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誰親的我!
宿禦玦背着白谧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四更天了。
宿雨門大多數人都已睡下,院中還殘留着宴會熱鬧的痕跡。宿禦玦輕手輕腳地從後門進入,擡眼卻發現他爹娘的房間還亮着燈。
“禦玦回來了?”宿夫人披着外衣,打開了房門。
宿禦玦順着宿夫人身後看去,宿老門主也沒有歇息,正坐在椅子上呢。他沉聲道:“怎麽不睡?”
“這不是擔心小凡嗎。”宿夫人看着他身後的白谧凡,心疼道:“臉怎麽這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
怕宿夫人看到白谧凡脖子上的吻痕,宿禦玦不着痕跡地後退一步。“……喝多了而已。”
“看這孩子難受的。”宿夫人的心裏有些難受,她瞪着宿禦玦,“你下手不會輕一點啊?你的掌力有多霸道自己不知道嗎?”
宿禦玦默不作聲。
“行了行了,你也別說禦玦了。”宿老門主開口了,“小凡的本事你也見到了,要是禦玦不使出全力,盟主如今就不是他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下人吩咐道:“給白少莊主準備醒酒湯。”
宿老門主走近,發覺白谧凡除了睡得熟以外,似乎并沒有什麽異狀。他嘆了口氣,“是個好孩子……唉,罷了,武林中本就以強為尊,你憑實力當上武林盟主也無可厚非。不過還好,你最後想通了。”
宿禦玦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我到現在,仍對武林盟主沒有興趣。”
宿老門主一愣,“那你為何突然決定參加武林大會?”
“……前些日子,蕭涼躍襲擊了輝岳派掌門夫人省親的隊伍,虐殺了掌門夫人和年僅三歲的千金。這件事情,您是知道的,但為了武林大會的順利進行,您将這件事壓下了。”
宿老門主似乎明白了他想說什麽。
“……或許白潇山莊不懂,但宿雨門明白,武林盟主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光鮮。”宿禦玦的眼神暗沉了幾分,“我不想讓他日後為之痛苦。”
宿老門主靜靜地看着他,一夜之間,他竟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老門主活到現在,何曾聽見宿禦玦說過這種話。他嘆道:“是啊。黯月堡和武林正派争執了數百年,而新晉堡主蕭涼躍又是個頗有野心的危險分子。這些年來白潇山莊沒有出一個盟主,在武林中根基不穩,又缺乏應對黯月堡的經驗。這個節骨眼上,倘若小凡擔任了盟主,恐怕會吃虧。”
此時,院中刮起了陣陣陰涼的夜風,宿禦玦顧忌到白谧凡可能會受涼,便說道:“你們去睡吧,醒酒湯放到我房裏就好,我來照顧他。”
宿夫人點點頭,從屋裏又拿出了一件披風給白谧凡蓋上。宿禦玦把白谧凡背得很穩,白谧凡睡得很舒服,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宿夫人欣慰地抹眼淚。
宿老門主斜睨她一眼,不解道:“你哭什麽?”
宿夫人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淚花,“我們禦玦也知道疼人了,好,好啊。”
宿老門主臉上鄙視她這娘們兮兮的行為,手卻環過了她的肩膀,在她的肩頭輕輕地拍着。
宿禦玦把白谧凡放在了他的床上,白谧凡一沾到柔軟的床鋪,就不自主地蹭啊蹭,蹭到舒服的姿勢時,他就不動了。幾秒過後,幸福的小呼嚕再次響起。
看他這副懶樣子,宿禦玦的臉色柔和了許多,甚至眼神中蘊含着點點笑意。
白谧凡翻了個身,淩亂的發絲調皮地跑進他的嘴巴。白谧凡砸吧砸吧嘴,把頭發嚼了進去。
宿禦玦坐在床邊,見他把自己的頭發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失笑。他湊近了些,把發絲從口中拽了出來,并順便理了理額間的碎發。
白谧凡不知道做着什麽夢,他再咂咂嘴,發現頭發不在了,便撅起了嘴巴,一副委屈樣。
宿禦玦挑眉。難道還吃上瘾了?
突然生起了逗弄的心思,宿禦玦捏起發絲前端,壞壞地在白谧凡的鼻尖上掃來掃去。白谧凡皺皺鼻子,有些嫌棄地偏過頭去。他哼哼了幾聲,不知嘟囔着些什麽。
宿禦玦把耳朵湊到了他跟前,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麽。
白谧凡軟糯地小聲哼哼着,“唔……我才不叫……不叫……白米飯……”
宿禦玦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滿柔情。
有件事他沒有告訴過白谧凡。幼年的一次宴會之上,他不經意地注意到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可愛孩子,目光頓時就像被定住一樣,怎麽也移不開了。他讨厭宴會,可在那次之後,每次宴會,他都會參加。
雖然,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孩子。
其實,在白谧凡一臉嚴肅,實則掩不住壞笑的表情踏進廚房的那一刻,自己就認出他了。
宿禦玦微微勾起嘴角,輕聲道:“我知道。”
然後俯下身,在白谧凡的唇上落下近乎虔誠的一吻。
這一吻很淡,卻飽含深情。
白谧凡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他夢見自己到宿雨門來串門,正巧趕上宿禦玦畫性大發。在他冰冷雙眸的寒威下,白谧凡乖乖地當了模特。他坐在走廊的臺階上,神色淡然地看着宿禦玦,力求讓自己的眼神威武霸氣。
宿禦玦仔仔細細地畫了半個時辰,終于收工了。
他把畫板轉過去,冷道:“我覺得很像你。”
白谧凡好奇地把腦袋從過去,瞬間僵住了。
畫上的哪是他,而是一枚顆粒飽滿的大米粒!居然還被宿禦玦細致地畫出了光澤!
白谧凡字正腔圓地吼道:“滾!”他掄起一個巴掌,幹淨利落地向宿禦玦呼去。
啪嗒一聲,白谧凡從床上翻了下來,帶着被子的一角掉在地上。
陡然接觸到僵硬冰冷的地板,白谧凡硬生生地從睡夢中驚醒。他一睜開眼,就感覺到頭部疼痛欲裂。
白谧凡捂住頭,輕微哼哼着。他爬起來,眼睛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他在大腦中苦苦搜尋着昨日的記憶。唔……敗給了宿禦玦,然後去喝酒,碰見了朗素……
白谧凡愣住了,後面發生了啥來着?
他摸摸頭,還是想不起來。
就在此刻,門外響起了熟悉無比的聲音。“醒了嗎。”
白谧凡的手一頓,腦中登時警鈴大作。是宿禦玦啊!他低下頭瞅瞅自己,衣衫淩亂,頭發如茅草,人還卷着被子趴在地上,沒有一點形象!
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聽侍衛說道:“方才屋裏有動靜,估計是醒轉了。”
宿禦玦隔着房門的聲音有些發悶。“好,你先下去,我進去看看。”
我的個媽啊!白谧凡騰地一聲跳起,兩只手抓住被角使勁一抖,被子立刻就揚了起來。白谧凡順勢往床上一倒,手一使勁,被子猛地蓋在身上。
幾乎同時,房門被打開了。
宿禦玦站在門口,看見被子因拍打過度而揚起的飛塵在房中緩緩飄散。
宿禦玦:……
他走近了些,凝視着白谧凡閉着眼睛的側臉,冷冷說道:“你已經露餡了,起來。”
白谧凡被宿禦玦冰冷的語句吵醒,他翻過身,嘟囔了一句,緩緩地柔着眼睛。白谧凡微微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宿禦玦,沙啞道:“我睡得好好的,你幹嘛叫我。”
面對他拙劣的演技,宿禦玦不予評價。白谧凡懶洋洋地坐了起來,極為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我怎麽會在你這啊?”
宿禦玦的語氣很平。“昨夜你喝醉了,最後是我找到了你。”
白谧凡皺皺眉頭,“那你怎麽不送我回家啊?”
宿禦玦沒好氣道:“你要是想回家,還至于去那麽偏僻的酒館麽。”
白谧凡在心裏默默辯解道,又不是一輩子不回去,其實我原本打算喝完酒就回家的。哼。唔……不過他的确幫了自己……然而并不想這麽簡單地道謝!
“而且。”宿禦玦臉色陰沉地點了點他的脖子,“帶着這個,你也敢回家?”
“什麽啊?”白谧凡茫然地低頭看了自己一圈,又用手摸着脖子,“怎麽了?”
宿禦玦不言語,只是轉身拿了一面鏡子,放在白谧凡面前。
白谧凡伸頭一看,登時整個人就蹦了起來。他搶過宿禦玦手中的鏡子,眼睛死死地盯着鏡中的畫面。
他把自己的衣領往下拉了些,十幾個密密麻麻的小紅點頓時出現在鏡子中,畫面惹人深思。
“這什麽情況!”白谧凡如臨大敵,“我什麽時候中毒了!”
宿禦玦:……
白谧凡麻溜地把自己的衣領收拾好,可還是擋不住脖子上的痕跡。他哭喪着臉,一臉絕望地樣子,喃喃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宿禦玦忍無可忍。“這是吻痕,謝謝。”
白谧凡的手一頓,悲傷的神色立刻隐了下去。他開始好奇地在鏡子面前不停轉着角度,“原來這個就是吻痕啊……唔,不過看上去還是好像中毒啊。”白谧凡的眼刀淩厲地剜了過去,“你怎麽能夠判斷出這是吻痕,而不是中毒了呢?”
宿禦玦默不作聲。
白谧凡狠狠地用手一拍床鋪。“你幹的吧!”
宿禦玦冷冷說道:“我只是在趕到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名青衣男子,從身後環抱着你,在你的頸間落下動情的一吻。”
白谧凡:“……”
宿禦玦繼續冷道:“看來你不信,那我再說詳細一點。”
“不不不!”白谧凡的耳根有些發紅,心裏亂糟糟的。朗素?不至于啊,發什麽瘋……難道是因為昨夜他的面貌實在過于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可白谧凡清晰地記得自己戴了一張糙大叔的面皮。
不知怎的,白谧凡突然覺得有點冷,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宿禦玦陰陽怪氣地問道:“信了?”
白谧凡嘿嘿幹笑着,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不對啊,你說朗素是在身後親了我一下,可為什麽我的脖子前面也有這麽多痕跡?”白谧凡再次把衣領扒拉開,“你看,你看這,還有這。”
宿禦玦:……
白谧凡納悶道:“我當時趴着,朗素應該親不到才對啊。”
宿禦玦心虛地移開雙眼。“……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