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莊子裏的夜晚比較靜。

主屋裏,時不時有些聲音,是瑟瑟在小聲呼痛。

剛剛睡前沐浴的時候,孟嬷嬷就發現姑娘身上有幾處淤青。肩背手肘,是白日在馬車裏磕到碰到的。好在衣裳厚實,不怎麽嚴重。最嚴重的額頭之前在醫館,已經敷了藥。

但瑟瑟的皮膚白嫩,稍微重一點就會顯些痕跡來,所以身上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孟嬷嬷常備着一些藥膏,這會兒正給她上藥。

小婦人趴在榻上,眼尾微紅。

孟嬷嬷看在眼裏,心裏有些擔心。姑娘這麽嬌這麽怕疼,以後要是在榻上,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男人在床上,哪有什麽憐香惜玉的。

之前姑娘及笄後她一直沒提圓房的事兒,也有一部分就是這個原因。她家姑娘這模樣,天生就是勾人的,到時候萬一世子狠着折騰,吃虧的還是姑娘自個兒。

所以想着再等等,不讓一及笄就圓房,怕傷了身子。

沒想到,世事難料,誰能想到會冒出個長公主來。

孟嬷嬷嘆了一口氣,扯過錦被給姑娘搭上,正要散了床幔讓她早點休息,門外響起了來喜的聲音。

“姑娘!姑娘你睡了嗎?——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寶來,他發高熱了!”

來喜挺着急的。

那個獨一無二的寶來竟然發起了熱。

其實傍晚的時候就開始發熱了,但硬是沒說,別人也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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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來喜打算去找寶來立立規矩。畢竟他現在算半個小厮了,是小厮就要有小厮的規矩,可不興像在外面那樣随意自在。

比如,第一條就是不許撒謊。

來喜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畢竟從小受到孟嬷嬷的說教,耳濡目染,對于那些條條框框,他如數家珍。

卻發現寶來發了熱,躺在榻上幾近昏迷。

來喜哪裏見過這樣的?他雖然不是大夫不知道發燒算不算嚴重,但是,都快昏迷了,肯定嚴重啊。

于是火急火燎的跑來報告。

瑟瑟聽見聲音,自然是起來了。聽着來喜噼裏啪啦将來龍去脈說了。

“……應該是吹了冷風的原因。”瑟瑟猜想。今日很冷,寶來又穿得單薄,一路上又在馬車上吹着冷風。本來身體就有傷的。

因為是深更半夜,鎮裏的郎中一般不會出診,想着莊子裏備了些草藥,于是瑟瑟直接提筆,寫了個方子出來。

她自然是不會岐黃之術的,但沈顏川會。沈顏川翩翩貴公子,詩書禮儀棋射都有涉獵。

她記得上一世自己有些不舒服,又覺得只是小風寒不必麻煩大夫,就是沈顏川寫的方子。

她當時看過那個方子,還記得。

瑟瑟并不是過目不忘,只是那時候關于沈顏川的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知道他的喜好,喜歡他的喜歡。

所以即便只是一張普通的方子,但因為是出自他之手,瑟瑟格外珍視,記得也格外熟。

寫了方子交給了來喜,瑟瑟站在窗前發了會兒呆。

這個莊子因為是備來消暑的,所以屋內并沒有安裝地暖,只角落裏擺了幾盆銀絲碳。

夜晚便有些冷了。

孟嬷嬷沒讓她多待,讓她早點休息。

原本瑟瑟已經躺下。今日舟車勞頓的,她也有些倦意,眼皮一點一點的,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了,卻突然被外面的聲音驚醒,吓得她一個激靈!

“姑娘!姑娘你這會兒睡了嗎?”

還是來喜。

聲音有些高,聽着似乎有些生氣。

“姑娘!那個寶來,他不喝!”

被這麽一吵,瑟瑟也沒了睡意。于是攬了衣裳穿好,出了屋子。

“怎麽了來喜?”她剛剛迷迷糊糊的,沒聽清來喜在說什麽。

來喜迎了過來,“姑娘辛辛苦苦給寫的藥方,小的辛辛苦苦熬的藥,那個人他竟然不喝!”

“不喝?”這個瑟瑟到沒想到,“之前散淤血的他不是喝得挺痛快的嗎?仰頭一口悶。這次怎的不喝了?”

“就是!能得他!”來喜氣憤填膺,顯然是剛剛被氣到了,說得有些急有些快,因為舌頭受過傷,說快了便有些不清晰起來,

“他說那個藥方不對,硬是說我下毒害他!我當時就火了,要不是看在他燒得通紅的份上,我高低哐哐給他兩巴掌!害他?誰要害他個破落貨啊?”

來喜一說完,才發現大家都在看着自己,特別是姑娘,一雙杏眼盯得他有些不好意思,撓頭小聲解釋。

“小的也就這麽一說。”

他平時脾氣好着呢。只是這次實在被那個寶來氣到了,才會口不擇言,說那人說破落戶。

破落戶聽起來就像罵人,還是背着人家罵。

來喜又瞧了瞧姑娘,姑娘不喜歡他們罵人。

又瞧了瞧嬷嬷,嬷嬷不準他們罵人。

瑟瑟剛剛到沒注意到那幾個罵人的字,而是在想,怎麽就成了害他?

他們明明在給他治病呀。

想不通,瑟瑟決定親自去看一趟。

孟嬷嬷阻止,三更半夜就這樣出入陌生男子屋內,成何體統?

沒成想瑟瑟跑得太快,她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跑出好遠了。

孟嬷嬷嘆了一口氣,回屋拿了件纏枝雙色的氅子,追了去。

寶來所在的屋子在二院外,下人房,有些小,屋內沒有屏風,一目了然的那種。因為莊子裏的屋子多,有空餘,所以他與來喜是一人一間。

瑟瑟之前親自領着寶來去過,所以知道路。到了地方,她見門沒關,于是直接進了屋子。

“寶來,聽來喜說你不喝藥?這樣怎麽可以呀,你聽我,”

清軟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榻上空空的沒人。

環顧四周,也沒人。

嗯?寶來呢?

“寶來?”瑟瑟又掃了一眼屋內,确實沒人,她疑惑的轉身想要出去找…

頓時吓了一跳!

“哎呀寶來!你躲在門後面做什麽?”

原來木門後,有人披散着頭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大半臉龐隐在燭火陰影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但看大致輪廓是寶來。

瑟瑟連喘了好幾下才平複了心驚,走近了點。

這才發現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眸深邃,乍一看還有幾分吓人。

“寶來?”瑟瑟偏着腦袋,這人怎麽了?許是看過他眼淚汪汪的樣子,瑟瑟一點也不怕他。

見他盯自己,自己也盯他。

然後就發現了異樣。

他人站得端正,唯獨左手藏在了身後。似乎藏着什麽。

“你背後藏了什麽?”

“……”

瑟瑟幾步走近,停在他面前。微微擰着眉瞧他,

“你把手伸出來。”

寶來沒動。

這時要是瑟瑟細看的話,定能看到他眼底的警惕,一閃而過。

但瑟瑟注意力完全在他的手上。

“伸出來呀。”

過了一會兒。

大掌慢慢從身後伸了出來。骨節分明,幹淨修長,但…滿手的血。

唬了瑟瑟一跳。

“這是怎麽了啊?”

情急之下,小手攀上大手,扳開,仔細瞧。

發現他之所以滿手的血,是因為手裏正握着一只銀鈎。

“好端端的你拿着挂鈎做什麽?”

是床幔上的挂鈎,鈎尖細長且鋒利,就算是直接割破皮膚也是輕而易舉的,更何況寶來手上原本就有沒好的血口子。

被挑破了,現在還在往外滲着血。

“快扔了它。”瑟瑟就着衣袖直接将銀鈎扶開。瞧起傷口來。“你這個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好些細碎皮肉被馬繩磨了,得好好養着的怎麽又去拿這麽尖銳的東西啊……”

寶來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眼前杵着個腦袋,一頭烏發遮了手上的視線,

沒看到自己的手,只看到了她的側臉。

白嫩的臉,一臉認真,那張小嘴張張合合的,正在叭叭的說着什麽。

聲音軟糯糯的,好聽是好聽,就是有些……聒噪。

他伸出另一只手,擒住了她的下巴。

這才止了音。

“……?”

下巴忽然被人鉗住,瑟瑟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杏眼,疑惑的看向寶來,發現對方正盯着自己細細打量。

“……寶來?”

見他還沒松手,瑟瑟伸手刨。

鉗她下巴做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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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瑟瑟是有些蠢的。(捂臉)

謝謝 聽雨 10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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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年邁昏庸,朝堂波雲詭谲,大魏奪儲之争愈演愈烈。

女扮男裝的皇子阿芙瑟瑟發抖,因為她好像……成了下一個目标。

走投無路,阿芙闖入了嫡兄的書房,

“皇,皇兄救救我,我對你們沒威脅的。”

眼淚汪汪的,阿芙顫巍巍的解了衣衫,來證明…

冰肌玉骨,雲鬓酥腰。

執筆的手一頓。

sc,1v1

僞兄妹,毫無血緣關系。

解除親人關系後才會展開情感線。

男主一開始就知道女主不是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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