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哪裏痛說哪裏
“好好。”
池林文神情已經緩和了很多, 絲毫看不出來之前生氣的模樣。
池柳上了車,好奇看了魏緒幾眼:“你和他們說了什麽?”
魏緒似乎是有些疲憊,一上車就垂了眼, 一只手輕輕在揉着。
這讓池柳挺不好意思的。
“沒什麽, 一會兒到了魏家你不用怕,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張晶那個人向來欺軟怕硬。”
池柳點了一下頭,還是沒忍住說:“要不,我幫你按按?”
不僅是魏緒吃驚,就連慣常開車的司機都愣了一下。
池柳竟然主動要去幫魏緒按.摩
池柳說完就有點後悔了,她又沒有幹過這種活兒,而且好像她低人一等似的。
呸, 她池之柳柳可不是一個會哄人的人。
一定是魏緒故意迷惑她的!
還沒等她開口, 魏緒已經把頭偏了下來, 靠在池柳的肩膀上。
池柳:……
她現在是有點騎虎難下了。
好半天不見池柳有動靜, 魏緒眯了一下他的丹鳳眼, 帶着笑意般開口:“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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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會了。
池柳吸了一口氣,把手指覆了上去,肌膚相觸, 池柳冰涼涼的指尖讓魏緒蹙了一下眉, 看着她那身單薄的風衣,在這件事情上他十分不能理解池柳,怎麽會有人寧願凍着也要漂漂亮亮?
真是嬌氣呢。
他輕輕嘆了口氣, 把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披在池柳的身上。
車內有暖風,池柳并不覺得冷,大概她就是這個體質, 一到冬天手腳都是冰涼的,魏緒那聲無奈地嘆息反而讓她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那剛才不舒服的情緒消失的幹幹淨淨了。
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三次去魏家老宅,除卻第一次之外,次次都不太愉快。
想到魏家其他人的虎視眈眈,池柳心沉甸甸的,看魏緒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好。
都是些什麽親人,在背後使絆子的能是親人嗎?
下了車,魏緒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朝她微微側了頭,幫她整理了一下披着的西裝,而魏緒就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在寒冬臘月裏,顯得是那麽的離經叛道。
老宅門口停着好幾輛豪車,陣仗擺的不小,估計是在機場一直等着消息,見魏緒回來,都巴巴過來看笑話。
就連魏父,也比他們先到家。
魏浩那個小孩已經先一步被送到這裏,此時正面無表情坐在沙發上,雙手不安的交叉在一起,忍受着各種各樣的目光。
黃蓉蓉心裏除了後悔,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那張晶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她雖然不知道那是誰,但聽見了保姆叫她太太,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說起來,如今的風風雨雨,她在裏面可是有相當一部分作用。
面對魏緒的時候,她反而沒有那麽怕,她知道魏緒不會把她怎麽樣的,可張晶就不一樣了。
“你就是魏緒的青梅竹馬?”
開口說話的是魏鑫,他浮腫的臉上開口就是輕浮的笑容,讓黃蓉蓉心裏更發緊。
“我問你話呢?怎麽,到了這裏你就不敢開口了。”
黃蓉蓉慌忙地把目光投向司呂,想讓對方開口說兩句,司呂卻始終是一副眼觀鼻的樣子,連頭也沒有擡。
她知道除非魏緒在這裏,否則沒有人能幫她。
魏鑫見她一直不開口,又把目光投向魏浩身上,來來回回看了他好久,一邊嘿嘿笑了幾聲,主動坐到了魏浩身邊。
“你現在知道你的身份了吧?說起來,魏緒是你哥,那個盛京公司怎麽也會有你的股份。”
挑撥的意外明顯,在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出別的話來。
盛京現在被魏緒把控在手裏,其他人自然是巴不得盛京出點什麽事,哪怕這種醜聞,多來幾次也是好的。
魏浩擡了擡眸子,他的那雙眼和魏緒竟然有幾分相似,小小年紀就那麽淡淡地看了魏鑫幾眼,黑漆漆的讓魏鑫咯噔了幾下,在心裏罵了幾句草。
這小兔崽子,看來也不是個善茬子。
論起來,魏家人哪一個是善茬子。
就連那魏靜然,不也處處做小動作,被人打了臉不說,看黃蓉蓉的目光還想再找事。
魏緒這邊一到,魏鑫就順勢站了起來,嘴裏嘟囔:“老三可算是來了。”
張晶不像平日那樣故作賢惠,她坐在廊下的躺椅上沒有動地方,仿佛不知道這些人過來是做什麽的一樣。
這些年養尊處優的日子過下來,被外面的太太時不時捧上一捧,有時候也會讓她覺得她已經變成了那人上人,這魏家偌大的股份裏,早晚會有她的一份。
可現實呢
她看了看廊下的那風鈴,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被挂了上去,迎着呼嘯的北風,叮叮當當的吵得她頭疼。
“呵。”
張晶仰面嘆息裏一口,不遠處的魏父快步走來,不滿的開口訓斥:“你在這裏做什麽沒看見魏緒已經回來了嗎”
他們回來關她什麽事情
張晶沒有動地方。
魏父見老/二那一家子已經有人往這邊看過來,這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正在看笑話,只好壓低聲音:“那孩子的事情回頭我和你解釋,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養。”
張晶終于睜開眼睛,披着素色的衣衫坐了起來,語氣裏是漫不經心:“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
有魏父這個保證,張晶總算有了點精氣神,站了起來看着魏父說:“讓靜然出去散散心,女孩子不能一直被關在家裏。”
“好。”
魏父咬牙,如果不是看在這麽多人的份上,他真的不想和張晶多說話。
這女人,現在是想和他讨價還價。
張晶本來還想提一提風鈴的事情,話到嘴邊,見到不遠處的池柳過來,又咽了下去。
池柳披着魏緒的西裝,兩個人還拉着手進來,端的是親密無間,也刺痛了她的眼。
她這一輩子和愛情兩個字基本絕緣,從來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
池柳也看見了張晶,她挽着魏緒的胳膊,扯了扯嘴角:“爸媽。”
張晶擠了擠笑容,頭發在冬日的寒風裏吹得有些淩亂,只說了兩個字:“來了。”
魏緒和池柳進門的時候,屋內氣氛正焦灼,幾個人早就等的不耐煩,想回去又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他們兩個人一進來,屋內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池柳把西裝外套脫下,露出裏面的墨綠色大衣,被風吹過之後的海藻般頭發披在腦後,旁邊站着的身材颀長的魏緒,看起來是如此的登對,倒不像是來說事兒,反而像是來走秀。
“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開了口,屋內一下子就喧嚣起來,就連魏浩也擡起來眸子,想知道他将來的歸宿。
很快他又低垂眼,看了一下被黃蓉蓉拉的通紅的手,卻什麽都沒有說。
他早已學會了忍耐。
在路上,魏緒就簡單地和池柳交代了幾句,魏家那些人,不過仗着親戚的身份來指手畫腳,誰說的話也不用聽。
池柳應了一聲,她心裏有着煩心事,坐下來的時候就沒有道謝,落在魏靜然眼裏,換來了她一個白眼。
反正都要撕破臉了,也就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
三堂會審似的下來,幾個長輩有不想惹魏緒,有魏滕背後的人在推動,各自争執半天。
魏緒一直懶懶坐在沙發上,間或者拿池柳的手把玩一下,那雙丹鳳眼裏一直黑漆漆的,讓人摸不到頭腦。
“所以阿緒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就是啊,都說了半天了,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怎麽安排這孩子。”
“還是按我說的來吧,他好歹是魏家人,就像你當時在鄉下被找到一樣,還不是照樣被接回來。”
魏緒輕輕哼了一聲,目光落在池柳身上,問:“你說呢?”
其他人都怔了一下。
說起來,魏家這種old money家族裏,很多事情都很傳統,比如說女人不當家,這種時候,張晶從來不敢插話。
就連魏父,也很不悅。
魏緒好似沒有看到似的,他把目光落在池柳身上,那雙丹鳳眼讓池柳的心忍不住砰砰跳動起來,好半天才平複。
不等她開口,已經有人搶先:“不管別人信不信,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孩子,我們魏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面啊,是吧魏緒媳婦。”
池柳勾着唇笑了笑,打定主意什麽都不開口,只是笑笑不說話。
她再不喜歡張晶,也輪不到別人拿她當筏子,不管她說了什麽,回頭的話都能傳的變了味。
圈裏的太太,又有哪一個是真正的傻白甜
客廳裏傳來一聲嗤笑,魏靜然毫不掩飾她的鄙夷。
真是上不得臺面。
池家到底是怎麽教育的?
魏緒眸子冷了下來,丹鳳眼銳利地盯着魏靜然看了幾眼,魏靜然悻悻地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麽。
魏父因為這個事也是頭疼不已,他喜歡新鮮漂亮的女孩,也有年輕的女孩願意跟他玩,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孩子出來。
不過他向來不在意,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放在哪裏都能養,給錢就行。
他怎麽看,怎麽覺得魏浩都很刺眼。
廳內的目光都集中在魏父身上,一切都等着他定奪。
“這樣。”魏父收到張晶的目光,咳了兩聲,“這孩子我會找個保姆,放在郊區養着就是了,盛京在阿緒手裏,将來怎麽樣,都是阿緒說了算。”
魏老爺子說完,魏滕就扯了一下唇角。
不知道的,還以為魏家父子是多麽的和諧友愛,兄友弟恭。
魏緒淡淡眯着眼,點了一下頭,随即看向黃蓉蓉:“說說吧,是誰讓你去福利院的。”
黃蓉蓉目光晦澀,剛剛魏緒是多麽的維護池柳,到了她這裏,就是那種帶着厭惡的語氣。
其他人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想走的人又都留了下來。
黃蓉蓉抿唇開口:“是有人給我打電話,說可以讓我當魏太太,那個人……不在這裏,我沒聽出來熟悉的聲音。”
魏緒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目光卻像是劍一般看向魏滕,“看來得好好調查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魏滕微微一笑:“那就靜候佳音了。”
你來我往中,高下立判。
—
等人一走,家裏的氣氛一下就冷凝了下來。
魏緒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想上樓的魏靜然,漫不經心開口:“你坐下。”
魏靜然身體僵硬了一下,想走又不敢。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很想接近魏緒,尤其那些朋友閨蜜們,對她這個哥哥都很好奇,不少人覺得魏緒長的這麽好看,想着交一個朋友。
但魏緒對她從來都很冷淡。
魏靜然以為魏緒的性格就是這樣,對誰都不會有例外。
“你坐。”
魏緒發了話,魏靜然坐在了沙發的邊邊角。
“我錯了。”
還不等魏緒開口,魏靜然就低着頭認了錯。
魏緒神情沒有變,看了一眼窗外的池柳,眼角沒有一絲笑意:“你錯了”
他重重的把杯子放下:“魏靜然,我已經給了你幾次機會,你一而再的觸及我的底線。”
魏靜然終于擡了頭:“哥,你還是我哥嗎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我也沒有說錯什麽啊,用得着這樣嗎讓我爸把我關禁閉!”
她邊說邊紅了眼眶,“都是池柳!”
魏緒眸子徹底冷了下來,他看着頑固不化的魏靜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他很少接觸女孩,回到家裏的時候,魏靜然已經長大了,兩個人之間關系并不是很深。
他唯一的耐心,都給了池柳。
“她是你嫂子,動她就是動我。”
說完,他站起來身,“我看你在國內呆着并不适合,過幾天就讓你爸送你出國。”
流放!
不過說了幾句閑言碎語,池柳又沒有什麽傷害,就要讓她出國。
上次是禁足,那下次呢
魏靜然的眸子裏迸發出一股恨意,魏緒恰好回頭的時候,并沒有錯過。
—
那邊池柳和張晶在廊下的陽光下,乍看起來一片祥和,從基地空運過來的鮮花上還殘留着露珠,價值不菲的茶杯在陽光流轉下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你真是好手段。”
張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那邊池柳立刻就聽明白了什麽意思。
兩個人之間的客套不過是假客套罷了。
“哪裏。”
池柳看着不遠處廊下的風鈴:“我只不過是比起你,稍微有那麽一些幸運。”
張晶順着她的目光,自然是看到了那個風鈴。
“我比不上一個死人,你以為你贏了一個村姑,其實呢”
她故意沒有說完,那邊小徑上魏緒的腳步聲已經傳來。
池柳壓根沒有往心裏去,張晶說的話,她是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在聊什麽”
魏緒上前,拉住池柳的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耳朵,冰冰冷冷的,魏緒的神色就暗淡了下來。
廊下風大,冬日的陽光總是欠缺些熱度,哪怕照在人身上,也難以抵擋住嚴寒。
“也沒有什麽,就是瞎聊。”
張晶已經站了起來,剛才還一副要和魏緒撕破臉皮的樣子,現在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妹妹她脾氣倔,被我慣的不像話,你是哥哥的,多擔待些。”
魏緒把池柳的手放在他的西裝兜裏:“她可不小了,現在還有一個弟弟,該有做姐姐的樣子了。”
哪裏痛說哪裏,池柳的眼底笑意快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