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的什麽?”
喬琢言手指僵住,心裏想着怎麽說才能證明這只是巧合,而不是特意。
左右款式也不百分百一樣,喬琢言直說:“以前去尼泊爾買的紀念品。”
她把掌心攤開,鑲嵌金子的海螺發着幽幽的暗光。
當時買它很偶然,是在去博卡拉的路上,車子中途靠路邊休息,喬琢言下車散步的時候遇到一個賣紀念品的本地人,兩人語言也不通,但記得那人全程說的唯一一個她能聽懂的單詞是“love。”
全世界通用語言,喬琢言耐不住熱情推銷就買了,雖然東西有點小貴,而且商販還給她一種神神叨叨的印象,大概尼泊爾寺廟衆多,連帶這裏的人氣質也有所不同。
賀城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拿下肩上的背包放在門口,說:“給你買的日用品。”
話落馬上就走了。
等他離開視線,喬琢言打開腳邊的紙袋,是咖啡,杯身上貼着品名:“摩卡。”
她以前最愛喝的就是摩卡。
把咖啡從袋子裏拿出來,喬琢言閉眼聞了聞咖啡的香氣,這味道,闊別許久。
雖然她跟賀城說不餓,但是摩卡她拒絕不了,打開蓋子,一口氣喝了幾大口,奶沫沾在唇邊,她擡手抹掉。
放下咖啡,她又把背包打開,一樣樣往出拿,是洗漱用品和護膚品。
這些東西在外人看起來沒什麽,但是她知道,賀城買的每一樣都是她以前用的品牌……看來辰庚叮囑得還真多。
不到十分鐘,一整杯咖啡就喝完了,喬琢言把空紙杯放回紙袋,開始翻找白色盒子裏的手機、充電器,還有大一入學時辦的那張電話卡,。
手機全新,辰庚給她買的,之前用的手機和上班後辦的電話卡在那件事發生時被摔得粉碎,幸好上學時的電話卡因為念舊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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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裝好,喬琢言把充電器插進床頭插座,充電狀态正常,等了幾分鐘,手機終于開機了,緊接着大批信息進來的震動加鈴聲吵個不停,震得手心發麻,她趕緊調至靜音。
喬琢言以前是做策劃的,認識不少人,剛自首的時候一些點頭之交和關系淡薄的人就自動退出她的交友圈了,再後來主動聯系的越來越少,等到真正入獄後去看她的人就剩下了幾個朋友,只是她除了見過辰庚兩面外其他人都沒見……
喬琢言沒急着看信息,而是打開通訊錄找辰庚電話,姓氏c打頭,就排在前面,找到後馬上撥過去,電話通是通了,但沒人接,她又打了兩遍,還是一樣,挂斷後才反應過來,兩人之間有時差。
看着唯一的通話記錄,喬琢言張開手心,邊碎碎念邊把電話號碼輸進去,最後一個數字“0”輸完,屏幕上赫然出現兩個字——賀城。
嗯?她怎麽會有賀城的電話號碼?難道是辰庚事先給她存好,以備不時之需?
喬琢言想了半天也就這一個理由了,轉而又去翻信息。
信息有點多,她關上門,躺到床上一目十行,和預想中一樣,大多是垃圾短信,而朋友發的信息內容,剛開始是急切詢問,後來都知道發生什麽事就不問了。
這些信息中,不管是假客氣也好,真關心也罷,喬琢言都覺得久違溫暖,只有一位很早前發來的信息,讓她看完胸口發悶,怒火中燒。
羅陽輝……她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的人。
信息內容有謾罵,也有拿回憶賣慘,但幾乎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信息在某個時間停止,喬琢言算了算,正好是羅陽輝出事的時間,剛好吻合。
按掉手機,淚水從喬琢言眼角滑落,往昔交叉翻湧,止都止不住。
後悔嗎?沒有,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會那樣做,那樣選擇。
難過不超三秒,喬琢言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差不多七個小時沒吃東西了……現在怎麽弄,已經在賀城面前裝了一把靠仙氣度日的“仙女”,要是再跟人家要飯吃,豈不是很難為情?
算了,喝水好了。
喬琢言走出房間,朝樓上望去,隐隐約約聽到歌聲。
“陰晴陽雨一瞬間,花開花落一瞬間,白衣蒼狗一瞬間,滄海桑田一瞬間……”
白衣蒼狗,倒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喬琢言原本低落的心情因為這首歌直接墜到谷底,她從冰箱拿了瓶水,簡單洗漱後再沒走出房間。
……
第二天早上,喬琢言被門鈴和女人的聲音吵醒,起初以為幻聽,因為這個房子昨晚就只有她跟賀城。
開門走出房間,喬琢言正好和下樓的賀城碰個正着,他上身裸着,膚色相比其他男人稍顯白,下身睡褲的系帶沒系,松松垮垮地卡在腰間,好像輕輕一拽就能脫下來一樣,原本修長的褲腿也被他穿成了九分褲,腳踝裸露,幹淨堅韌。
反觀喬琢言還是那張素淨的臉,加上一對“新鮮出爐”的黑眼圈……昨晚她喝了咖啡之後很久才睡着,不過好在床很舒服,臨睡前她還給辰庚發了封郵件,總之各種方法試一試,回哪個都行。
賀城精窄的腰身把喬琢言看得臉頰燥熱,大概太久沒見男人的身體了,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害羞,絕對不會。
臉紅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昨晚喬琢言做了一個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看了唐卡的緣故,她做的夢也與西藏有關,
夢裏,她在布達拉宮腳下穿梭,四處尋找一個男人,而又不知道為什麽而尋找。
夢裏,冷風拍打肩膀,但她奔跑不停,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不找到誓不罷休。
多數情節都忘了,她只零星記得一些片段,寺廟,僧人,燃燒的佛香,還有最後,喬琢言看見賀城站在寺廟前,與她隔路相望,很久很久,誰也不說話,之後夢就醒了。
單方面心神蕩漾後喬琢言也轉向大門那邊,門鈴聲這時嘎然而止,她在賀城身後停住腳,沒再往前走,她希望來的人是辰庚,因為有太多事要問。
比如怎麽能讓羅陽輝老死獄中呢?
大門打開,一位身着紅色大衣的女孩蹦跳着進來,胸前挎個lv的小包,臉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很有活力,她剛要說話,卻先看到了賀城身後的喬琢言,笑容瞬間凝結。
不是不高興,只是單純的愣住。
賀城眼神向下,想回頭卻沒回,有些故意忍住的樣子。
“我說你怎麽不交女朋友,原來你是gay!哈哈哈哈哈,恭喜你,擁有彩虹啦!”
相比甜美的外型,女孩兒的嗓門倒是異常洪亮……好像下一秒就能脫口而出一段單口相聲,再打個快板什麽的。
“?!“
賀城和喬琢言同時瞪眼,什麽gay?左邊畫什麽彩虹?
女孩兒越過賀城走到喬琢言跟前,圍着她繞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偵查”之後終于停下來。
“這位小哥哥好清秀啊,請問怎麽稱呼?家在何處?家中可有單身的兄長呀?”
喬琢言剛要回話就聽到賀城冷冷甩過來一句,“賀喜,你幹嘛?”
賀喜?這名字可真夠喜慶……繼聲音之後,名字再次颠覆女孩兒的外形。
賀喜不理賀城,依然滿臉期待地等着喬琢言回話。
喬琢言指着自己平滑的脖頸,說:“女的。”
賀喜明顯一愣,盯着她喉結部位仔細确認,“啊?什麽呀?我還以為我哥在其他領域有所建樹呢。”
等等!喬琢言大腦飛速運轉,“我哥?”
昂,怪不得,兩人同姓,她剛才就應該想到。
賀城過來把賀喜拽到一旁,“來幹嘛?”
“想你了,來看你不行啊。”
賀城雙手插着口袋,“看完了,走吧。”
看來賀城對自己這妹妹一點都不客氣,喬琢言作為一個外人還是離他們遠點為好,只是還沒走到房間,喬琢言就被賀喜叫住,依然用她那洪亮的嗓門,想裝聽不見都難。
“小哥……不對,小姐姐,你和我哥在同居嗎?”
同居?
喬琢言沖她擺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怎麽住一起啊?一夜情?”
“不是!”,喬琢言跟賀城同時向賀喜反駁。
不管回答哪個,中心思想就是否認,強烈否認。
但兩人即使語氣嚴肅,嗓音加起來也不如賀喜一個人的高。
“我說哥,你連正眼都不敢看她,擺明了心虛,一夜情也沒事,但是睡了就要負責任,這樣才像個男人,知道嗎?”
賀城對喬琢言說:“你先回屋。”
許是對賀喜的回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筆直地看着喬琢言。
她點點頭,又看了賀喜一眼,退出“群聊。”
……
從一樓到二樓,賀城走哪賀喜跟到哪。
他先是進衣帽間随手拿了件毛衣套上,然後去洗手間刷牙,賀喜跟在身後,不停地問同一個問題。
“那女人是誰?為什麽跟你住啊?”
賀城只顧忙自己的,一個字也不給賀喜透露,他越不說,賀喜越想知道,好奇心逐漸遞增。
“你不告訴我,我就下樓去問她。”
賀城手捧水,沖掉嘴角的泡沫,淡淡一句,“好,你去問。”
見強攻不行,賀喜開始來軟的,她伸手探了下水溫,“你怎麽用熱水了?不是常年熱水都不開嗎?”
毛巾蓋在臉上,賀城的聲音有些不清晰,“家裏有客人。”
賀喜撇撇嘴,朝樓梯方向看了一眼,“以我女人的直覺,你倆一定有貓膩!”
毛巾拿下來,賀城拿過刮胡刀遞給賀喜,說:“先把你胡子刮了再跟我談女人的直覺。”
賀喜氣得直跺腳,“你哪只眼睛見我有胡子?!再怼我,小心我到賀知生面前告你狀!”
賀城的臉色“倏”地冷下來,“今天看到什麽聽到什麽,回家一個字不許說。”
賀喜繃直身子,立馬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