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結婚
深秋寒涼, 青雲沒有幾朵,只有穹廬一頂,天藍的像是潑上去的油漆。
池家小院裏最近一直熱鬧不絕, 自從領完證熱鬧過後, 別墅小院就沒有斷過人來。
都知道池柳已經是魏緒的準太太,想來巴結走關系的, 不在少數。
甚至誰拿到了婚禮請帖,在圈裏也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池家好多年沒有這麽熱鬧過,也就老爺子剛退休的時候,有過這麽一陣子。
馮珍香走路都帶着風,時不時過來提點池柳幾句,諸如該給魏緒噓寒問暖, 如何做好一名合格的貴婦等等。
池柳百般無聊, 幹脆請了幾個小姐妹, 在家裏辦了一個小型的婚前趴體。
能來的都是圈裏有名有姓, 頂尖的那幾個名媛。
沒被邀請來的, 都挺扼腕可惜。
魏靜然知道的有點晚,她和池柳并不怎麽熟悉,想了想, 仗着小姑子的身份打算不請自來。
可惜最後被張晶給攔住了。
“以後少不得她要回這邊, 你到時候想怎麽樣都可以,只要別人不知道就行,現在趕過去巴巴露臉做什麽?”
魏靜然一想也是。
張晶常年打扮的都很素淨寡淡, 哪怕用的香水,也是精挑細選,味道不會太濃烈,像她這個人一樣, 什麽事情都不會去出頭做。
偏偏她怕池柳身份太高,以後壓了她這個後婆婆的身份,回頭就和馮珍香似有若無的說了幾句話。
馮珍香當沒聽懂,這要是魏緒正經媽,說什麽她都會來說池柳,不過是一後媽,還是從姨娘中上位來的,就差了那麽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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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明白,應該抱緊誰的大腿。
不過等吃飯的時候,她當笑話一樣和池柳說了:“結婚以後,你也別怕她,我讓你好好和魏緒過日子,不是和她過日子。”
池柳應了,和天圓王雪曼挑了庭院的秋千坐下,一晃廊下陽光都細碎了不少,馬上要入冬了。
王雪曼最近被虐狗虐的厲害,又恢複了和池柳打擂臺的那段時間,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麽也看不慣。
池柳感嘆了沒兩分鐘,王雪曼小嘴就開始叭叭。
“呦呵,你不是被池杉說了兩句就要退婚嗎?”
“退婚就退婚,還曬結婚證虐狗。”
“哎,你怎麽還沒有曬魏緒給你買的婚戒,随随便便出差回來帶的禮物都是大粉鑽,結婚戒指是什麽?”
池柳塞給她一酸奶杯,也堵不住她的嘴。
王雪曼和陳家老·二訂婚快一年了,對方還是不提結婚的事情。
這種事情,她也只能暗示。
知道陳家看重的是她的身份背景,她就更得自持身份。
池柳晃蕩了兩下秋千,破天荒的沒有和王雪曼拌嘴,悠悠吐出來一句:“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很緊張,我想逃婚。”
天圓和王雪曼同時翻了個白眼。
婚禮場地是池柳頂的,挑在了北歐一古堡內,據說現在已經大雪紛飛了數日,街邊的積雪都已經有小腿那麽高。
後悔?
現在後悔怎麽去看大冬天下着雪穿着婚紗的婚禮呢?
百年難遇啊…
池柳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其實她心裏也隐隐的有些後悔,不知道當時怎麽腦子一熱,就選了那麽一個地方。
不過繞是這樣,她也不漏出一點神色,擡了擡下巴說,“你們什麽意思?我當時問你們意見的時候,你們不是說挺好的嗎?”
“呵呵。”天圓忍不住吐槽,“你當時可不止給我們看了這麽一個地方,什麽南美的小島嶼,東亞的海灘,誰知道你最後怎麽就選了這個個地方。再說,魏緒都沒有反對。”
池柳啞口無言,只好悻悻地換了話題,讓蔣姨把屋裏的盒子給帶了過來。
“什麽啊?”
天圓接過,發現裏面竟然是一镯子,F·C家的秋季最新款,全球限量。
“我靠,你是拿來賄賂我們嗎?”
“不是。是魯斯。”
魯斯臨走前知道她暫時不回去,把這些禮物都送給了她,讓伴娘帶着,給他的品牌免費宣傳。
王雪曼撇撇嘴:“我才不戴。”
雖然這麽說,手還是伸了過來,池柳笑了一下,親自給她戴上。
“魯斯在國外的時候,一直很幫助我,算是我欠你們的人情。”
說到伴娘,松針和宋曉月也想來當,走了王雪曼的路子。
上一次宴會上簡橋梓不自量力想碰瓷的時候,松針和宋曉月頭一次看見王雪曼護着池柳。
不僅是他們驚訝,圈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知道兩個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畢竟當年,他們兩個可是出了名的不和。
現在不僅不和,王雪曼還當上了伴娘。兩個人關系眼見着好了起來,回回聚會上兩個人都會在坐在一起。
池柳對松針和宋曉月沒什麽意見,兩個人向來喜歡吹彩虹屁,不去想裏面糾纏着的利害關系,倒是很好聽。
婚禮如期而至。
頭一天,魏緒派了兩臺私人飛機過來,把這邊的親朋好友都接上,要往北歐飛。
據說那天微博後臺統計,曬請柬的就有好幾個博主,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讓一衆吃瓜群衆都像知道到底是誰結婚。
這麽大的陣仗。
之前幫池柳知道網上說話diss簡橋梓的博主,也煞有其事地曬出來結婚證。
她本來就是圈裏的邊緣人物,最近幾年家裏生意不好做,早就混不進中心圈。
沒想到竟然能收到請帖。
網上關注她的人不少,平日裏她就曬曬包包,拆拆快遞,或者就是化化妝,也就上次簡橋梓和這次曬請帖是個例外。
【到底誰的請帖啊?我見好幾個名媛都曬了出來!】
【加一,同想知道,別的博主都不說,我知道吱吱一定不會瞞着我們的!】
這條評論下面,吱吱用自己的小號評論裏一下:【是上次那個盛京總裁的!】
這條評論很快就頂上了前排,一下子有很多人過來點贊。
【我磕的西皮又be了?那天機場圖真的太戳我了,果然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人家魏總又不混娛樂圈,娶的又是名媛,沒看見博主說感情特別好,一群人在這裏舞什麽舞?】
【只不說一張圖就有那麽多人磕,真是太瘋狂了!】
博主見事情有鬧大的趨勢,連忙删了留言,關了評論。
好在這事沒有鬧上熱搜,池柳這邊也沒有收到什麽負面的新聞,盛京集團的公關部就沒有出手。
他們上次就接到司呂特助的指使,以後只要有人黑總裁夫人,直接空瓶删帖。
據說是總裁直接下達的命令。
池柳美美地在家裏睡了美容覺,所有行李婚紗都已經提前送到了北歐,只等着她這個新娘過去。
魏緒本來派來的是一架單獨的飛機來接她,池柳覺得無聊,幹脆和大家坐了一架飛機。
調侃打趣的自然不在少數,甚至還有人誇張地表示,為什麽她要親自下地走路。
池柳差點掩飾不住她的白眼,吹彩虹屁真的還得多向松針和宋曉月學習,太尬了她也是聽不下去的。
不過有了領證那天的經驗,她應對的還算不錯。
趙惠儀撇撇嘴,她本來不想去,是馮珍香說婚禮上大半的燕平豪門都來參加,難得這樣的機會,可以好好挑一挑未來的女婿。
一心磕西皮的趙惠儀,不情不願地坐上了飛機,還特地被安排在了池柳的身邊。
兩個姐妹因為之前的事情,本來氣氛就尴尬,那天池杉過來的狼狽,趙惠儀又看了個清清楚楚,讓池柳有些坐立難安。
還有将近十個小時。
“矯情。”
趙惠儀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我終于盼來了這一天。”
池柳:……
“魏緒呢?怎麽不來和你坐一起?”
池柳清清嗓子:“他先飛過去了,要準備的東西比較多,他去親自盯着了。”
趙惠儀最看不慣她這幅驕傲的像只小孔雀的樣子,明天婚禮,池柳這個孔雀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她這次真情實意地又翻了個白眼。
幸好他們坐在最前排,沒有人看見。
池柳忍了忍,想起身問問怎麽還不起飛,恰好手機有信息過來。
是魏緒特地掐着點發過來的:【起飛了嗎?】
池柳發了個嘤,想訴一下被趙惠儀pua的恐懼,食指在發送之前,突然一個哆嗦。
她在幹什麽??
她什麽時候和魏緒真情實感到了這個地步了??
還是她要走腎不走心,堅持塑料夫妻的池柳柳嗎?
池柳克制了一下自己,面無表情的删掉那個字,合上手機。
其實之前,天圓私底下問過她,畢竟結婚了,很多東西都順理成章。
池柳當時剛剛淋了雨,被魏緒再次吻上了,心裏的漣漪怎麽也穩定不下來,還差點感冒。
她一邊給自己用生理鹽水霧化,一邊搖搖頭:“我想了一晚上,就走腎的那種。”
“白睡他的□□,花他的錢,做一個美滋滋的小孔雀。”
天圓:……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天圓完全放下心來,“我還怕你再次喜歡上他呢。”
“誰?魏緒嗎?”
池柳故作很大聲,“怎麽可能?我好幾年前就發誓了不會再喜歡他的!”
天圓抱着胳膊,冷眼看她。
池柳每次心虛的時候,都會故意說的很大聲,天傑很早就總結出來了,百試百靈。
不過天圓也沒有戳穿,就等着池柳自己打臉。
到時候,呵呵噠。
五個愛馬仕的包包是跑不了的。
池柳柳一定會羞愧到沒辦法呼吸的。
魏緒盯着手機看了整整十分鐘,都沒有一個字傳過來。
明明最開始,是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的。
他問司呂:“太太起飛了嗎?”
司呂馬上和機組聯系,“那邊說,剛剛起飛了。”
剛剛起飛,就是之前都沒有飛。
那個正在輸入不是假的。
每分每秒都有數十萬進賬的一方總裁,在這裏糾結了好一會兒到底收到沒有收到,為什麽不回消息,才繼續站起來看布置。
他提前幾天推了工作飛過來,就為了讓現場更完美,誰見了不說一聲池柳好命,說他們兩個感情好。
就連池柳,有時候都有點動搖懷疑。
十幾個小時之後,瑞典的一座城堡內,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有些格格不入,池柳像是誤入這裏的叛逃公主。
誰布置的?
這審美!
中西結合嗎?
池柳愣在原地,不僅懷疑起來,她的戒指會不會也是老舊的一枚銀環。
馮珍香他們先去放行李,魏緒不知道從哪裏繞進來,洋洋灑灑的大雪細密地灑落他一肩頭,走到池柳的身後,很自然的拉着她要參觀。
“不用了吧。”
池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這麽多人呢。
“是沒有什麽好參觀的。”天圓幫腔,“等晚上了燈一拉,有張床就行了。”
邊說她還邊挑了挑眉,用嘴型說着:“走腎而已。”
池柳:……
王雪曼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來來回回看着他們兩個人,掐着腰就開始嘟囔:“好啊,你們兩個背着我做什麽了?”
“也沒有什麽。”天圓擠到王雪曼身邊,在她耳朵邊悄悄說了幾句話,王雪曼立刻長長的哦了一聲。
“這樣啊,那的确一場床就夠了。”
池柳:……哦個鬼。
好在天傑很快過來,天圓立刻不和他們打眉眼官司,恭敬把大哥請進來,順便很小心地在天傑這裏給天方上了上眼藥。
北歐這邊和燕平冬天的氣氛其實差不了多少,屋裏有恒溫系統,客廳的中央火爐裏,還燒着火,噼裏啪啦,合着落雪的聲音,格外靜谧。
有侍從往茶幾上擺了各種吃食飲品,幾個人幹脆圍着火爐坐下。
池柳被魏緒拉在他的身邊,天圓王雪曼挑了最近最暖和的地方,一邊暧昧的瞥着池柳看,天傑自然是選了離火爐最遠的位置,據說是嫌棄煙灰。
池柳有一段日子沒有見過天傑,聽天圓說,他最近一直在海外的公司忙,被父母壓着相親兩次,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好。
她多看了天傑幾眼,天傑接受到她的目光,勾起标準的嘴角弧度,一如往日一般,和魏緒池柳遙遙相望,晃了晃酒杯。
偏偏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方城和天傑一向不對付,知道他在相親,當場就打趣起來。
天傑面目表情,就冷冷看着方城在那裏說,最後方城被盯的實在說不下去,主動換了話題,cue起明天的主角。
“柳柳,這布置的你還喜歡吧?可是魏緒花了很多心思的。”
池柳:……
她咬牙點頭:“喜歡。”
王雪曼:……呆若木雞.jpg
池柳柳,你怎麽能因為魏緒,而放棄你的審美呢!
池柳不敢擡頭看魏緒,可魏緒不放過她,兩個人挨得極近,池柳甚至能隔着衣服,感覺到他灰黑色褲子裏勻稱的肌肉。
有些燙。
她往旁邊避了避,魏緒低低笑了一聲,側過來身子,像是在她耳朵邊低語:“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池柳感覺密密麻麻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耳朵邊爬,腦袋一瞬間哄的響起,像是要爆炸一樣,她的臉頰也瞬間就紅了起來。
“沒有為什麽。”
池柳說的倉促,魏緒低低的笑聲還在蔓延,像是要撞進她的心裏。
她擡眼,想使勁瞪他,卻不小心看到他的丹鳳眼裏,竟然冰雪漸消,露出些許柔軟來。
窗外大雪紛飛,從萬米高空降落,落到屋檐地下,落到還在跳動的心尖。
過了今晚,他們就是夫妻了。
雪下了一整夜,剛剛才停了下來。一大早,池柳就被人挖了起來,魯斯帶着人給她整理妝容。
池柳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的天,打了個哈欠。
結婚,要起這麽早的嗎??
她昨天晚上可是真心實意地失眠了!
雖然說以後就是走腎,但是腎是好走的嗎??
池柳又打了個哈欠,魯斯忍不住了,給她臉上貼上面膜,一邊抱怨:“你怎麽回事?美容覺呢?不保養你的皮膚,你的頭發了?今天可是你的婚禮,你的親親honey青梅竹馬的老公,正在外面等你呢。”
池柳被那個親親honey和青梅竹馬兩個字,弄得突然間就不困了。
兩個小時後,北歐的天還是沒有亮起來,只有朦朦胧胧的光從雲層的陰影下露出來,四下一片漆黑。
池柳當初随後一說,從來不知道北歐這邊冬天是有極夜的,天亮的很晚。
幸好魏緒早就過來考察過,一路上都挂着星星樣式的小燈,從這頭開始蔓延,像墜入星河,璀璨奪目。
“好浪漫。”
王雪曼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大概這場在濃濃夜色中舉辦的婚禮,将成為很多人的記憶點。
池柳的視線被不遠處站在馬車旁邊的魏緒吸引過去,他單手插着兜,目光深深盯着她這邊看。
孰的,他像是意識到這不是夢境,大步走了過來,站在池柳身邊。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裝,領結打的整整齊齊,睫毛安靜的垂下來,垂下來眼睑。
他說:“柳柳,我來接你了。”
男人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把池柳的手給握住,随即将她整個人抱上了馬車。
星星燈下光影閃爍,雪花像是被照亮了一番,亮晶晶的反着光,悠悠然看着馬車遠去,發出遙遠古老的調子。
池柳緊張地深吸了幾口氣,忍不住在心裏腹诽起來。
浪漫是非常浪漫,冷也不冷,只是她覺得很不自在。
這婚禮場景,怎麽看怎麽像是中二病發作的人想出來的布置。
魏緒的審美這樣,真的能看懂芭蕾舞劇嗎?
她只是提了一下浪漫的北歐婚禮,最好飄着雪花,白馬王子從天而降。
沒有要馬車這麽古老的東西,颠的她真的很不舒服!
魏緒拉着她的手不放,像是故意一樣問:“昨天睡的好嗎?”
“特別好。”
池柳仰着下巴,眼睛不敢和魏緒對視。
魏緒低笑兩聲:“那就好。”
“今天你可能要受累。”
??
池柳橫過眼睛,發現魏緒竟然說的一本正經。
“怎麽了?”
“沒什麽。”
池柳尴尬的移開,發現是她想歪了。
她只顧着緊張的揪手指,恰好忽略了魏緒眼眸中那一抹笑,直達眼底。
紅毯的一頭,池林文先一步到達,正等在那裏。
只要走過這條紅毯,池柳和魏緒兩個名字,從此之後都是緊緊連在一起。
池林文很感概的笑了笑,和馮珍香一左一右,把池柳的手遞給魏緒。
萬衆矚目,臺下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挂着笑。
池柳的手略微涼,被魏緒寬大的手一拉,才稍微放松下來。
随即,魏緒将手放到他的放到唇邊,俯身輕輕一吻。
白馬王子有沒有來她不知道,但這一刻,池柳好像看見了曾經傷心掙紮了幾年的自己,終于露出來笑容。
池柳擡眼,和男人那雙丹鳳眼對視上,臺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池柳把視線下移,這才發現他左邊貼近心髒的位置,有兩個手工暗紋繡出來的字樣。
L·X
和她婚紗腰線位置的那個字母一模一樣。
神父似乎也很感動,用英文噼裏啪啦念了很多祝福詞,之後就是交換戒指。
魏緒從兜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池柳之前擔心的複古老舊的場景并沒有出現,魏緒很懂的池柳的喜好,是一枚英國女王曾經拍賣過的戒指。
臺下前排座位上的人自然有人看出來那枚戒指的來歷,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倒吸聲。
就這一枚,就不知道價值幾何。
魏滕笑意不達眼底,特地多看一眼張晶的方向,見張晶脊背繃得直直的,兩個手也在身側捏成了拳頭。
圈裏人誰不知道,張晶雖然成了魏太太,但是并沒有婚禮,也沒有什麽有來歷的婚戒。
池柳今天的這排場,徹底讓她難堪起來。
臺上兩個人卻未置可聞,魏緒趁着人不注意,特地湊近了池柳,小聲問:“喜歡嗎?”
能說不喜歡嗎?
這麽大的戒指,隔誰誰都會喜歡的。
為什麽要和漂亮的珠寶過不去。
“喜歡。”
池柳擡了一下眼皮,竟然發現魏緒的丹鳳眼竟然亮晶晶的。
她怔了一下。
認識魏緒的前幾年,他眸子裏帶着的大多數都是狠意和痞氣,一般人沒人敢招惹。
随着時間,他越來越會掩蓋住自己,明面人看他,都是一副清冷矜貴的貴公子模樣,但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手段有多狠。
對自家兄弟都是這樣,更何況外人。
但是這樣,她幾乎沒有見過。
原來魏緒高興時候,是這個樣子。
她想,原來魏緒今天也是高興的。
神父讀完莊嚴的宣誓詞,發現男女主正互相盯着彼此,眼裏融不進其他人,只好咳嗽一聲。
天方帶頭起哄起來:“親一個。”
“親一個!”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來,魏緒用那溫熱的指尖幹脆捧住池柳的臉頰,将她固定在身側,然後低頭俯身,看着池柳滿臉的通紅。
似是感嘆,又似是無意間呢喃:“魏太太,你怎麽這麽害羞。”
池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魏緒的吻就落下了。
和之前兩次不一樣,這次魏緒的吻很溫柔,一點點的親在她的唇上,像是在品嘗什麽甘甜一樣。
“第三次了。”
池柳在心裏默默的想,這是第三次接吻了。
魏緒吻完,和她額頭相碰,像是知道她在心裏想什麽似的:“魏太太,不要數第幾次了。”
“以後我們有無數次。”
池柳腦袋像漿糊一樣,魏緒在婚禮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她都顧不上。此時她癱在座椅上,揉着發酸的腳腕,等着化妝師過來再換一套妝容。
誰也沒有人告訴她,結婚是個體力活啊。
等到敬酒完成,池柳就麻溜的拉着天圓溜了。
天圓不想過去,看了幾眼在魏緒,促狹笑了笑。
“還找我·幹什麽?趕緊洞房去吧。”
池柳瞪了天圓一眼,在魏緒面前也不好太說什麽。
“我送你回去。”
池柳嗯了一聲,兩個人慢慢往古堡走,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零星的雪花又慢慢飄了下來,魏緒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給池柳披上,騰空把她抱起。
“地上涼。”
踩在雪上的感覺是沒有那麽好,池柳欣然讓他抱着。
遠處的古堡影影綽綽,說是一棟,是因為魏緒把整個場地都拍了下來,據說豪到那個瑞典人都磕巴了半天。
其他人陸陸續續坐車回來,一見魏緒把抱着池柳,打趣的眼神和聲音就絡繹不絕。
她幹脆進了婚房。
馮珍香和趙惠儀饒有興趣的攜手去逛古堡,天圓和王雪曼在沒有婚禮進行完之前就看過了,此時正打量着那枚女王的戒指。
“就一個字,真是有錢。”
天圓吐出來這裏的特産,“用我二哥的話來說,買這玩意做啥?你們兩個還會再來結婚?”
王雪曼身子坐的很直,很明顯看出來又酸了起來。
等天圓一說完,她立刻接話:“你這就不懂了,你怎麽知道不可能呢?”
池柳:……
作為一名恨嫁女,王雪曼真是時時刻刻要作一下。
池柳已經換上了普通的晚宴群,妝容也改成淡雅一些的,怕有人過來聊天,時時刻刻保持着腳上八厘米的高跟鞋在,随時能站起來卡在c位拍照合影。
聽到他們兩個說着戒指,特地又舉起來看了幾分鐘。
天圓&王雪曼:……
“作吧你。”天圓戳着她的纖細的小肩膀,問她:“你昨天那麽早就睡了,去看你家的大城堡了嗎?”
池柳一聽這個,猶豫了那麽幾分鐘,昨天坐飛機太累,早早洗澡睡了,現在倒是想去看幾眼。
不過她想到磨的發紅的後腳跟,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這個城堡已經是魏緒名下,她将來使用起來就名正言順。
她已經觀察過來,不遠處有一處馬場,到時候可以組團開私人飛機請小姐妹過來騎馬。
當然,她自然而然把王雪曼這個小作精排除在外。
王雪曼見說了一大堆,平時早就跳起腳來和她對線的池柳一臉微笑,看的她渾身毛骨悚然。
“你那是什麽笑容。”
池柳:“沒什麽,只是成為魏家夫人的笑容。”
王雪曼:“…………”
這他媽魏家夫人的笑容是什麽笑容。
你當自己是蒙娜麗莎嗎?
天圓看慣了兩個人鬥嘴,此時吃着水果正看的津津有味的看,池柳和王雪曼一同把視線移了過來。
“幹什麽?”
她把水果趕緊消滅完,“還挺好吃的,你們兩個減肥人士不吃,我就都心安理得的吃了。對了。”
她以為不明的笑了笑:“你今天晚上打算怎麽和魏緒過?生理用品準備好了嗎?”
池柳:……
“我謝謝你操心啊。”
“咳。”天圓把這當成對她的誇獎,“要不是不好意思,我還想問問你會的姿勢多不多,用不用姐們給你下個小視頻,你多學習一下?”
池柳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魏緒和方已經推門進來。
幾個人:……
氣氛當時尴尬極了。
天圓騰地一下站起來,縮到王雪曼的身後:“那當然是不用的,有魏緒在呢,肯定……”
後半段沒有說完,她已經被王雪曼捂着嘴巴從屋裏拖了出來。
方城笑了笑,也跟着出來,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天圓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謝了姐們。”
“不用謝。”王雪曼像是咬着牙,“我只希望我倒是結婚的時候,你能少說點話。”
天圓:“……”
屋內的氣氛尴尬還在持續,外面明明飄着雪花,屋裏卻很熱,讓池柳都忍不住微微出汗。
偏偏魏緒像是沒有察覺一樣,進屋之後就一直站在不遠處,丹鳳眼卻緊緊盯着池柳看。
“你幹什麽?”
繞是誰被這樣的眸子盯着,也會不自在,何況他們兩個是新婚夫妻。
今天晚上要做什麽,早就不言而喻。
不過她确實像天圓說的那樣,沒有做好準備。
她之前走腎的打算,在看到魏緒挽袖口的時候就開始打消,開始寄希望于和魏緒好好溝通一下,最好不要發生什麽實質性的關系,互相蒙着被子躺一晚上,第二天大家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不過她顯然是想多了。
魏緒可能也察覺出溫度高起來,他把領帶扯開,裏面的襯衣下擺也從褲子裏抽了出來,露出精瘦的腰線。
池柳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從脖子到耳朵尖都像是燒起來一樣,她匆匆起身,倉促之間差點被高跟鞋絆倒。
“我去洗澡。”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魏緒的注視下,說了一個這麽蹩腳的借口。
窗外大雪紛紛,在黑漆漆的夜裏漫天撒野,大有要下一整夜的趨勢。
這裏常年有雪,風大雪大,厚厚的,極光只在偶爾的夜裏光谷出現,
魏緒的眸子裏不知道是醉酒還是別的原因,在燈光下竟然柔和了很多,嘴角往上提,發出了低低的笑音。
池柳感覺從脊髓處傳來密密麻麻的顫意,那笑聲就像是趴在她耳邊笑的,癢癢的,麻麻的。
差點讓她站不穩。
魏緒最後把領口的紐扣給解開,肆無忌憚地露出裏面皙白的鎖骨和喉結,然後他向前邁了一步,用低沉悅耳的嗓音說:“一起洗吧。”
那聲音像是落到松針上的白雪,像是那春天穿過竹林的風,徹底讓池柳僵住在原地。
好半天,她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不,不了吧。”
魏緒已經走到她跟前,棱角分明的側臉轉過來,像是在逗她一樣問:“你确定?”
“當然确定。”
池柳捏了一下拳頭,給自己打氣,不能慫。
下一秒,池柳被魏緒直接騰空抱起,直接往浴室裏走去。
“但是我不确定。”
從池柳的角度,她只能看到魏緒棱角分明的下颌線,以及他堅硬胸腔裏傳來的心跳。
很快浴室裏的氣氛就旖旎起來,溫度一點點升高,水珠從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唇線跌落,落在地上,彙聚成河流。
這下子,池柳的紅從臉頰耳朵尖,徹底紅遍了全身。
魏緒的身材不愧是經常鍛煉出來的,所謂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勻稱的肌肉摸上去手感非常不錯,但顯然此時池柳壓根沒有心情去欣賞。
她徹徹底底被魏緒的腰線和喉結給吸引,早在上學時窺見的那若有若無的記憶,今日被全部打翻重塑。
魏緒的額前碎發濕漉漉的,把往日裏的清冷遮住了幾分,此時他正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掌,托住池柳的後頸,強迫她的眼睛和他對視起來。
他說:“柳柳,你看看我。”
池柳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猝不及防地就和他的丹鳳眼對視。
昔日隐忍不發的少年已經蛻變成如今手段了得的男人,那雙丹鳳眼裏依然是漆黑一片,和他的聲音一樣,都有了些微的變化。
池柳還來不及探究那些變化是什麽,魏緒的吻已經覆了上來。
就連這個時候,他也在竭力的克制,不希望她有一點的難過和不舒服。
浴室裏的水終于不堪撞擊,從高空跌落,蔓延流下。
翌日,池柳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酸疼,就好像被人拖拽到大馬路上被車壓過幾遍,又被馬連續踢了幾腳之後的感覺。
昨夜的雪果真下了一夜,今早出了太陽,厚厚的積雪在陽光的反射下更澄澈雪白,和挂在天上的碧藍穹頂交相輝映。
池柳的大腦死機了片刻,昨夜的記憶才一點點拼湊重現出來。
昨天,魏緒太他媽不是個人了。
她只知道,如果魏緒現在在她身邊的話,她一定會忍不住拿腳去踹他,用語言去攻擊這世界上最違心的騙子。
什麽再來最後一次。
什麽我保證是最後一次。
全他媽都是欺負她這個善良的少女!
走腎這條路,是她給自己挖的最大的坑!
池柳正義憤填膺的激動,卧室的門被推開,已經穿好襯衣人模狗樣衣冠禽獸的魏緒出現了。
池柳以最快的速度把被子裹在身上,之前的勇氣蕩然無存。
魏緒低笑了一下,也不戳穿她的害羞,給她接了一杯溫度剛剛好的水,遞給她。
“起來補充水分,不然會脫水。”
池柳:……
現在她滿腦子黃色廢料,聽魏緒說話都能自動轉化成黃段子。
脫什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