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什麽突然要娶我?
白谧凡再次醒來時,全身都暖烘烘的。他的手搭在被子外面,卻并不感到寒冷,只是似乎被什麽東西箍得難受。他無意識地嘗試将手縮回,下一刻手腕卻被握得更緊。
眼前出現了熟悉的臉,耳邊聽到了懷念的冰冷聲音。“有沒有哪裏難受?”
白谧凡愣愣地看着宿禦玦,感覺恍如隔世。他的聲音有些嘶啞,“這是在哪?”
“快到家了。”宿禦玦答道:“白潇山莊将解藥送了過來,我們會合後,就在附近的城鎮裏歇腳了。”
白谧凡下意識地向腰上的傷口摸去,已經沒有了痛意。掀開被子瞅了瞅,傷口已經結痂了。他喃喃道:“我……沒死?”
宿禦玦的臉頓時黑了,沒好氣道:“你還想死?”
白谧凡嘿嘿一笑,艱難地坐了起來。窗外傳來了雨混着泥土的芳香,白谧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了些許暖意。他微微垂下頭,嘴角勾起。“你不是來了嘛,我相信你。”
宿禦玦冷哼一聲,“那就能拿性命開玩笑了?”
白谧凡不服氣,“哪有那麽危險?我這不是好好的嘛。”看宿禦玦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白谧凡不甘極了。他翻身下床,在地板上使勁蹦跶了幾下。“你看,我很精神吧。”
似乎上天就要跟他作對,白谧凡剛嘚瑟完,他的腳就一軟,整個人又要倒下去。
白谧凡沒有和地板親密接觸,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白谧凡嫌熱,他将雙手抵在胸前,想要推開。可當他的手伸到半空中的時候,動作突然一滞。
宿禦玦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白谧凡愣了一下,呆呆地任由宿禦玦抱着自己。
宿禦玦的聲音有些不穩。“如果我沒有趕到……”
白谧凡感受到了宿禦玦的後怕,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在做下決定的那一刻,他不是不知道此舉風險極大。可不知怎的,那時的他很安心,他就是覺得,宿禦玦一定會來。經此短暫的離別,白谧凡突然發現,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半晌,他緩緩抱住了宿禦玦的背。白谧凡的臉有些紅,“雖然那裏的确是個寬闊的好地方,可我果然還是希望能夠……回到你身邊。”
宿禦玦吃驚地看着他,眼中波光微動。
白谧凡剛說過矯情的話,現在不太敢看宿禦玦專注的眼神。他微微低頭,似乎有些羞澀,嘴角的笑意卻總是掩不住。
宿禦玦眼神一暗,他俯下身,緩緩向白谧凡的嘴唇靠近。
突然,房門被猛力打開。裙兒左手端着食盤,右手端着藥碗,大大咧咧地說道:“少爺該喝藥了,盟主也吃點飯吧,總這麽守着也不是個事,少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啊!”
白谧凡火速推開了宿禦玦,一臉純良地看着裙兒。
裙兒詫異地看看滿臉通紅的白谧凡,又瞅瞅臉色尴尬的宿禦玦,心裏默默咆哮了一句。她看見了什麽!
她僵硬地歪歪嘴角,擠出一抹笑容。“少少爺,您您您您醒啦,喝藥,我們喝藥吧?”
白谧凡尴尬地幹咳了一聲。“那個,我自己來吧。”
宿禦玦向裙兒伸出了手。裙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藥碗交給了宿禦玦。接下來,她眼睜睜看着宿禦玦輕車熟路地用鐵勺舀起藥汁,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把藥勺遞到白谧凡的嘴邊。
白谧凡沒有拒絕,他把頭湊過去,小口喝着,慢慢皺起了眉頭。他抿了抿嘴唇,一滴藥汁幾欲順着嘴角流下。
宿禦玦替他擦去了藥汁,拇指在白谧凡的嘴唇上輕輕摩挲着。緩慢的動作中,異樣的情感漸漸溢出。
裙兒在一旁張大嘴巴看着,下巴似乎都掉在了地上。似乎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事情,少爺會不會将她滅口啊T_T
白谧凡身上的毒徹底清除了,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宿禦玦便決定慢慢趕路。因此,當他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比預計的時間晚了整整三天。
遠遠看見城池的輪廓,白谧凡心裏思緒萬千。到家門口,他反而産生了退縮的想法。
宿禦玦察覺到他心境的變化,問道:“怎麽了?”
白谧凡嘆了口氣。“唔……我不知道該跟爹娘說些什麽。”
宿禦玦了然,“白莊主所為只是權宜之計,你既然平安回來了,他們高興都來不及,不會将你拒之門外的。”
白谧凡悶悶地點頭,雖然道理明白,但他還是有點難受。
待走近了些,白谧凡發現城門口黑壓壓的,疑惑道:“宿禦玦,你看,門口是不是被堵住了。”
白谧凡毫不客氣地叫着全名,宿禦玦感覺有些怪怪的。看來,稱呼這個問題需要解決了。他揚起頭向前方望了一眼,肯定道:“确實有人。”
白谧凡納悶地摸摸腦袋,城門口人來人往的,這麽多人站在門口幹什麽。難不成,是來接他的?
想法一出,白谧凡頓時激靈了一下,被自己的念頭膈應到了。
随着隊伍慢慢靠近,城門的輪廓已經清晰了不少。這一刻,白谧凡才真正看到了城門口下的人。
白莊主一臉嚴肅地站在正中央,雖然威風仍存,可人看上去蒼老了不少,雙鬓已全是白發。白夫人緊緊挽着丈夫的手臂,焦急地踮着腳盼望。
白谧凡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他飛身下馬,用盡力氣跑了過去,撲上去跟白父白母抱成了一團。白夫人的雙手顫抖着,淚珠止不停地滾落下來,白父雖然沒有流淚,可眼眶已紅了一圈。
白谧凡跟父母寒暄了好一陣,似乎有說不完的話。白夫人一直拉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在寒風下站了好久才發現,戒空大師也在迎接的隊伍中,正慈祥地看着自己。白谧凡有些羞愧,他連忙向老前輩打招呼。“大師,見笑了。”
戒空大師喃喃念了一句佛語,笑道:“不悲不喜,不驕不躁。白施主真乃是武林之福啊。”
白谧凡有些不好意思,“大師擡舉了,我其實沒有大師想的那麽優秀,不然……也不會受那麽多次傷,還被人抓走了。”
戒空大師呵呵笑道:“武功可以習得,而人的心性,卻是想學也學不來的。白施主天賦不俗,假以時日,定能大成。”
白谧凡紅着臉接受了戒空大師的表揚。心裏納悶,自己是哪點入了老前輩的眼,讓他頻頻稱贊自己?
正在胡思亂想着,白谧凡只聽戒空大師又說道:“不知白施主是否嫌棄與我這老和尚相處啊?”
白谧凡愣了一下,連忙擺手,“不不,大師德高望重,谧凡敬仰佩服之至,怎麽會嫌棄?”
戒空大師滿意道:“那老衲就等着白施主的那碗茶。”
白谧凡摸不着頭腦,茶?什麽茶?他不會沏茶啊。
白夫人含着淚笑出了聲,“傻孩子,戒空大師這是有意收你為徒呢。回去後,娘請人教教你拜師茶的禮儀。”
一道悶雷炸響白谧凡的腦袋。他驚訝地看向戒空大師,極度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戒空大師自退出江湖之後,便不再收徒,他的門下已經空了十幾年了。十幾年間,許多優秀的武林中人慕名而來,希望能在戒空大師門下習武,均一一被拒絕了。而這樣挑剔的戒空大師,如今卻選擇了白谧凡。
白谧凡喃喃道:“那,那,我要做和尚了?”
“說什麽哪?”白夫人笑着捶了他一下,“你是白潇山莊的莊主,用不着遁入空門。”
白谧凡木讷地點點頭,信息太多他有點接收不來。在以為自己要做和尚的那一刻,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瞥了宿禦玦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
白谧凡疑惑地歪着頭,看着白夫人,“白潇山莊的……莊主?”
白夫人笑而不語。白谧凡又把頭轉向他爹,白父本想繃住臉,但還是忍不住笑了。他對上白谧凡亮晶晶的眼睛,微微點頭。
白谧凡雀躍地恨不得原地轉上三圈。今後他就是莊主了?太好咯,終于可以和宿禦玦平起平坐啦~等等,宿禦玦是門主,他是莊主,這沒什麽問題。可是,宿禦玦當上武林盟主了啊?
白谧凡頓時喪氣了,敢情還壓着他一級呢。
一起來迎接的還有宿老爹和宿夫人。宿夫人走到白谧凡身邊,她開心極了。“你爹娘為了見到你,在這裏已經站了三天了。還好,你平安無事。”
白谧凡一時有些愧疚,早知他爹娘一直在城門口等着他,他說什麽也要快馬加鞭地回來。
宿禦玦走上前去,突然拉起了白谧凡的手。
白谧凡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怎麽了?”
宿禦玦深吸了一口氣,宿雨門和白潇山莊的老前輩都在面前,有些話,看來到時機了。他嚴肅地看着四位老人,一字一句地說道:“爹,娘,白老莊主,白夫人。請允許我,迎娶白谧凡。”
咔嚓一聲,除了宿禦玦以外的人,全部石化了。
白谧凡轉動着他僵硬地脖子,像見着鬼了一樣。“你……你說什麽?”
宿禦玦的眼中氤氲着笑意。“你說過,希望回到我身邊。”
白谧凡眨眨眼睛,他是這麽說過……可他只是發現了,每天有目标的生活,比随心所欲的生活更好啊!他是說了希望回到宿禦玦的身邊,是這個意思沒錯,可他,可他不是那個意思啊!
宿禦玦看出了白谧凡的猶豫,他臉色一沉,“你反悔了?”
我根本還沒有下決定啊T_T……
白父白母疑惑地對視着,白父挑挑眉毛,盟主在說什麽呢?白母瞪瞪眼睛,我們肯定是聽錯了。白父的眉頭舒展了,哦,原來聽錯了啊,吓我一跳。他和白母這麽一番眼神交流下來,互相安心了。
宿老爹和宿夫人面面相觑,驚恐地看着周圍。今天的風兒一點都不喧嚣,自家兒子剛剛說了什麽他們可一個字也沒漏聽啊!而且白谧凡好像對此事也是知情的,他們什麽時候好上的!重點是白父白母,為什麽在聽到這個驚駭的消息後,居然放心了?!難道只有我們兩夫妻覺得不對勁嗎!
宿夫人覺得自己的心髒再一次受到了沖擊。這種感覺太熟悉了,讓她想起了那噩夢般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宿禦玦當廚師的事情在她心裏翻篇了,如今又來?!
宿夫人眼睛一歪,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