代這也是幾乎不可能的。如果可以我也願意舍棄一切，換一個相守一生的人，那一刻心中升騰起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在心中徘徊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