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野人真開心!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白谧凡就爬了起來,在院裏耍起了劍法。這一舉動,得到了白氏夫婦的一致支持。要知道,他們也不想總是活在宿雨門的陰影下。可憐老天長眼,把宿禦玦變成了個不追求江湖事的門主,這麽一來,自家的兒子幾乎就是下一任的盟主了。

同時,衣裙褲襪們心疼壞了。這天還黑着,夜間露水那麽重,寶貝少爺受寒了怎麽辦?可不論怎麽勸,白谧凡一連堅持了好幾天,無論刮風下雨,硬是沒有将練功的時間往後拖延一炷香。

群褲襪通通沒轍了。最後,還是衣兒想了個辦法。她将原來白谧凡練功的地方都種上花,讓白谧凡踩不得。白谧凡沒辦法,就換到了白父白母的院子裏練劍。

從此,白父白母臨到天亮都要忍受着叮鈴咣啷的折磨。

終于有一天,白夫人忍無可忍,扔給了白谧凡一個包裹,把他趕了出去。白莊主囑咐了,啥時候功成啥時候回家。

白谧凡抱着行李包裹,整個人都驚呆了。有這樣的父母嗎?一般父母不都應該表示“雖然有點吵但兒砸我們支持你,所以你随便練”嗎!這就把他逐出家門了?能不能猶豫一下啊我的爹媽!

白谧凡滿頭黑線地抱着鋪蓋卷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但是因為是在大街上,所以他走得十分優雅,特別得體。

衣裙褲襪不愧是白谧凡的好姐妹(?),白谧凡剛走,她們四個就齊齊跟了上來。白谧凡感動之餘,也只能認命住客棧了。

可在他打開鋪蓋卷的時候,他又驚呆了。

居然沒有錢!

白谧凡哭笑不得,白夫人給他帶了十套衣服,十條腰帶,連襪子都有十雙!居然還有一條小手絹!就是沒有一文錢!要不是礙着世俗的眼光,他真想朝天翻個白眼,真想不通,這樣的爹媽,居然把他養活了!

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衣裙褲襪,四姐妹登時就後退了一步,矜持地表示自己的月錢實在有限。

白谧凡嘆了口氣,繼續在大街上徘徊。他路過一個飯館,裏面的飯香四溢。白谧凡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氣,慘淡地閉上了眼。

衣兒看不過去了。“少爺……不然咱們回去吧,先把錢要上,我們再來住客棧。”

白谧凡投過去幽怨的目光。“不行。我都二十了,還是白潇山莊的少莊主。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只要離開了爹媽就活不下去,那我這輩子就別想擡頭了。”

這時候,飯館的店小二眼尖,瞅見白谧凡在外邊,立刻就跑了出來。“呦,客官您來啦。吃飯不?上次您朋友真大方,掌櫃的托我謝謝您朋友呢。”

白谧凡聽的一頭霧水。在得知宿禦玦居然付了一錠金子之後,白谧凡又想翻白眼了。宿禦玦怎麽出手這麽闊綽呢……這麽有錢,想必養一個人吃喝應該不成問題吧?

白谧凡立刻甩甩頭,抛掉這心思。想什麽呢,求誰都不求宿禦玦!

他咽了咽口水,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店小二的邀請。他轉過身,對四姐妹嚴肅道:“你們就送我到這吧,我已經決定了。”白谧凡仰頭望着天,特別深沉。“我要去山裏當野人。”

褲兒的腿一軟,栽倒在衣兒的身上。

裙兒擦了擦冷汗。“……少爺,您剛那一句,不亞于宿禦玦勵志當廚師。”

“我說真的。”白谧凡特別嚴肅,“你們想,山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還不要錢。重點是,整座山,我想在哪裏練劍,就在哪裏練劍。娘給我的衣服多,累了就幕天席地,多實在。”

衣兒也快昏過去了,她哭喪着臉說道:“少爺我求您了,我這就回去把我那些花都拔了,您還是回莊裏練劍吧。”

襪兒若有所思,“我倒覺得,老爺和夫人是故意的,少爺在哪裏練劍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什麽理由把少爺趕出去歷練。再等段時間就是武林大會了,老爺和夫人定是着急了。如果少爺回去了,多半還會因為其他的理由被趕出來。”

褲兒不相信,“瞧你說的有板有眼的,有證據沒?”

“證據就是,在衣兒種完花之後,夫人給她加薪了。”

四姐妹一片沉默。下一秒,她們毫不猶豫,齊齊向白谧凡行了一個禮。“少爺一路走好。”幹淨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眼神中沒有半點挽留。

白谧凡暗自咬牙,真是親夫人帶出來的女婢啊!

城郊有一座山,四季氣候都不錯,山上也有不少野味,城裏不少獵戶都喜歡去。白谧凡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就已經盯上那座山頭了。

白谧凡剛爬上那座山的時候,天就下雨了。在傾盆暴雨外加狂風的摧殘下,白谧凡的傘很快就散架了。他狼狽地奔跑在山林之間,雨在下的那一瞬間就幾乎把他的衣服淋了個透。他奔走許久都看不見一個山洞,只能坐在樹下靜靜地被雨淋着。

雨勢到後半夜就停了,但空氣濕漉漉的,白谧凡只覺得手腳冰冰涼涼的。他連忙打坐運功,企圖通過運轉內功來讓自己暖和起來。

一夜過去,白谧凡的手腳還是涼的,衣服也濕噠噠地貼在身上,形象全無。但是好在,他沒有感冒。

清晨時分,太陽斜斜地透過樹葉,斑斑駁駁地印在白谧凡的臉上。

他伸手堪堪遮擋着眼前的陽光,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白谧凡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二十年來,除了拜訪其他武林同道,他就沒有單獨出過門。像衆多的武林同道後人一樣,家裏有着足以施展拳腳的練武場,所以要麽在家裏練武,要麽在城裏和朋友喝酒玩樂。白谧凡從來沒有一個人體驗過這種地方。

只要深深呼吸就能獲得帶着泥土芳香的新鮮空氣,想去哪裏,雙腳就會把自己帶到哪裏。放眼望去,四周沒有一個人,即便放聲縱喝,也不會打擾到別人。

如此自由,随性。甚至,他不需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處變不驚地看待所有事情。在這座大山裏,他就只是一個熱血方剛的年輕人。

一股熱氣湧上心頭,白谧凡暗暗發力,靈活地爬上了二十米高的樹。他坐在最高的樹幹上,享受地眯着眼,欣賞着這片林子。

突然,白谧凡縱身一躍,踩中了樹的最高處。下一刻,他施展着輕功,以樹尖為落腳點,在林子上方飛奔了起來。密密的綠色樹林之上,只見一抹白色的身影飛快閃過,猶如一只蜻蜓點水的鳥兒。又像箭一般,筆直地穿過山林。

清新的風揚起白谧凡濕漉漉的頭發,他暢快地跑着,猶如在水面上奔跑一般,全身的各個器官都在興奮地運作着。原來身體驟然放空之後,感受到的不是疲累,而是通透。

他無所顧忌地笑了起來,頰邊的兩個酒窩深深凹陷。

白谧凡感受着風帶給他的快感,豪氣油然而生。他張了張嘴,動用全身的內力,發出了一聲長嘯。

宿禦玦翻書的手指在空中停滞了。過了足足片刻之久,他才把那頁書翻了過去。

身邊的侍衛疑惑道:“門主,發生什麽事了?”

宿禦玦的眼睛中盡是幽深。他緩緩說道:“是他。”

他把停留很久的那一頁折了一個角,低下頭,掩住了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往後的一個月,白谧凡徹底愛上了山間的生活。他餓了就打點野味,渴了就喝點夜間的露水。即便遇上了極端的天氣,白谧凡也能苦中作樂。如果下雨了,他就坐在樹下一邊冥想,一邊運作內功驅寒。久而久之,不僅他的內功水平有了質的飛躍,而且以前許多艱澀的劍譜他也能夠參透了。

每天清晨一定會在林上奔跑一番,晌午便開始練劍,晚上則是修習內功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白谧凡都利用地很充實,很滿足。

這一天中午,白谧凡正練着劍呢,冷不丁地聽到一聲狼嘯。

白谧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難耐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把劍收拾好,刺溜一聲就藏到了樹叢中。

沒過一會兒,一抹灰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白谧凡的面前。白谧凡的眼睛都綠了,他縱身一躍,瞬間撲倒狼的身上,一記重擊就把狼給敲昏了。整個過程下來,最像狼的反而是白谧凡,就差嗷嗚一聲。

白谧凡美滋滋地爬起來,看到灰狼光滑的皮毛,就是一愣。

這匹狼……好像是有主人的。

白谧凡再仔細一看,就更疑惑了。這狼,怎麽長得像狗啊。他搖搖頭,真是狼的悲哀啊。

這麽一尋思,白谧凡就不打算把這匹長得酷像狗的狼給吃了,他打算養着。可放眼這山林間,似乎沒什麽困得住它的東西,白谧凡咬咬牙,把衣服撕成了條。

二百三十八兩呢……希望你夠結實。白谧凡默默想着,把狼拴在了樹上。在狼昏迷的期間,白谧凡閑心大發,編了個小花環。

果然,灰狼一醒來,就沖着白谧凡呲牙,還發出滲人的叫聲。它不斷地咬着白谧凡的衣服,衣服上頓時就多了幾個窟窿眼,可它就是不斷。

白谧凡在心裏默默給他的衣服打氣,好樣的,不愧是我的衣服!

灰狼發現這衣料出奇的結實後,就開始咬樹了,不一會就咬的滿嘴都是木頭。

“你不乖。”白谧凡蹲在灰狼的不遠處,饒有興致地觀察着它。他趁灰狼不注意,麻利地把編好的花環戴在灰狼頭上。花環的兩邊耷拉着兩條長長的草繩,白谧凡順勢将草繩綁在了灰狼的脖子上。這樣一來,花環就固定了。

看着灰狼瞪着他兇狠的眼,發出憤怒的吼叫,頭上卻頂着個漂亮的花環,還怎麽晃都晃不掉。這一幕,頗為喜感。

白谧凡看着看着,就咧開嘴笑了起來,他拍了拍灰狼的腦袋,就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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