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都能認出來?
一番折騰之下,白谧凡終于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一張理想的面皮。他迫不及待地戴上面皮,換好準備已久的粗布衣服,翻了牆就出門了。易容之後,他就不是白谧凡了,而是一個普通人,他能自由地做很多事情。
比如瘋狂地吃。
他的第一站是城內十分有名的一家菜館。他一上桌就點了很多的菜,滿心期待地候着。
菜陸陸續續上來了,顏色都很好看,氣味也很香。白谧凡滿意地點點頭,夾了一筷子肉。在舌尖接觸到肉的那一瞬間,白谧凡僵住了。
肉幹巴巴的,一點也不嫩!白谧凡喪氣地放下筷子。
他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只感覺油乎乎的,特膩人。苦瓜太苦了,山藥太黏了……總之都是問題。一些宿禦玦沒有接手過的菜,吃起來也不合口味。
白谧凡扔了筷子,開始深刻地反思自己的異常表現。
難道是我還想吃宿禦玦做的菜?
白谧凡擦了擦口水……我才不想吃!
接下來幾天,白谧凡锲而不舍地找了好幾家大飯館,欲哭無淚地發現自己的口味果然變刁了。他靜靜地坐在飯館大廳裏,看着面前的珍馐美味,覺得有點反胃。
白谧凡嘆了口氣,扒了一口米飯進嘴裏。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
這米飯比宿禦玦家裏的好吃!
白谧凡仔細地端詳着碗裏的白米飯,米粒飽滿,顏色光亮,米粒與米粒之間沒有粘連,但是這碗米飯吃起來并不硬,嚼一會還有甜味呢。
白谧凡發現寶了,他大手豪氣地一揮,“小二!”
店小二提着端菜的大盤子颠颠地跑過來了。“哎!客官,有什麽吩咐。”
白谧凡滿面春風,豪邁道:“再來二十兩米飯!”
“咣當”一聲,店小二的盤子掉在地上了。他眨巴眨巴眼,看着白谧凡略顯單薄的小身板,遲疑道:“您……要多少?”
“二十兩!”
店小二尴尬地笑了,“客官,我們的米飯是按碗算的。一碗也就二兩,您一個人,就要二,二十兩?”
“怎麽了?”白谧凡斜着眼瞪着他,“沒見過飯量大的啊!就算沒見過,我見你這米飯做得好,打包回去給家人嘗嘗不行啊?”
“行,行,我這就給您端去。”店小二陪着笑,心裏納悶極了。他跑堂這麽多年,不是沒有見過客人把雞鴨魚肉帶走的,但是還真沒見過有人打包白米飯的。
等到宿禦玦進入這家飯館的時候,白谧凡要的白米飯剛好端上來了,整個一大盆,咣地一聲放在白谧凡面前。在宿禦玦的視線裏,飯盆把他的頭都蓋住了一大半。
白谧凡的眼睛餘光捕捉到了宿禦玦的存在。他心思一動,故意大聲說道:“哎呀,都說宿雨門門主做飯好吃,我看啊,連這裏的米飯都比不上呢。”
說完,他又夾了一筷子米飯吃掉,幸福地眯起了眼。
宿禦玦:……
白谧凡得意地看着宿禦玦,“這位兄臺,你看我做什麽啊?”
“……沒見過有人幹吃米飯也這麽香。”
白谧凡嘴巴裏的米飯差點把他噎着,他勉強咽了下去,厚臉皮道:“怎麽了,爺就這習慣,你管得着嗎!”他心裏美極了,怎麽樣,吃癟了吧,說不出話了吧,無言以對了吧?堂堂宿雨門門主,被一個普通人擠兌,心裏不好受吧?
宿禦玦慢慢走到了白谧凡的面前,冷冷說道:“白谧凡,你的面皮掉了。”
騰得一聲,白谧凡面皮底下的那張臉瞬間紅透了。他眼中的慌張一閃而過,下意識地就向後耳摸去。
……皮還在。
他瞪了宿禦玦一眼,卻發現宿禦玦微微揚頭,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
白谧凡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不好,被他耍了!這下好了,皮沒掉,但是自己暴露了!
他的手在後耳處一頓,然後故作自然的來回摸着自己的臉,小聲嘀咕道:“好像臉上有油……”他十分鎮定地把半邊臉轉到宿禦玦面前,“兄臺幫我看看,我的臉還髒不?”
沒想到,宿禦玦走近了兩步,端詳了一會,突然在一瞬間伸出手,向他的後耳處探去。
我的個媽啊!還好白谧凡的武功也不俗,反應快。他幾乎是同一時間就抓住了宿禦玦的手腕,帶着顫音說道:“你,你幹嘛!雖然我們都是男人沒錯,但你為什麽突然要摸我的臉!”說話字正腔圓,還夾雜着顫抖的味道,把一個被吃了豆腐的陌生人演繹地淋漓盡致。
其實摸摸臉也沒什麽,都是男人,白谧凡才不在乎呢。實際上,白谧凡的顫音,完全是被宿禦玦出其不意的那只手給吓的。
宿禦玦盯着白谧凡的手,冷道:“武林中,能趕得上我的速度的,并不多。”他揚了揚眉,“不巧,白潇山莊的少莊主,就是其中之一。”
“啊哈哈哈什麽白潇山莊啊,我……老子是從北方來的俺啥都不知道啊哈哈哈……”
“白谧凡。”宿禦玦緩緩俯下身子,他的鼻尖都快觸碰到白谧凡的臉了,他冷言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白谧凡覺得他的半邊臉都要被凍住了。他牽動被凍僵的嘴角,繼續跟宿禦玦扯皮。“都說了這位兄臺,你不要難為我了。我根本不認識什麽白谧凡……等等住手不要撕!我,我的确臉上有個□□,可我也有苦衷啊。”
接下來,白谧凡在三秒鐘之內頭腦風暴出了一個非常苦逼的故事,詳細地講述了他幼年時怎樣貪玩,以至于被煤球燙壞了臉的悲慘經歷。
白谧凡委屈道:“我這張臉實在是太吓人了……我不得已,才天天戴着它。你不知道,□□不透氣,戴着可受罪了……你就不要再羞辱我了……”他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把,服什麽軟啊,委什麽屈啊,直接沖上去揍他丫的,告訴他老子就是白谧凡怎麽地!
他瞅了瞅宿禦玦冷冽的眼神,擡起的手又縮回去了……還真不敢。
宿禦玦冷冷地看了他一會,便收回了手,坐在了白谧凡對面的椅子上。
白谧凡舒了一口氣,賠笑着把那盆米飯推了過去。“你總算是相信我了……來來來吃吃吃,米飯可香了!”
宿禦玦要了副碗筷,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淡淡道:“我沒相信你。”
白谧凡的笑容一僵,“可……可你都坐下了……那你這是?”
宿禦玦冰冷地瞥了白谧凡一眼,“看你繼續裝。”
白谧凡:……
宿禦玦剛想下筷,突然飯館裏揚起了一陣風。宿禦玦低頭再一看,米飯沒了。他轉過身,正好看見白谧凡抱着盆米飯狂奔,下一秒身影一閃,消失在街角。
“哎哎,客官我店裏的盆!哎,沒給錢呢!”
這時,一錠金子放在了桌面上。店小二一愣。
宿禦玦起身,什麽話都沒有說,就徑直離開了飯館。走在半路上,宿禦玦回想起了在飯館裏白谧凡的那副樣子。其實白谧凡僞裝的很好,但是他的眼睛很漂亮,可是和他臉上的皮一搭配就有些突兀了。憑着這個,宿禦玦才把他認出來的。
在自己企圖伸手撕他的面皮時,白谧凡情急之下扼住了自己的手腕。那只手看着骨節分明,沒多少肉,可在握着自己時,宿禦玦卻意外地發現他的手其實很軟。帶給他的感覺……有點像剛剛沒有吃到的米飯。而現在,那種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手腕上。宿禦玦下意識地用另一只手掌環住自己的手腕,眼神複雜了起來。
在宿禦玦不知道想些什麽的時候,白谧凡腳底一陣生風,麻溜兒地奔回了家。跑着跑着,他覺得有哪裏不對。低頭一瞅,好嘛,把人家裝米飯的盆帶過來了,怪不得死沉!他懊惱地想着,算了,改天還了就是。
愣是沒想起來自己沒付飯錢。
白谧凡抱着米飯盆,溜達回了白潇山莊附近。他輕松一躍,就翻過了自己家的院牆。
褲兒正坐在院子裏洗衣服,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從牆外翻了進來,二話不說立馬把盆裏的髒水向那人潑了去。
白谧凡靈活地躲開,看着一地的水,“……你要造反?”
褲兒一聽白谧凡說話,就立刻明白他是誰了。“少爺你也真是的,把自己化成這樣,我哪能認得出來啊。一看有人闖入,我不得做點防禦措施啊。”
白谧凡郁悶了,為什麽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貼身女婢都沒認出來自己,卻偏偏被宿禦玦這個只見過兩面的人給識破了?難道因為他有高深的內功?
想到這裏,白谧凡渾身一個激靈,他此刻深切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對手很強大,自己很弱雞。
他嚴肅地對褲兒說道:“從明天開始,我習武的時間增加兩個時辰,記得提醒我。”
“兩個時辰?!”褲兒吓得衣服都掉進盆裏了,“少爺,您現在已經是除了吃飯睡覺以外的時間都用來練功了,還怎麽加時啊?”
“我現在午飯不都在外面吃麽。”白谧凡算着時間,“以後不了,你們把飯送來,能省一個時辰呢。”他撥弄着心裏的小算盤,“唔……那剩下的一個時辰,要麽早起,要麽晚睡……算了,早起一個時辰吧,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褲兒心疼道:“您怎麽知道自個兒是鳥而不是蟲?萬一被吃了呢?”
“少貧嘴。”在練武的問題上,白谧凡從來都不含糊,“我現在習武的時間真不長,你算算,有的時候家裏來客了,我得陪着吧。別人宴請白潇山莊,我得一塊去吧。一來二去的,時間都沒了。”
褲兒涼涼說道:“家裏來客能耽誤您多長時間啊,頂多一個時辰。宴請了那麽多次,也不見您去過幾次,平均下來一天一個時辰都要不了呢。”
“一個時辰怎麽了,一個時辰就不是時間了?”
褲兒嚷道:“可您也得休息好啊!”
白谧凡很堅持,“我主意已定,你照做就是了。”看褲兒一臉不樂意的樣子,他耐心解釋道:“跟你說,對付宿禦玦,那得拿出十二萬分的精氣神來。你想想,我做飯不如他,人氣不如他,要是連武功都不如他了,你說說我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褲兒毫不猶豫。“臉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